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遲遲和皇甫情當然想整治三晉了,夏遲遲還穩一點,皇甫情更急,她本來都想讓弟弟率衆直插北上,被弟弟力勸而回,本來是帶着一肚子鳥氣回京的。
因爲她親爹在雁門,并且現在面臨的是腹背受敵、缺衣少糧的局面,大家連支援都過不去,簡直有點孤懸于外的意味。
但弟弟和她是一個爹,弟弟無可奈何說兵馬實在不能打了,那就是真不能打,她也沒法強求,隻能氣鼓鼓地回來。
其實以前晉中局面沒有這麽爛,至少皇甫永先的處境怎麽也算不上背後要受敵。
如果說天下都反夏龍淵,反而是趙長河能夠頂住幾分面子,那唯有三晉相反。他們或許更認夏龍淵,而抵觸趙長河。
在大夏沒崩之前,晉商再怎麽也不會去捅雁門關刀子,沒意義,他們隻是求财,管你什麽家國、外族,誰和錢過不去啊……夏龍淵越昏庸,他們其實是越高興。
但大夏一崩,當家的變成趙長河,商人的敏感度都很清楚趙長河經過上次塞北之行是怎麽看待他們的,絕對不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爲了自保,才會有搶先兵臨京師的行動,失敗之後也就更有了迎胡人入關的動機。換句話說,如今皇甫永先岌岌可危的局面,可以算是被趙長河給拖累的,本來沒那麽難。
當然這個不會有人去怪到趙長河頭上,沒這麽不分好歹的,皇甫情隻是道:“我們何嘗不想對付那邊?可紹宗說打不了,一來京軍不肯動了,隻等讨賞過年;二來就算勉強驅使,兵力也不足,陷入廣大晉中如入泥沼。在這風雪冰天的,又士氣低落,與送死也沒什麽區别,這點兵力不是這麽用的。我雖然心憂父親,也知道他說得對,但怎麽辦?”
趙長河道:“我來時想過這事……因地制宜嘛,晉中之事與琅琊不同,或許江湖手段更好處理。我覺得……你當年怎麽打洛家莊,就怎麽辦。”
皇甫情愣了一下,眼裏忽然暴起精芒。
這四個字往往是個形容詞,沒那麽誇張,但這會兒的皇甫情是字面意義的,眼裏真的寒光乍起,虛室生電,周邊的宮女們膽戰心驚。
連夏遲遲都有點心悸感,她能感受到尊者的心情。
能夠親自爲了幫助父親而努力,這種心情毋庸置疑,更是觸動了尊者壓在心中沒有表露過的歎息。一位江湖上人人談之色變的女魔頭,原本已經做好了坐困宮中的準備,那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形勢使然,隻能那麽做。而趙長河一言點破她依然可以做朱雀,縱橫天下,做最喜歡的事情。
猶如困鳥出籠。
“我……我若長久在外,宮中安全……”皇甫情試着問。
“我回來時觸動了陣法,我覺得這個挺厲害的,可以研究一下,看看能否與老夏的地底天穹相結合,變得防護更加完整集中且威力更足。隻要一時半會沒那麽容易攻破,也就不需要長期困着你在這裏……遲遲自身也不是魚腩,伱得相信自家徒弟。”
皇甫情看了夏遲遲一眼,夏遲遲悠悠吃着餅,笑了一下:“你教我武學,可不是爲了保護我一輩子的,母後。真能早定乾坤,你再來保護我呀。”
“啐。”定了乾坤還要在哪保護你,床上嗎?
但夏遲遲這麽一說皇甫情心中牽挂還真放下了許多,興緻勃勃道:“按照江湖思路去對付這些晉商,我倒是有很多主意,紹宗可以玩泥巴去了,哪用得着他呀?所謂諸商聯盟,絕非一條心,這裏大有可操作的文章,本座先挑一家最跳的摘了腦袋,自然人心震怖,總有搖擺者,屆時四象令一發,看他們态度……”
瞧那态勢都有一路分析到結局的樣兒,趙長河夏遲遲都忍不住笑。
“笑什麽笑?本座威震江湖的時候你倆還在洛家莊尿褲子。”皇甫情拍桌:“這事本座負責了!”
