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礬樓!
站在櫃台裏面的掌櫃,瞧了眼桌上那匹上等的絲綢,又擡頭看向櫃台外面的那白面公子,很是爲難道:“劉公子,這布匹可真是不好算,要不,你還是付錢币?”
那白面公子也是一臉郁悶道:“要有錢币的話,本公子也不至于扛着這一批布來吃飯,我爺爺最近将那錢币看着比命重要,我身上可是連一個銅闆都沒有。”
“快給我劉兄結算。”
隻見樊正走了過來,又向那劉公子拱手道:“下人不懂事,劉兄勿要與他一般見識。”
那劉公子嗨呀一聲,“大郎,我也不想,但是我确實拿不出錢币。”
樊正笑着點點頭:“無妨,無妨。劉兄若是圖方便的話,可以先存布匹在小店,到時一塊算。”
那劉公子頓時眼前一亮,“這主意不錯,省着我天天拿着布匹出門。那就先放在這裏,快用完了,你且派人來告訴我一聲。”
“是。”
“告辭!”
“劉兄慢走。”
這劉公子走後,樊正便向那掌櫃的說道:“今後盡量讓他們将布匹存在店裏,這布匹也是能換錢的,隻是越短越不值錢。”
“哎!我知道了。”
那掌櫃的點點頭,又是感歎道:“這朝廷不說印交子,倒還有人拿錢币出來,如今今兒我可是連一個銅闆都沒有見到。”
這交子一出,各種小道消息全來了,許多消息認爲朝廷之所以要發行交子,就是因爲朝廷根本沒有銅鑄币,隻是在故弄玄虛。
故此,朝廷頒布的貨币政策,不但沒有使得百姓将貨币拿出來,反而使得錢荒進一步加重。
咚咚咚!
聽得一陣腳步聲,但見一隊皇家警察入得門來。
“衙内?”
樊正立刻走了過去,見曹棟棟身後還跟着三五人,不免問道:“衙内今兒要請客?”
曹棟棟斜目鄙夷他一眼:“上你這請客,我可沒這麽多錢。”
他經常請客,但從不上白礬樓。
樊正郁悶地瞧了眼曹棟棟,又問道:“不知衙内來小店有何貴幹?”
曹棟棟道:“我們是來查鹽。”
“查鹽?”
樊正一愣。
曹棟棟點點頭,這樊正到底是自家兄弟,倒也不瞞他,低聲道:“這調查私鹽,本就是我們皇家警察的職責,上回竟然讓稅務司搶了去做,這可不行。”
樊正聽罷,人都是暈的,“衙内,如今這鹽價天天上漲,伱這要一查,隻怕會漲得更加厲害。”
曹棟棟立刻道:“也就是說,你讓我們偷偷放私鹽進來?”
“我我可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曹棟棟哼道:“如今這鹽價一個勁地往上漲,那私鹽又可能會趁虛而入,要是又讓稅警給先逮住,那咱們皇家警察多沒面子。”
樊正都不知道怎麽說是好。
因爲曹棟棟說得還真有道理,關鍵這皇家警察不查,稅警也有可能會查,而且稅警神出鬼沒,都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調查,警署方面也不想大權旁落。
鹽價本就因那場官司,小幅度上漲,而之後權貴們又在背後煽風點火,推波助瀾,使得鹽價進一步上漲,如今警署又參一腳進來。
這魔幻的劇情,大家都有些看不懂。
還不能說誰有錯。
但是,這錢币價格上漲,鹽價也上漲,可真是要命,其它貨物都成庶子了。
坊間也是怨言四起。
這兩樣都不在百姓手裏,百姓當然血虧。
他們直接将矛頭對向朝廷,這官鹽又貴,私鹽不準賣,錢币價格又在上漲,這拿着錢币去買鹽,就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可不買又不行。
難受不難受。
而這就發生在天子腳下,皇帝也不能坐視不理。
趙顼立刻在垂拱殿召開樞要會議,商量應對之法。
“陛下,臣以爲此事都是那些私鹽販,故意散播謠言,哄擡鹽價,從而逼迫朝廷對私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朝廷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上來,王安石就立刻站出來,咄咄逼人地說道。
呂公著讪讪道:“但是根據我們三司所查,開封府的官鹽确實供給不足。”
王安石立刻道:“這也都是私鹽導緻的,正是因爲之前私鹽泛濫,以至于合法鹽商不敢多購入官鹽,而如今受到稅務司的威懾,私鹽販都藏匿起來,便出現供給不足的情況。
如果朝廷堅持不住,私鹽隻會變得更加猖獗,但如果朝廷能夠度過此次危機,必然是能打擊販賣私鹽的氣焰,官家還應再督促警署,繼續嚴查私鹽販。”
趙顼點點頭道:“王學士言之有理啊!”
