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以裴柏崇爲首的裴家幾位少爺,紛紛低頭。
他們有心虛的摸鼻尖,有仰頭盯着天花闆看,也有佯裝打量滿屋的狼藉。
幾人不再是之前擔憂的急切模樣,好像裴熠南不是他們的弟弟,而是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鄢玺嶼也被裴熠南的厚顔無恥驚住了,精緻臉龐神色有些扭曲,不敢置信道:“你一個大男人還要臉不?”
“不要了,要臉沒媳婦!”
裴熠南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誓死不讓開去路。
前世他經曆過足夠的狼狽,怎麽可能被鄢少家主的話刺激到。
屋内又沒外人,他也沒把臉丢在外人面前,所以心理上沒有任何壓力。
在兩人對峙的時候,喬洛鄢盯着手機看。
[不負卿]給她發來了兩條簡訊,簡潔的言語下面,附贈一串詳細的地址。
喬洛鄢把手機屏幕恢複成原狀,擡頭看着身邊氣質溫文爾雅,眼底彌漫着怒火的鄢玺嶼。
對方緊緊握着她的手,被裴九爺氣得臉色黑沉。
喬洛鄢用毫無波瀾的聲調,輕聲說:“我暫時沒打算回去,我不知道你們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我,如今是從哪裏知道我的消息,來的時候對我這個人又了解多少。
你們突然出現讓我認祖歸宗,有沒有想過我可能融入不進去?還有我的記憶,你們想過幫我找回來嗎?找不到記憶,你們讓我對那個在記憶裏毫無印象的家庭,如何去适應?”
喬洛鄢又偏頭,看向裴熠南。
她臉上依舊清冷,聲音不緊不慢道:“裴九爺,咱們的事日後有的磨,不過你最好有點自覺,我眼裏可容不得沙子。”
話說完,她把手從鄢玺嶼的手中掙脫開,獨自一人朝門外走去。
“洛洛,你去哪?”
“喬兒,你剛剛的話什麽意思?”
鄢玺嶼與裴熠南同時出聲,眼巴巴地看着她。
喬洛鄢頭也不回道:“我的意思是暫時不陪你們玩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一聽這話,身後兩人立刻追了出去。
身在走廊的喬洛鄢,聽到後面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回首目光冷冷的盯着二人。
她嗓音低沉,帶有一絲寒意:“别跟着我!”
裴熠南面露擔憂,溫聲勸道:“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鄢玺嶼難得認同他,也跟着說:“洛洛,最近來京的武者不少,你的安全第一。”
喬洛鄢低眉淺笑,語氣有說不出的嘲諷:“這麽多年來都是我一個人走過來的,怎麽在你們眼中,我反而嬌氣起來了。”
裴熠南知道她這是要鬧脾氣了,語氣一再輕柔:“喬兒,你要出去,讓阿宥、阿堯跟着,他們兩個你都熟悉,不會打擾你的。”
鄢玺嶼不甘落後,霸氣道:“鄢氏内門弟子個個身手不錯,我讓他們陪着你,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他們。”
喬洛鄢張并未經過濃妝粉飾的精緻臉龐,神色一片冷肅。
她嘴角微勾,從身上摸出幾枚金針,冷聲拒絕:“我不需要,誰也别跟着我,否則别怪我出手廢了他們。”
裴熠南知道她一手金針使的出神入化,身爲鄢家人的鄢玺嶼,更是清楚鬼門十八針的逆天能力,兩人都閉口不言。
見他們不再阻攔,喬洛鄢轉身離開,纖細優美背影釋放出冷然氣息。
裴熠南盯着喬洛鄢離開的背影,直到人消失在視線中,他掏出兜内屏幕碎了的手機,撥通了護衛隊的電話。
這邊鄢玺嶼也對站在門口的鄢栩硯輕擡下颌,後者略一颔首,轉身快步離開。
喬洛鄢離開古武會,在門外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報上距離這不遠處的爛尾樓位置。
那裏正是阮卿卿給她發來的地址。
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随處可見廢棄的工廠與人去樓空的破舊小樓。
出租車停在一片廢墟之處,前面就是陰森的爛尾樓。
外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的房屋,裏面是半舊無人居住的成形毛坯房,這裏毫無生活的氣息。
喬洛鄢付款後,推開車門走下車。
出租車司機腳踩油門,飛快竄出去,那架勢似是在逃命。
目送出租車急促離馳的喬洛鄢,紅唇勾起一抹玩味兒的弧度。
這片爛尾樓傳言鬧鬼,總會發生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
比如半夜傳來的凄慘叫聲,路過此地的人,經常會看到半夜有鬼影在樓内飄移。
喬洛鄢擡腳往鬧鬼的爛尾樓裏面走去,腳步散漫,像是在自家散步般悠閑。
走了數分鍾,她來到一棟門口還算幹淨的樓下,聽到上面傳來的說話聲響,喬洛鄢行走的腳步加快。
“草泥馬的!嘴是真硬啊!”
“嘭嘭嘭!!!”
女人散漫的吐槽聲,以及沉悶的擊打聲響起。
還伴随着嗚咽聲,聽起來某種獸類瀕死的絕望。
喬洛鄢循着聲音找到,來到二樓。
她看到在偌大的空地上,身穿黑色皮衣,腳踩身下不明物,手中拎着金屬高爾夫球杆,玩鬧似的揮舞着。
别看對方手上動作漫不經心,手握高爾夫球杆的胳膊,在往下揮去的時候,胳膊暴起的肉緊繃。
球杆落在不明物發出的沉悶聲響,聽得人心肝直顫。
背對着喬洛鄢的阮卿卿,像是沒有發現有人來。
她把高爾夫球杆抵在髒亂的地上,用胳膊撐着球杆的手柄上,低着頭看向身下滿臉是血,被堵住嘴巴的人。
阮卿卿意味深長地說:“姑奶奶我就喜歡你這脾氣,你可得給我好好挺住,不然小喬來了可就沒得玩了!”
話說完,她轉身看向站在身後。
不知道什麽時候戴上黑色蕾絲蝴蝶面具的喬洛鄢,清晰映入阮卿卿的眼中。
她笑嘻嘻地問:“小喬,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不止喬洛鄢戴着面具,阮卿卿也戴着白色貓頭面具。
她的貓頭面具耳朵是紅色,還點綴了蝴蝶結,跟細小的胡須,看起來莫名很可愛,跟她剛剛的粗暴行爲完全不搭邊。
喬洛鄢沒有被面具遮蓋的紅唇,緩緩勾起,聲音清清冷冷地說:“這裏沒什麽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