“和本座說這個沒用。”趙長河心念電轉,面無表情道:“既然葉無蹤受傷,向思檬實力一般,整個靈族都沒有強者,不值一提。你們潛入收買都這麽久了,爲什麽還會沒有進度?”
那人汗流浃背:“因爲靈族莫名其妙的找回了他們上古的禦靈之法,并且又發掘了一些上古遺留的獸卵。這大半年來異獸崛起、妖蠱孵化,堪比地榜人榜的異獸都好幾隻了,如果算上禦獸附體的秘法,向思檬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靠潛入與收買來盜斧已經做不到了。”
趙長河聽着都傻了一下眼。
靈族現在這麽牛逼的嘛……本來以爲思思這邊很弱,所以一片祥和的模樣才怪異,如果不弱的話,那就沒啥好怪異的了,别人還真不敢輕易招惹一群地榜人榜的異獸,加上一群可以禦靈附體的靈族強者,和一個“深不可測”的聖女。
是哦,靈族的奔頭本來就和大家不一樣,人家禦的是獸、煉的是蠱,隻要這些外物成就,她們就強起來了。自己從血兀那裏掏出了禦靈之法傳給了思思,靈族自然崛起。
雖然思思當年覺得依賴外物不科學,還是修自身武學更正确,所以跑出去學習漢人武學……但要說短期内大幅度提升實力,那當然還是他們自家的傳統套路牛逼,随便一個血鳌幼獸,長兩個月的水平就可以踩死一萬大軍了……
雪枭之前應該是和自己陷入了一樣的思維誤區,覺得思思這邊弱得很,派幾個強手加上各種收買滲透就差不多了——從上一次在苗疆的見聞看,聽雪樓與巴山劍廬在苗疆的滲透挺深,比如其他族群裏都有劍廬弟子,這不可能因爲時無定的滅亡而全部被拔起,其實他們在這裏的布局還挺多的,應該足夠解決問題。
如今看來踢鐵闆上了。
但想到這裏,又覺得哪不對。
當初聽雪樓和巴山劍廬,爲什麽會在苗疆布置這麽多的局,僅僅因爲時無定要找靈族秘境?
靈族人又不練劍,對于劍法的價值并不高,本不該是時無定這種滿心是劍的人心心念念的選擇。他之所以會迷茫地去找這個秘境,更可能是因爲劍奴的緣故,受到了冥冥牽引而找的,也就是說不是時無定要找,是雪枭要找。
而那個時候,靈族裏可沒有神斧,那時候的雪枭針對靈族又是爲了什麽?按這麽看,神斧不過附帶了,本來就有别的事情。
趙長河想了想,冷冷地詐了一句:“本座可不是隻爲神斧。”
反正“尊主”是不是另有考慮,下屬也不可能知道,随便詐。最多就是這組人隻爲了神斧,另有别人負責其他。
那人擦着汗:“陰馗上神的進度,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的任務是神斧,和他們不是一個目标……大緻隻知道祂外部的事情剛剛做完,至于此時進入靈族秘境沒有,祂并不會向我們通報啊……”
趙長河心裏咯噔一跳。果然,又是一個魔神,“外部的事情剛剛做完”不知道指什麽,但既然“做完”,現在真的大概率已經進入靈族秘境了。
這外面森嚴的守衛,對凡人有效,對神魔之能可以說屁用沒有。就算是自己要進去,用易容加攝魂要潛入都很輕松,何況這些未知魔神。
他深深吸了口氣:“既是如此,本座如今也當入内配合陰馗。讓我們的人帶本座潛入,不要告訴我沒有。”
“自是有的,尊主跟我來。”那人快速丢了個銀子結了賬,轉入酒肆背後帶着趙長河繞了一段,便到了靈族城寨側門。
一隊城寨衛兵全副武裝地堵在那,結果看着那人帶趙長河過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其中帶頭的将領皺眉:“不要這麽光明正大,我們也不是沒監督。”
那人笑道:“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那将領愕然看向趙長河,點了點頭:“快點,不要做聲。”
趙長河不動神色地跟着他往裏走,過不多時到了一個石壁洞窟外,将領同守衛洞窟的打了個眼色:“奉護法命,回本族有事彙報。”
洞窟守衛查也不查,揮手讓開通道。
趙長河就這麽光明正大地進入了桃源鎮與靈族秘境的入口,順利得跟在自家客廳一樣。趙長河心中極爲陰沉,因爲帶路的将領是漢人、守衛洞窟的是靈族,可以說不分族群全面滲透處處被買通,看似鐵桶般的守衛實際和篩子沒區别。
靈族這才崛起區區半年,就已經這樣了。固然因爲思思管理内外兩個大地圖,沒法管到方方面面;同時也是因爲聽雪樓早在苗疆埋着布局,加上這種有目的針對性的滲透,沒多少勢力能不被啃出口子。
