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河不知道誰這麽幫忙,隻能下意識算在瞎子身上。
這個忙可幫得大了!
這些溢散穿身的劍氣,按照巴山劍廬的修行法本就是要引導在體内運轉的,此前時無定張口能吐劍氣,便是有溫養劍氣在體内的緣故,成爲一個壓箱底的殺手锏。
如果養得好了,舉手擡足無不是劍氣,那便是傳說中的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就算濺出一滴血,那都是劍。
時無定距離這也隻差半步。
換句話說,如果能承受這些劍氣在體内運行的話,那就不需要利刃草。利刃草無非是生成和凝聚劍氣用的。
大家修行不同,原先的趙長河真無法控制這些劍氣,無法引導,但現在削弱了無數倍,豈不是恰恰可以嘗試引導爲用?
劍意他已經足備了,完全知道怎麽做……
趙長河飛速内視引導,引溢散的劍氣進入四肢百骸,融于流動的血液與血氣煞氣之中,細細打磨,是爲厲神通提點過的鍛體過程。
單是這一點,正常人就沒法做,但在鈞天血玉的血脈改造厚重不散的前提下,恰恰能完成。天書指引的鍛體所需,果然絕對标準。
在趙長河自己的感受之中仿佛過了很久,似乎能夠感受到流淌的血液都變成尖銳無比,簡直就像是億萬血劍彙聚成了一管血液一樣,在體内淌流;而浮于其上的煞氣絲絲如劍,穿梭往返。
等到趙長河感受到略微适應後,劍氣又開始壯大,詛咒效果過去了,能量重新恢複。
引導控制納入氣血之後,那洶湧的劍氣再強也形不成威脅,因爲已經成爲了身軀的一部分。
血修羅體第二階段,大成。
二重秘藏之門轟然打開了一道縫隙,趙長河已經可以看見門後的風景。
其實很簡單,早就有所料——當内家真氣修行跟上,就破了。隻是這一刻無比清晰,能夠感受到那臨門一腳就在那裏。
秘藏沒有那麽玄,說穿了它還是被稱爲“人體秘藏”,還是在自身上玩花樣,隻是這花樣比當初玄關更個體化,每一個人的路都未必相同,因此無法形成一個統一的标準,以至于趙長河在一重秘藏到二重之間曾經有過一段茫然,而現在徹底找到了路徑。
探尋秘藏是後話了……趙長河睜開了血紅的眼睛,此時此刻的戰争,才是刻不容緩。
他自我感覺鍛體過程很久,實則這個過程是很快的,因爲人體血液循環一周的時間也不過二十幾秒,他如今體魄不同,流轉不過數秒。這個時間對于戰鬥之中是很漫長,好在距離血鳌沖在人堆裏還有一段距離。
趙長河收起龍雀,摸出那把骨劍,重重插進了血鳌頭骨那極其細微的縫隙之處。
原本磅礴無比如江河奔流的力量,凝結成了劍尖的一小點,最極緻的壓縮和鋒銳。一縷尖銳的劍氣呼嘯而入,成功透進了血鳌之骨。
血鳌忽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那不是開顱之痛。
佛門尊者之魂,與這種血鳌之身,當然是不契合的。平時還好,可它恰恰遇上了靈族的獸靈聖者,觑準那一絲破綻在死命攪和,争奪血鳌控制權。
嶽紅翎撬動靈台,更是讓屍魔合身而入,直接搶身軀了。
趙長河破開天靈,破壞内部閉合,讓本來就不契合的身魂更加斷裂,一股黑氣直貫出腦,那是神魂被生生擠了出去的标志。
黑氣直沖趙長河面門,看似反過來要奪趙長河之舍。趙長河迅捷無倫地摸出一張符箓,“啪”地貼了上去。
黑氣再度一聲慘嚎,化作黑芒遁入聖山之缺,消失不見。
趙長河沒有力氣去追,手腳發軟地抱着鳌首,勉強支撐着不摔下去,隻能目送黑氣進入聖山。
對方顯然是對天書早有預謀,怎麽進去也是早有布置……但沒關系,此前對付不了你,到了天書之争,自有一個瞎子要幹你。
嶽紅翎掠至身邊,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趙長河:“你沒事吧?”
