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南把心底的悲恸、傷心、絕望壓下去,他怕一個控制不住眼淚會如決了堤的洪水傾瀉出來。
他捏着婁德豐的胳膊,眼尾泛起紅意,嗓音沉啞地問:“德叔,我父親呢?”
婁德豐壓下心底疑惑,如實道:“老爺今晚腿疼,剛叫了内閣醫官過來治療。”
聽到父親還活着,裴熠南雙唇緊抿,嗓音輕顫:“我去看看父親。”
他腳步慌亂急促地奔着樓上沖去。
裴熠南清楚記得,裴家是從四年後父親死後開始有落敗傾向。
裴家這麽多年受衆人追捧尊崇,四大古武家族都不敢輕易得罪,除了裴家有錢有權,還因爲裴父這麽多年來在古武界内的人情。
裴家主裴郡因爲身體不好,前幾年從内閣退了下來,在八大世家面前話語權越來越弱。
這幾年他一直在家修養,從去年開始腿腳越來越不好了,慢慢的開始行動不便,如今卧病在床,晚上經常疼的睡不着。
裴家上下所有人都以爲,家主是因爲早些年過于勞累導緻的身體不好。
直到裴家主死後,暗地裏的那些小人們出手,才知曉他是因爲中毒才會身體一年不如一年。
裴郡至死都不知道他是因爲中毒而亡。
裴熠南上面還有一個親大哥,裴柏崇,今年三十八歲,是本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自從裴郡從上面退下來後,肩負重任的裴家大少進入内閣,雖沒有父親曾在内閣有威信,也憑借自己的能力撐起若大的家族。
裴家主死後不到一年,緊接着下任繼承者裴柏崇也被人暗害。
婁德豐,裴家的管家,裴郡當年的貼身保镖,是後天境小圓滿高手,裴郡死後他一直守護着裴家,他的存在讓不少人忌憚。
他在前世爲保護裴柏崇,死于數名高階古武者的圍攻中。
裴家二叔裴錫是内閣的錢袋子,所在位置很重要,掌控的權利也不小。
前世裴家落敗後,他也跟着被人從内閣排擠,直到丢了職位回歸家族企業。
裴二叔有兩個兒子,長子——裴清林,小兒子——裴子黔。
長子裴清林,因無心入内閣在家族企業工作,随着裴家在内閣失去話語權,家族公司也受到打擊,在力挽狂瀾時被造成裴家敗落的罪魁禍首暗殺。
小兒子裴子黔,前世飙車得罪四大古武家族排名最後的謝家,他把謝家的修煉天才撞癱在床。
謝家雖心痛,也沒對裴子黔痛下殺手,把他送到裏面接受教育。
裴家姑姑裴司琪,嫁入古武世家的謝家,在裴家快速落敗,侄子撞癱謝家修煉天才後,她在謝家的生活也不好過,離婚後帶着孩子出國了。
裴家三叔裴敬民,是已逝裴老太爺第二任夫人所生,早些年移居到國外發展,娶了當地的貴族女。
裴家落敗後剩餘苟延殘喘的裴家子弟,都逃出國外被裴敬民收容。
逃到國外的裴家人在當地勢力下得到庇護,往後餘生他們雖不能如國内那般嚣張肆意,總能安穩度過餘生。
偌大的裴家在前世死的死傷的傷,這還是在裴熠南交出裴家至寶才換來的一線生機,可惜裴家最小的九爺最終沒有逃過被暗殺的結局。
如今得知父親還活着,其他親人還沒有走入困境,裴熠南如何能不激動。
親身體會過那種絕望與無助,眼睜睜看着親人慘死的撕心裂肺之痛,此時的他急需家人安撫。
婁德豐看着九少爺往樓上沖的蹒跚背影,腳步飛快的追去,那速度絲毫不像一個六十歲老人應有的,看起來比年輕人還要敏捷。
他嘴上不停叮囑道:“小九爺,您慢點,醫官還在給老爺治療,您去了也見不到人。”
裴熠南滿腦子都是家人們還活着,哪裏聽得進去他的話。
等他終于穩穩地站在二樓上,眼看着從父親房間走出來,身穿唐裝手提木箱的中年男人。
對方見到他微微傾身,态度恭敬地問好:“小九爺安——”
見到此人,裴熠南黑如曜石的深邃眼眸中迸發出濃濃的殺意,内心深處的嗜血狠辣無法克制,恨不得将其殺之後快。
婁德豐追了上來,看到站在家主門口的蘇葉醫官,沒有褶皺的臉上露出親切的笑意:“蘇醫官,我家老爺情況如何?”
蘇葉如今已經步入五十天命,看起來比六十的婁德豐還顯老,臉上除了褶皺還有老人斑。
他是掌管内閣醫務職位最高的執行人,專門服務内閣掌權人及内閣重要成員家眷的醫官,直接聽命于内閣大先生。
裴家能請到對方,既是一種身份上的象征,更是内閣大先生對裴家的恩賜。
蘇葉對婁德豐露出親切的笑容,笑着說:“裴家主已經好很多了,現在已經睡下,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最好先不要打擾裴家主,他也算是好不容易睡一回安穩覺。”
婁德豐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真實幾分:“好好好,我安排人送您回宸宮。”
宸宮是内閣當權者入住的府邸,蘇葉身爲最高醫官随時守候在大先生身側。
蘇葉點了點頭,提着木箱朝婁德豐走去,在路過裴熠南的時候,含着笑意的雙眼看向他。
“小九爺,看您的氣色不太好,最近要多注意休息。”
裴熠南死死壓制想要動手殺了對方的沖動,俊美冷清的臉上無法擠出笑容,眼神陰沉沉地盯着對方。
稍顯淩厲的薄唇,吐露出毫無感情的回應:“我知道了。”
蘇葉,不止是掌管内閣醫務的最高執行人,還是如今内閣大先生最信任的人。
誰又知道這個老人,一手把裴家拉入深淵,害京城無數家族重要成員悄無聲息的死亡。
他是殘害裴家的背後之人,爲了謀取權勢的重要棋子之一。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幕後人費盡心機想要謀取的一切,最後被段家截胡。
前世段家順應天命,穩坐無尚榮耀的位置。
蘇葉像是沒察覺到裴熠南莫名怒火與敵意,臉上露出對後輩無奈的笑意,跟婁德豐一同下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