文彥博問道:“可如何度過此次危機?”
王安石道:“目前有七成的官鹽,隻有三成是在朝廷手裏。商人逐利,如今這鹽供給不足,他們必然會漲價,這無可厚非,朝廷可以花錢買下他們手中的鹽,然後再低價出售給百姓。”
此話一出,司馬光都愣住了,這不像似王安石幹得事,以王安石的性格,最多是以之前的價格從商人手中買鹽,然後再加個幾文錢出售給百姓,反正比現在低就行,這就是王安石常常提倡的雙赢。
“你打算以多高的價格從鹽商手中買鹽?”司馬光就問道。
王安石道:“最初鹽價是在四十五文左右,而如今已經漲到六十文錢,朝廷可用五十文錢的價格,買下鹽商手中的鹽,然後再以最初的價格,出售給百姓。”
司馬光大吃一驚道:“這這可是要虧不少錢?”
王安石是風輕雲淡道:“但如果能夠打擊私鹽嚣張的氣焰,将來還是能夠賺回來的。”
呂公著突然問道:“王學士,你是打算用交子從鹽商手中買鹽麽?”
王安石搖頭道:“交子若都交給鹽商,他們又能用出多少,這坊間還是沒有錢币,交子還是會以工薪發給皇家警察,這一筆錢,我會從司農寺撥出來。”
沒毛病!
這真的沒毛病啊!
難道這厮轉性了。
司馬光立刻向趙顼拱手道:“臣支持王學士的建議。”
這個建議就非常符合司馬光的執政理念,朝廷該承擔,就是得承擔一些,收稅就足夠了,不能老想着去賺錢。
文彥博又問道:“可我聽聞坊間對于朝廷要發行交子,都表示非常反對。”
王安石又是輕描淡寫道:“那是他們對朝廷有誤解,朝廷是有足夠的準備金,等到時他們見到交子能夠随時兌換出錢币來,自然就會放下對錢币的成見。”
趙顼瞄了眼文彥博等人,見他們也沒什麽可說的,于是點頭道:“好吧,就依王學士之言,此事全權司農寺負責。”
出得垂拱殿,司馬光望着王安石與韓绛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這真不像他的作風,難道這厮轉性了。”
身旁的呂公著笑道:“會不是君實你對他有成見。如今稅務司好不容易威懾住那些私鹽販,如果維持下去,縱使當下朝廷做了一筆虧本的買賣,但是從長遠看來,朝廷還是有得賺,介甫的建議也是合情合理的。”
饒是一旁的文彥博,也稍稍點頭。
司馬光笑道:“我與他共事這麽多年,他是什麽性子,我可是清楚的很,若這裏面沒有貓膩,那我就當着你的面,向他道歉。”
呂公著笑呵呵道:“你可得說到做到。”
朝廷要自己出錢救市,這個大家都沒有話說。
隻能你說,你狠。
趙顼一方面下令,讓警署繼續嚴查私鹽,而另一方面,王安石也去找到那些大鹽商,以每斤五十文錢的價格,收購他們手中所有的鹽。
雖然市價已經炒到六十文錢,但問題買得人也少,普通百姓哪裏買得起。
而且最初的價格可是四十五文錢,已經很高了,五十文也是高價,鹽商也能從中賺得不少,關鍵司農寺表示會支付錢币,這還要拒絕朝廷,那你這鹽商可也當不下去。
基本上沒有任何人有疑慮,全部出售給朝廷。
張家!
“那些大私鹽販,都已經聯系上了。”
李豹向張斐言道。
張斐點點頭,道:“他們可否願意出售手中的鹽?”