那人說“應該是最後一次”,說明之前還有很多人遁入其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心中想着事兒,下一刻空間變幻,已然進入了靈族秘境。
這裏的入口和以前從雪山進去的位置并不一樣,直接就到了靈族聖山的山坳裏。趙長河第一反應就是冷,不應該的冷。
從以往所知,靈族大概率是不會有四季的,這就是個假天穹……但現在冷得像北方一樣。
趙長河擡頭看天,天上烏泱泱的一片雲,看着就像要下大雪,一時半會還沒下下來的樣子。這天時……大概率有點問題。
山坳口倒也有内部守衛,實際到了山坳這種開闊地,守衛已經有等于無了。趙長河也懶得裝樣,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山間,直奔山頂聖殿後方,思思住處。
結果剛到聖殿,還沒繞往後方呢,就正好看見聖殿打開了門。
内裏傳來鈞天血玉熟悉的血氣,以及另一股不太熟悉但也見過的力量,如雷霆弑天、狂暴暴烈,隐隐然有閃電撕裂蒼穹的轟鳴與滋滋電流般的聲響。
長生天神斧!
看來已經被供奉在了靈族的聖殿裏,這麽看來靈族人還真覺得此物與他們大爲有緣。
而随着門開,思思一身異族盛裝,頭戴珠冠,短裙赤足,慢慢從殿中走了出來。左右守衛躬身行禮:“聖女。”
思思擺擺手,看向天穹:“這天,居然看着要下雪……”
守衛們都道:“會不會是神斧之異?”
思思點點頭:“可能吧,畢竟它撕裂雷霆,影響天時,并不奇怪……”
她的語氣輕柔,有點惆怅之意,聽得守衛們都有些莫名,面面相觑了一陣才道:“既是如此,聖女早些回去歇息。您前些日子大病方愈,還是别着了涼……”
趙長河愕然。
大病方愈?
這怎麽可能呢,玄關後期都已經很難生病了,除非像晚妝那樣因爲修行出了岔子,又或者是受傷。按道理思思再怎麽也該有一重秘藏了,如果動用禦靈秘法,說不定都有天榜水平,所謂“深不可測”是也,這水平能生病?着涼?
卻見思思微微一笑:“我可不是生病……”
守衛小姑娘跳腳:“還說不是呢,莫名其妙的就痛得汗流滿面,整個人都縮在那抽搐……還隔三差五的,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犯病。”
思思眼眸淩厲地瞪了過去:“噤聲,我的狀态是機密,能随意胡說的嘛?”
小姑娘吓了一跳,不服氣地嘟囔:“這裏都是自己人。”
“那隻能證明,他是如何隔三差五地陷入險情,傷痕累累的……”思思低聲自語,微微一笑:“挺好的,這樣我和他……會感覺很近。”
小姑娘們傻了眼,您在說啥?
趙長河怔怔地看着思思的俏臉,思維都凝滞在那裏。
天上終于開始飄下了小雪,思思頗有些驚喜地伸手去接雪花,小小的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就化了。
周邊小姑娘們也挺高興她們除了在外面雪山之外,在内部還真沒見過雪,不禁都在又笑又跳:“好漂亮!”
思思有些出神地看着越來越大的雪花,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意:“他在京師,此時臘月,必是漫天飛雪滿宮城。想不到在這裏也能感受到他的體驗。”
趙長河:“……”
咱們當年學對子卧龍鳳雛。一些時日不見,你怎麽這麽文藝了?
小姑娘們也傻了:“聖女,你說伱不是生病,我們覺得你這就是大病,病得不輕。”
“那有什麽辦法呢?”思思微微一笑:“他的事那麽多,沒事不會往這偏遠苗疆看顧一眼。這天涯相隔,再見無期,除了自己找一點關聯還能有什麽别的?”
她張開手,沐浴着越來越大的雪花,笑道:“我這些時日學詩,見過這麽一句: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你們說是也不是?”
小姑娘們偏着腦袋想了想,都道:“那也得是共相思才算,單相思算什麽算?他想你嗎?就是個負心漢!”
思思:“……”
小姑娘們都在歎息:“我們故老相傳的規矩果然是對的,就該給他下蠱,被騙得不舍得下,就是自己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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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