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趙長河習武至今不到一年半。
達成潛龍第一之時,恰好一年,當時已經讓人非常震撼了,都說這是史上最強潛龍第一。
不僅一年達成玄關八重,戰績還硬,自本紀元有曆史以來,就沒見過這麽變态的潛力,包括夏龍淵也沒有。潛龍第一實至名歸。
但那終究是潛龍,還潛着呢,再變态也不要緊,說不定在秘藏就卡一輩子了呢?
人們猜得到趙長河必入人榜沒有懸念,懸念在于要多久、能不能破秘藏。
很長一段時間内,亂世書都沒有再閃了。昆侖閃過一次,主角是夏遲遲,趙長河不過一個輔助配角,沒體現他發揮了什麽作用,也沒有體現出他突破了玄關九重的大坎,更别提秘藏了。
人們認爲,趙長河的腳步終于放緩下來了,他終究需要沉澱的。
結果這所謂沉澱還沒半年呢,亂世書再閃之時,他已經一步登天,直接沖進了人榜前五十!
嶽紅翎赤離心高氣傲不肯吊車尾,搞了個六十幾。
夏遲遲夏日遲來一鳴驚人,搞了個五十幾。
這位更變态,搞了個四十幾……
天地人榜和潛龍榜不一樣。
潛龍榜因爲是評估潛力,所以每次上榜變更之時都會強調目前修行層級如何,意在凸顯修行速度,并且它不需要解釋實力,即使甲和乙都沒碰過面,亂世書依然可以依據年齡、修行速度、戰績的難度等等主觀認爲甲的潛力比乙高,随便往前竄多少位都無所謂。
而天地人榜隻排實力,你打赢了誰,就替代了誰。它不再每次去強調此人修行多少了,打赢了就是打赢了,修行多少已經不重要;沒打過的就不會亂替代,因爲打了才知道。
這是沒法像潛龍榜那樣坐驢車亂竄的!别人一位一位往前挪都難,你怎麽就竄到四十四了?
人們相信,這種戰績下,趙長河的秘藏是肯定破了。
不知道啥時候玄關九重已經悄摸摸地突破完了,連秘藏也破了……這才半年不到啊……
可能對于趙長河自己來說,已經比以前卡得久多了,可對于世人而言,你他媽在出千吧?秘藏是這麽好破的?就算秘藏好破,伱才練這麽點時間,即使再天才、再有機緣、突破得再快,技能也是要反複練的,連練習的時間都不夠,又怎麽能夠用得如臂使指,怎麽能夠在實戰裏陣斬宗師?
趙長河是因爲有天書開挂,把每一種技能都放慢了幀數詳詳細細地解析,自然比别人掌握得更細緻些,其實即使如此都還是不夠精熟,薛教主乃至孫教習都批評過的。
但他的戰鬥嗅覺和智慧,卻堪堪彌補了這個缺失。
未曾親見者,無論如何也沒法腦補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怎麽想都想不出來,隻能把這種情況歸于奇迹,不可複現的奇迹。
鷹霜坐在西域的風沙裏,聽着遠遠的胡笳,望天。
襄陽……好像很遠。
王道中你他媽,你這不是明明知道他在襄陽嗎,還“阻之未果”,你跟我說他在西域?
…………
“爹,爹!”
清河,崔元央興沖沖地踹開了祠堂的門:“趙大哥人榜啦啦啦啦!”
崔文璟盤坐屋中,膝蓋上擱着清河劍正在感悟着什麽,門被踹開,老崔睜開眼睛,臉色黑如鍋底:“知不知道這是祠堂?你踹門?”
“啊……忘、忘了。”崔元央賠笑:“我隻是在考慮爹爹睡了沒,想想應該在感悟清河劍靈,應該沒睡……”
“很孝順是吧,還在乎爹睡了沒?”
“那是、那是。”
崔文璟看她那漏風樣兒氣不打一處來:“咆哮祠堂,禁閉三月!”
“啊?”崔元央臉都綠了:“還三月!他在襄陽,必是爲了幫唐晚妝,再這麽下去我出山可以喝唐家娃的滿月酒了!”