李豹道:“之前他們還有些猶豫,認爲朝廷支持不了多久,但如今朝廷一方面購買官鹽,另一方面,又讓警署嚴查,他們也撐不住了,在如此情況下,他們的鹽是肯定無法出手的,因爲所有合法鹽商手中沒有鹽,除朝廷之外,任何人在開封府販鹽,肯定都是私鹽。
他們願意以十八文錢的價格,出售手中的私鹽,但如果咱們想要購買他們手中所有的鹽,可也得花三十萬貫。”
張斐笑道:“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要是官家不願意出這錢,我來出也行。”
李豹呵呵道:“官家早就把錢準備好了。”
張斐哈哈一笑道:“多找一些人去,分批将他們手中的鹽全部收購。”
李豹點點頭。
張斐又問道:“相國寺方面有什麽動作?”
“他們倒是沒有什麽動作。”李豹搖搖頭,道:“他們主要是想利用錢币來打擊免役稅,這鹽價隻是他們用來給朝廷添堵的,之前鹽價上漲,也跟他們并沒有多少關系,隻不過後來他們才在後面推波助瀾。”
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話說回來,朝廷此番政策,沒有幾個人看得明白。”
張斐冷冷一笑道:“就是看得明白,他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鹽可不再他們的掌控之中了,除非那錢币能夠舔出鹹味來。這回我要徹底将他們給打趴下,TMD。”
馬家。
“魯兄,現在你還能吃的這麽香?”
馬天豪很是無語地看着正在大快朵頤啃肘子的魯斌。
魯斌一抹嘴,含糊不清道:“最近寺管得嚴,想吃一頓好的,可也不容易,隻能上你這裏來吃。”
馬天豪苦笑道:“我指得可不是這事,朝廷高價購鹽,低價出售,這裏面肯定是有問題的。”
“我知道。”魯斌點點頭。
馬天豪道:“那你還吃的進?”
魯斌擡起頭來問道:“那你可否知道,有什麽問題?”
馬天豪搖搖頭,“這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早就與你說過,張三那小子不是好惹的,當初那場官司是他打得,你們沖着這事去,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我懷疑此事也跟他有關。”
魯斌将肘子往盤子裏面一扔,道:“當初我也不贊成,可他們偏要這麽幹,我不過是奉命辦事,這成也好,敗也好,與我沒多大關系,這事我也都看不明白,那我能怎麽辦。”
确實。
朝廷這一系列動作,的确讓很多人看得都是一愣一愣的。
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朝廷什麽時候幹過賠本的買賣,縱觀新法,哪一條不是爲朝廷賺錢,這不王學啊!
同時朝中很多真正有抱負的大臣,都對王安石豎起大拇指,比如說趙抃,比如說許遵,又比如說曾鞏。
司馬光、富弼、文彥博也都非常支持。
這麽做既不會委屈那些鹽商,又能照顧到百姓,無可挑剔。
免役稅收了那麽多上去,照顧一下百姓,那又怎麽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大家都支持,錢又在司農寺手中,執行起來就非常順利。
朝廷收購完官鹽之後,立刻将所有鹽鋪全部關門,表示要經過統籌之後,然後再對外出售。
百姓已經知道朝廷将會以之前的價格出售鹽,這心裏都非常開心,朝廷可算是幹了一件大好事,大家也都在耐心的等待。
但其實王安石在是等交子,既然要以鹽爲準備金,那之前設計到交子自然就不能用,這得重新設計,隻不過他讓趙顼派皇城司嚴加看管,暫時不能透風出去,同時從最初的三十萬貫,增至五十萬貫,如今這個發行額度,不看準備金,看有多少鹽。
與此同時,張斐方面也在馬不停蹄的收購私鹽。
爲什麽要做這一出戲,其實就是爲張斐提供收購私鹽的環境,這個計劃的關鍵,就是要控制所有的鹽。
而朝廷的這番操作,讓那些私鹽全都藏不住了,這鹽隻要出手,就必然是私鹽,合法的鹽都被朝廷買走了。
同時警署又在加大力度偵查,一旦查到可就是人财兩空。
私鹽販也都急于脫手。
這使得張斐的收購是非常順利。
汴京律師事務所。
“你那邊怎麽樣?”