“還好……”趙長河神色冰冷地低頭看着鳌首:“就看它有沒有事了……”
血鳌依然在痛苦慘叫,那是身軀在被另一個靈魂結合的結果。屍魔的靈魂傳念卻已經抵達趙長河魂海:“感謝爾等不計生死,逐走秃驢,送我聖軀……爲報答于伱,我會留你一個全屍的……哈哈……哈哈哈……”
笑聲還在傳揚,趙長河手中一翻,另一顆劍丸已經丢進了血鳌口中。
“???”笑聲頓止。
“我知道怎麽引導劍氣,還是頂不住這劍氣亂竄。血鳌之軀不會引導劍氣,你也不會,我倒要看看它是怎麽激情四射的。”趙長河疲憊地低聲道:“血鳌外殼硬得很,我可不信它肚子裏也這麽硬。”
空氣仿佛靜止了刹那,下一刻血鳌腹内萬劍穿刺。
比趙長河起先更慘的是,趙長河再怎麽壓不住也能有常規的梳理,起碼劍氣是往體表沖出去,可不會往心髒亂刺的。而無論是血鳌還是屍魔,對這塊完全一竅不通,再加上血鳌的身軀構造與人差别可大了,原本按照血脈運行的劍氣按既定的路線走,對于血鳌來說就等于亂竄。
“嗖嗖嗖!”隻在刹那間,血鳌體内被萬千劍氣攪成了爛肉,幾乎連個完整的内髒都找不到了。
剛剛搶到的血鳌之軀砰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竟然被這劍丸直接“毒死”。
天靈破口再度遁出了黑氣。
屍魔氣急敗壞,它和血鳌的糾纏可不容易,現在也比之前虛弱許多,結果身軀還死了。
死就死了,你趙長河此刻豈不是更虛弱,難道不能奪你之軀!
剛剛鑽出去血鳌天靈,迎面就是一張符箓貼在那裏,面前是趙長河冰冷的眼神。
邊上劍光閃爍,看懂了所有問題的嶽紅翎龍皇暴起,燦然金光直貫而下。
“不!你們這是過河拆……”屍魔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黑氣絲絲蒸騰,化成一張扭曲的人臉,終于慢慢消散不見。
它到死都沒明白,趙長河怎麽會在那麽早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符箓,好像就等着對付這倆陰魂一樣。
思思此刻才從老遠的聖山抵達此地,飛掠而上:“你們怎樣了?”
趙長河虛弱地癱軟在龜甲之上,嶽紅翎也很是疲憊地靠在他身上,兩人相依而坐,都在笑:“我們好像殺了你的真祖神,等會是不是要逃命。”
思思懶得看兩人相依相偎的臭模樣,飛快地掏出兩粒丹藥給兩人吃了:“殺血鳌這種事,看怎麽說的……隻要我幫你們鼓吹,那這就是真聖使奉神谕才能辦到的事情。”
她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至于剛才那個靈魂,那是壞人,不是麽?”
趙長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情終于松了。疲憊湧來,竟然暈了過去。
思思默默地看着他渾身浴血的樣子,那被劍氣亂竄而出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聖軀……她簡直不知道趙長河到底怎麽還能堅持着進行後續的戰局,還能那麽冷靜地做出所有正确的應對。
桃花眼裏終于泛起了真正的霧氣,快要哭出聲來。
嶽紅翎沒好氣地癱在一邊:“帶我們療傷,有什麽燒要賣,事後再說。”
思思很是抱歉地對嶽紅翎道:“對不起嶽姐姐,你幫了這麽多,我……”
“不用客氣……”嶽紅翎懶懶道:“畢竟我也玩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