趙長河笑道:“四象教人手夠不夠?”
“紹宗回來負責城防的話就還好……主要是唐晚妝這個廢物,居然跟我說現在京中風聲鶴唳,暗中不服者衆,鎮魔司缇騎四出,她人手不夠了,找我借人。”皇甫情很是無語:“鎮魔司找魔教借人,虧她借得出口,我們負責巡防不夠還要做内衛呢,哪來那麽多人……”
你一邊說是内衛一邊自稱魔教,你又是怎麽說得出口的……趙長河哭笑不得:“沒事,我給你找了一隊幫手。”
皇甫情奇道:“誰?”
“你打洛家莊帶的誰,那就是誰。”
皇甫情終于忍不住笑道:“你是真的……”
“喜歡朱雀。”趙長河接口。
皇甫情脈脈看着他,粥都不喝了,想喝别的。
夏遲遲差點沒吐出來,筷子戳着桌闆道:“當年之事朕也是親曆者,别搞得好像是你們的二人記憶一樣,而且朕一點都沒覺得有多好看。”
皇甫情斜睨過去,尋思找本書給她抄抄。你也知道當年你在旁邊亮得跟燈籠一樣啊,那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嗎?不識相。
夏遲遲已經起身,拂袖而去,實在不想看這對奸夫淫婦眉來眼去:“反正你們要走,也得把剛才說的陣法弄好再走!行了,朕要去上朝了,你們慢慢弄!”
趙長河皇甫情對視一眼,手拉手一溜煙去了地底天穹。
這個地方作爲夏龍淵留下的最大遺産,依然是守備森嚴,内裏其實很多東西都屬于趙長河想用卻不夠能力用的,比如點在那裏就神臨哪裏的套路,那可實在太方便了。趙長河總有種想法,這地方整體其實都有可能祭煉成一個随身地球儀帶着,那才是真正的最終形态……但那顯然極爲遙遠,短期不可能實現。
目前來說,這個地底天穹的小世界意味,完全可以擴大到整個皇宮範疇。若能把皇宮形成一個相對獨立封閉的環境,隻需要在入口嚴加守禦就可以,這比朱雀坐鎮核心更加安逸且穩妥。
“你打算怎麽做?”皇甫情有些好奇地問趙長河:“你對陣法不是曆來比較薄弱麽?也能改進我們的陣?”
趙長河搖搖頭:“我對陣法依然興趣不是太大,但我這次多掌握了點别的……”
“我看你昨晚和我交手那兩招,确實有點意思,是氣?”
“不愧是你,确實是氣。”趙長河伸手點在天穹上:“本質上,你們這無形的陣法也是猶如大氣層一樣包裹着皇宮上空,我不需要了解陣法,隻需要把這裏的氣與你們陣法相連接,形成一個完整的氣層,那就是一個封閉的小世界了。至于陣法怎麽調整,你來做。”
随着話音無形的氣浪從地底湧出,溢散天穹,又與四象教布置在上方的陣法相融,朱雀肉眼都能看得見一個弧形的氣層籠罩在皇宮之上,極爲玄奧地并不遮風擋雨阻擋陽光,卻隔絕了一切侵襲力量。
如何讓陣法反擊入侵,這确實是她的事了,而且對她來說很簡單。
皇甫情目光灼灼地看着趙長河,低聲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
趙長河奇道:“什麽?”
“你所掌握的各種屬性的修行,均在四象五行之外,隻是因爲我們的緣故親和……就連你相對主修的回春訣,看似木屬,也隻是恢複之用,非主戰之功。”
趙長河愣了愣,還真是,自己的五行之禦,全是輔助性質的,回春訣如此,拳法也如此,都不是真正禦木禦水。好像冥冥之中在避開四象教的根基似的,也不知道是否自己潛意識如此。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意避開這些,也不去評價……”皇甫情也在說這個,又道:“但你既然避開如此主流的修行、又不願意重走烈的老路再證血煞,最終是否會覺得自己禦境之路變得混亂迷茫,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對,這正是我近期頭疼的事情。我現在本當謀劃破禦,感覺修行快要到了,但找不到明确的方向,情兒……尊者可有以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