王安石向張斐問道。
張斐點點頭道:“大部分私鹽都在我們手中,可以開始了。”
王安石卻顯得有些猶豫。
張斐笑道:“王學士不會又打算将鹽價擡上去吧。”
王安石忙道:“可不是擡上去,而是你這降得太多了一點,咱們賣個四十文錢,也會有很多人來買的,你卻要直接賣二十五文錢,這比私鹽都貴不了多少。”
張斐呵呵道:“王學士,這賬我之前給你算過的,在鹽的價格上,也許我們是虧的,但同時朝廷發行了幾十萬貫的交子。
一旦價值二十五文錢的交子,就能夠購買一斤的鹽,交子必然會深受歡迎,同時會令交子能夠購買所有的貨物。
但如果相差不大的話,百姓爲何不用錢币,之前就有商人放話,一旦朝廷發行交子,他們就隻算七成,這其實是合理的,畢竟這是要承擔風險。”
王安石點點頭道:“這我也明白,但是.。”
這價格降的太離譜了一點,他心疼呀!
張斐又道:“王學士,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王學士要保交子,必然是要失去一大部分鹽得利潤,如果要保鹽利,交子就很難發揮作用。
如果鹽和交子都賺錢,那誰來虧這錢。不過在我看來,以鹽利換天下之物,這是非常劃算的。”
這普天之下,唯有王安石是最能理解張斐的,他立刻明白此中關系,又道:“如此一來,朝廷必須嚴加看管這鹽。”
商人是要賺錢的,一旦交子與鹽挂鈎,鹽就是一個錨定物,對于朝廷而言,就要壓低鹽得價格,來使得交子變得堅挺,這利潤都在交子這邊,但交子可不是商人發行的,商人爲什麽要爲朝廷買單。
整個制度都要發生改變。
張斐點了點頭。
這其實也是之前張斐掙紮的原因,因爲這麽一來的話,他必然是去西北一趟,這源頭必須要控制住,而鹽政也成了财政的核心。
這一切都準備妥當後,王安石先是在正版書鋪發表購鹽政策,三日之後,所有鹽鋪将會開門,但是必須要用鹽鈔購買鹽。
既然是以鹽爲錨定物,那麽自然就不能叫交子了,改名叫鹽鈔。
單位也不能是貫,改爲一分、一角、一元。
其中一角可購買一斤鹽,同時規定,二十五文錢銅币可兌換一角鹽鈔。
五分爲一角,五角爲一元。
一分等于五文,一角等于二十五文,一元等于一百二十五文。
百姓得知這消息,不禁是又喜又急。
喜的是,這個價格太驚人了。
官鹽賣得跟私鹽差不都了,這簡直天上掉餡餅呀!
但急的是,我上哪去兌換鹽鈔啊!
鹽鈔在哪?
上面沒有說啊。
三日之後,京城所有鹽鋪全部開張。
但見店門前堆滿了人,無一例外,全都是身穿制服的,不是皇家警察,就是稅警,或者檢察員。
原來這第一批鹽鈔全都是當做工薪發給那些新招上來的警察,甚至包括很多很多吏。
其實這個消息一早就傳出來,隻不過當時說得是交子,可是将皇家警察和稅警都給吓壞了,發交子給我們,外面商人都沒有人要啊。
但如今.!
真香!
偌大的京城,就他們能夠買鹽,這.這隻能說皇恩浩蕩啊!
于是他們趕緊跑來将鹽鈔全部換成鹽。
“别急!别急!我們是有充足的鹽,隻要有鹽鈔,人人都能換到鹽。”
櫃台的裏面夥計,片刻功夫,嗓子都喊啞了,又見這些皇家警察個個都是兌換十多斤鹽,不禁道:“各位警察,你們換這麽多鹽,你們吃得完嗎?”
“你啰嗦甚麽,俺吃不吃得完,與你何幹,快快給我換。”
“行行行!”
那夥計直點頭。
但見這些皇家警察,兌換往鹽後,立刻沖進小胡同,立刻三五市民圍着他們,“這官鹽可是非常不錯,要的話,三十文一斤,快些拿錢。”
“給,三十文。”
其中一個市民将錢狠狠砸在警察手中,嘴上還抱怨道:“這真是不公平,鹽鈔就隻發你們警察。”
又有一個市民道:“是呀!朝廷這是讓你們皇家警察發财啊!”
那皇家警察道:“咱們這些天多累,理應給予一點獎賞。”
較比之前,三十文錢也已經是非常低了,市民當然也願意買,但問題是,皇家警察隻是用二十五文錢工薪給抵出來這些鹽鈔的。
真的躺着掙錢啊!
