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芹真要把馮先生打死時，喬洛鄢上前阻止對方。
她捏着何芹的手腕，沉聲問：“你把人打死了，一家三口都毀在他一個人身上，值得嗎？”
何芹擡頭，露出已經瘋魔的通紅雙眼，顫着聲嘶啞開口：“我老公跟女兒都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殺了他，我就能去見他們父女二人了！”
喬洛鄢斂起眼底的憐憫，輕描淡寫道：“你以爲死了就能見到他們？在這世上的陰靈大多是因生前抱有遺憾才存在。
你呢？殺了這人你還有遺憾？你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你與他們再沒有緣分。
你的丈夫跟女兒不再留有任何遺憾，陰靈也會在人間散去，你又要去哪裏找他們。”
何芹充斥着仇恨的眼眸，忽然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那我該怎麽辦？”
喬洛鄢涼涼嗓音如冬日冷水：“活着，替你丈夫跟女兒好好活着。”
見何芹情緒平靜了，她松開對方的手腕，走到隻剩半條命的馮先生跟前。
喬洛鄢以腳尖觸碰馮先生鼻青臉腫的臉，見對方身體抽動，還尚有氣息在。
她沉聲問對方：“你毀了人家女兒的清白，踐踏了人家的身體，爲什麽還要殺人？”
馮先生睜開那雙青腫的眼睛，對喬洛鄢嘿嘿笑道：“因爲那賤人不幹淨了啊！被别人搞過的破爛貨，爲什麽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啊！”
話音剛落，從他嘴中響起凄慘哀嚎聲。
喬洛鄢腳踩在馮先生的胸膛上，傾身冷眼睨向對方：“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怎麽就不幹淨了？貞潔不過是你們這群自命不凡的懦夫們，無故添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鎖。
數千年前傲然屹立，八方來朝的龍淵國，生存在那個封建禮教束縛下的女性，也不曾被如此苛刻！
女性的貞操，從來不是用來提高男人地位的！你一個現代人憑什麽質疑老祖宗！又是誰給你的優越感？！”
馮先生是學過曆史的，自然知道龍淵朝時期的女性地位極高，她們不止穿着大膽，思想也十分奔放，婚姻更是比如今社會還要自由。
這一切還不是因爲，龍淵朝出現了一位女國師攪弄風雲。
他盯着喬洛鄢那張漂亮的臉蛋，冷笑出聲：“女子不潔，就該浸豬籠！”
哪怕是數千年過去，沒有貞潔的女人，也會被人另眼相待，這才是恒古不變的事實。
喬洛鄢簡直要被他氣笑了，陰森森道：“那你豈不是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馮先生大言不慚道：“我是男人！”
“哦——”喬洛鄢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皓腕微轉，指尖的金針垂直而下。
金針紮在馮先生身體最爲緻命，也最爲薄弱，且不可言說之地。
随即，撕心裂肺的凄慘哀嚎聲響起。
“啊啊啊！！！”
馮先生雙手抱着腹股位置，疼的來回打滾。
喬洛鄢涼薄目光看向對方，聲音譏諷道：“現在，你連男人都不是了。”
馮先生疼的渾身冒冷汗，嘴裏吐露出叫嚣着殺意的狠話。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喬洛鄢狹長眼眸中盡是陰郁，眉宇間一片厭惡神色，嗓音涼涼道：“恐怕你今生都沒有機會了。”
她後退兩步，不遠處的何芹舉着一把匕首沖了過來。
喬洛鄢眼看着對方手刃仇人，沒有再出手阻攔。
第一次阻攔，她告誡對方想清楚，殺人後的代價能否承受得了。
這一次不阻攔，是清楚對方已經決定好了。
何芹手中的刀，狠狠紮在馮先生的心窩處。
隻一刀，就收了對方的命。
喬洛鄢見此微微凝眉，眼底露出不認同的神色。
馮先生就這麽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對方。
死本就是解脫，還讓人死的這麽痛快，簡直就是極樂了。
喬洛鄢走上前，伸手在馮先生中刀的傷口周圍穴位點了幾下，對方傷口湧出來的血速度慢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馮先生會感受到生命慢慢流逝的絕望。
眼睜睜等死的無能無力，加深這份死亡通知造成的身體痛苦，跟心理上的恐懼折磨。
何芹一刀刀紮入馮先生的身體中，宣洩心底的那份恨意。
她好像也體會到喬洛鄢的用心良苦，接下來刀刀避開馮先生的緻命之處。
連紮十多刀，何芹終于停了手，手中被鮮血浸染的刀，掉落在地上。
她知道在裴家殺人後，根本無法逃脫。
何芹不顧滿身的血色，起身沖喬洛鄢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就在她頭點地的那一刻，喬洛鄢皺着眉避開，語氣疏離地說：“你不必跪我，今天你我二人能見到，注定有這一緣分，往後餘生再無相見的可能，且各自安好吧。”
何芹滿眼感激地看着喬洛鄢，用哭腔的嗓音真誠道謝：“還是要謝謝玄門鬼醫的出手，如果不是您，我這一生恐怕都要被蒙在鼓裏。”
喬洛鄢紅唇輕抿，嗓音溫和些許：“天網恢恢，疏而不失，天道是公平的，作惡的人終究逃脫不了天法的懲處。”
何芹臉上露出凄慘一笑。
可惜，這懲罰來得太晚了。
何芹從地上爬起來，對喬洛鄢點了點頭。
她拖着馮先生的一隻腳緩緩往外走去，身邊跟着一黑一白兩道陰靈。
在兩人兩陰靈路過的裴家大廳，地毯上留下大片的血迹拖痕，場面看起來刺目驚心。
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喬洛鄢突然感到心口一痛。
她用手按住胸部，眉心微蹙，身體也下意識往前傾。
“喬兒！”
裴熠南發現她不對勁，起身沖了過來。
喬洛鄢借助對方的攙扶，倚在裴熠南的懷中，她腦海中的屏障似是隐隐顫動，有什麽東西要沖破禁制沖出來。
她用力搖晃着腦袋，清晰體會到頭部跟心口傳來的異樣感覺。
清澈眼眸被一層水霧籠罩，眼前閃過雜亂的景象，不等她去探索，那些畫面都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喬洛鄢的錯覺，她感覺身體被注入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有種與天地共存的生機，世間萬物都與她息息相關。
喬洛鄢壓下心底的悸動，對這樣偶爾襲來的異樣感覺，已經習以爲常了。
她側眸看向裴熠南，放緩語氣問：“跟我回去？”
裴熠南眉眼中溢滿了擔憂，見她臉色正常，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寵溺：“好——”
喬洛鄢認真打量着眼前五官異常俊美，厚薄适中的紅唇漾着令人目眩笑容的男人。
她忽然開口說：“總覺得不看着你，你就能把自己作死。”
這種感覺來的直白又奇妙，讓她認定裴九爺是位作死好手。
“……”裴熠南滿臉無語，不懂喬洛鄢這是什麽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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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