被這麽一說崔文璟也不淡定起來,可又覺得就這麽派女兒急匆匆南下千裏送,感覺特别那啥,心中别提什麽滋味了。
兒子滿嘴粗話,女兒隻想漢子。
我老崔家到底造了什麽孽……
他輕聲歎了口氣:“行了,你急個什麽急,他就算和唐晚妝好上了,你現在趕過去就來得及?趙長河非無義之輩,你等着他踹我們崔家門,問‘三年之約已至,元央何在’才對。”
崔元央一腦補這個場景,眼睛立刻變得亮晶晶。
崔文璟斜睨着她,暗道這個場景其實是把我們崔家臉摁在地上摩擦,結果這小傻逼居然還很期待……完了,我怎麽也說髒話了。
不僅說髒話,這場景還是自己提的。
崔文璟生無可戀地擺擺手:“自你兄長雁門歸來,清河劍靈确有重歸之意,如今看來清河劍希望的主人是什麽模樣已經很是明白……雖然與你有一定相合,卻并不完全适合。你的機緣需要另找……你那副不以爲然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沒有,沒有……”
“如果你以後要跟人宅鬥,你也要有資本去鬥,否則就你現在這副蠢樣,你跟唐晚妝玩?做夢去吧你!”崔文璟拍劍而起:“給你一個任務。”
崔元央下意識直了直腰。
“出使弘農,帶我一封信去給楊敬修。”崔文璟淡淡道:“恰好老楊壽誕快到了,算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出、出使要什麽理由?”
“……趙長河有可能也會去的理由。襄陽之役,弘農楊參與了。”
崔元央一蹦而起:“一定完成任務!”
崔文璟長長歎了口氣,我容易嗎我?
這厮怎麽就人榜了呢?還這麽高。
現在世人到底怎麽看我崔家的樂子?一個個脖子都伸長了吧?
可他現在身邊卻是唐晚妝!
…………
“怎麽才四十四呢?這麽低!”
太守府内,李肆安主持了瘋狂報複掃蕩,把太守府清洗了一遍,這不是仁慈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太守府到底被滲透了多少,有多少是彌勒教徒。
其實就連夫人屋中都搜出了彌勒像。
密探司幹這個駕輕就熟,趙長河也不多管,自己卻躲在大周的鴨坊密室裏療傷。
太守府表面看着再安全,也有被王道中偷襲死人的可能性,還是鴨坊這裏好,誰都不知道這是哪。
他的肩膀被于此休槍芒貫穿,此前都忘了痛,強殺呂世衡之後更是虛弱疲憊襲來,真是站不住了,急需休養。
但大周以爲他在休養,他躲進密室的第一時間卻在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這麽低的排名,口彩還差,你是不是給我穿小鞋,啊?”
空氣一片沉寂,壓根沒人回答他。
正常世人都知道人榜排名必須打過才知道,可惜趙長河自己不是個正常世人,他第一次上人榜。
“還有啊,你把我的‘嗜’字删了什麽意思?好好的七字黨多順口,血修羅趙長河很别扭好不好?”
“嗜血太土了……不僅土,而且其實并不搭你,你不嗜血,隻是看起來血戾十足。”瞎子的聲音終于沒好氣地傳來:“我告訴過你,這不是我控制的,天道誠實地反饋關于你的認知,便是如此。血修羅很合适……你如果要在意,難道在意的不應該是修羅之名有違你的俠義之念?”
趙長河籠着手道:“我卻覺得我一直在修羅場,這個名字很合适。”
瞎子:“……”
懶得理這種傻逼,回答他一句都是自己的錯誤:“嫌四十四太低,你就自己往前爬,找我有什麽用?”
趙長河摸着下巴:“倒也有點道理,好像不難。”
“沒事不要找我,我不是你的随身攻略,更不是你的吐槽樹洞,我有很多事要做。”
“但我有事啊。”趙長河道:“彌勒背後那神魔是誰?”
瞎子沉默。
“我知道如果籠統問你都有些誰,你是不會回答的,似乎和自爆隻隔一線……但現在這有具體的人,已經和我對上了,這也不能答?”
“什麽時候和你對上了?他面對的是唐晚妝。”
“你這不是在放屁?我和彌勒還不算對上嗎?接下去我要斬草除根,難道不會和這位對上?”
“其實你可以直接說,和唐晚妝對上,就是你和對上。”
“……”
“唐晚妝來了,你先考慮怎麽療傷吧。”
瞎子的聲音驟然消失,下一秒房門輕輕敲響,唐晚妝的聲音低聲在問:“在入定麽?若是入定了,我遲些再來。”
趙長河脫口而出:“請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