誰不眼紅啊!
我要能換鹽鈔,那我就能隻需要花二十五文錢。
而此時曹棟棟帶着幾個皇家警察,坐在對面茶鋪飲茶。
其中一個皇家警察道:“衙内,咱們這麽搞,上面會不會怪罪?”
曹棟棟哎呀一聲:“你們放手去賣,出了事,本衙内爲你們擔着。”
“哎呀!那可真是多謝衙内!”
那些皇家警察趕緊抱拳道謝。
這尼瑪就跟過節一樣,一個字,爽!
其實是上面有叮囑曹棟棟,允許他們這麽幹,但是隻能擡到三十文錢。
而在不遠處的大柳樹下站着三五老者,正是是司馬光等人。
“瞧瞧!瞧瞧!”
司馬光道:“我就說這裏面肯定有貓膩,你們還不信。”
呂公著茫然道:“貓膩是不假,但問題是,王介甫這麽幹,豈不是賠的更多。”
此話一出,他們面面相觑。
王安石當初在殿中是說四十五文錢出售,這一下直接打骨折。
可你是用五十文錢的價格購買來的,買一斤虧二十五文錢。
他們也懵了。
司馬光突然罵道:“這個臭小子。”
“臭小子?”
大家同時看向司馬光。
文彥博道:“你是說,這又是張三的主意?”
司馬光道:“十有八九與他有關。”
呂公著就問道:“你憑何這麽說。”
司馬光哼道:“若是王介甫的主意,我不可能猜不透,唯有那臭小子的主意,倒是常常令我看不明白。”
他太清楚王安石的性格和目的,就是要爲國斂财,那麽隻要抓住一點,王安石幹什麽,他能夠想到。
但是張斐的一些主意,他往往就猜不透。
天天喊着不與民争利的他們,如今竟還爲朝廷心疼,虧這麽多出售,這财政撐得住嗎?
但這都是司農寺的錢,人家願意虧本,他們也管不着。
然而,前來換鹽的人太多了,上萬人同時來換鹽,可店鋪沒有這麽多,許多人是換不到鹽的,既然鹽鈔的的确确可以換到鹽,那何不就直接出售鹽鈔。
第二天,鹽鈔的二級市場就立刻形成。
這可将隔壁的禁軍給羨慕壞了。
憑什麽呀!
他皇家警察躺着掙錢啊。
咱們也要鹽鈔。
滿足他們。
司農寺又撥出三十萬貫鹽鈔,從三衙的财政中,換取三十萬貫錢币。
數萬禁軍士兵同時拿到鹽鈔,而他們又沒法存錢,每個月就這麽多錢,立刻得拿去交換,這鹽鈔立刻從二級市場,又開始貨币化。
汴京律師事務所。
“王學士,如今司農寺有多少錢币?”
張斐問道。
王安石道:“四十萬貫。”
張斐嘿嘿笑道:“現在輪到咱們報複他們的時候了。”
王安石微微一愣,道:“你還留了後招?”
張斐道:“那場官司我大勝,結果威風沒有耍到,他們還塞了一坨屎在我嘴裏,我怎麽可能放過他們。”
睚眦必報的張斐,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關鍵這麽幹的話,他還得去西北,必然是采取報複的。
王安石興緻盎然地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張斐道:“司農寺可以平倉法爲由,全面收購他們的糧食,将糧價給擡上去,将錢币價格給打下來,他們不是将糧食換成貨币嗎?那行啊,就讓他們爛在手裏。”
王安石稍顯遲疑道:“可是司農寺也需要錢币啊!”
張斐笑道:“王學士去外面看看,大家都在用錢币兌換鹽鈔,這時候如果再出現大量的錢币,這錢币購買力必然會下跌,又會進一步使得鹽鈔更受人歡迎,而等到将錢币打下來,咱們可再看情況,用鹽鈔去兌換錢币。”
王安石眼中一亮,呵呵道:“我王安石别人不服,可就服你小子啊!這回咱們可得好好出一口怨氣。”
張斐呵呵道:“必須得。”
明天要去掃墓,就兩章一塊發,明天淩晨那章也暫時待定,因爲晚上還得去宗祠吃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得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