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他身着大紅色新郎服,騎在高頭大馬上,正所謂高處不勝寒,這寒風吹得鼻涕是一個勁的流。
而馬小義、曹棟棟、符世春則是騎馬伴走在左右,那濤子領着一圈閑漢,人手一個大鑼鼓。
哐哐哐!
“哎今兒是大珥筆張三的大喜之日.大家快來看看!”
哐哐哐!
“快來看!還有栗子吃。”
隻見一些閑漢拿着一小袋糖炒栗子扔向圍觀的群衆們,惹得大家一陣哄搶。
這糖炒栗子在開封是非常受歡迎,一般家庭很難吃得起,因爲糖非常貴,也隻有向曹棟棟、馬小義這樣的家庭,才能夠吃得上,也扔得起。
片刻間,周邊就有數十個小娃跟着,隊伍是愈發龐大。
所行之處,行人停駐圍觀,樓上樓下紛紛是開窗開門。
“張三郎,恭喜,恭喜。”
“呀!今兒是三郎大喜之日,真是恭喜。”
曹棟棟但凡看到樓上是少婦的,便親自拿起糖炒栗子往上扔。
羞恥!
真是太TM羞恥了!
張斐面對大家的道賀,隻能強顔歡笑,這嘴角一個勁地抽搐,又向那伴行的媒婆道:“孫大娘,這這也是風俗禮儀嗎?”
那孫大娘道:“這倒不是,一般人可是扔不起栗子的!”
張斐激動道:“那你還允許他們這麽做。”
孫大娘道:“這有啥不行的,熱鬧熱鬧,挺好的。”
“就是!”
馬小義嘿嘿道:“三哥,你大喜之日,咱們多找一些人來幫你慶祝,這你還不滿麽。”
“去你.啊我額,一五籲,博潑墨佛。”
張斐氣得嘴都快歪了,趕緊暗自提醒自己,不能罵髒話,不能罵髒話。
馬小義好奇道:“三哥,你念得是啥?”
“佛經。”
“哦。”
“張三,你是不是很不喜歡這般招搖過市。”曹棟棟忽然往張斐這邊靠了靠,擠眉弄眼道。
張斐激動道:“你看我像似很享受嗎?差不多就得了,咱們快去許家迎親吧。”
“不喜歡就好!”
曹棟棟哈哈一笑,又喊道:“濤子,給我大聲一點。”
“哎大家快出來看看呀!今兒是大珥筆張三成婚,快來看呀,還有栗子送。”
“你們這是成心在整我啊!”張斐氣憤道。
曹棟棟嘿嘿道:“你才看出來啊!”
“你呀!怎門上錄事巷來了?”
張斐突然發現他們來到錄事巷門前。
曹棟棟道:“這可是你的地盤,必須來這裏走一遭。”
張斐着實是忍不住了,“我去你的,這裏面大半都是青樓,我今兒成婚,你帶來我這裏,你是何居心?”
曹棟棟眼眸一轉,“你不是說你未經人事麽?”
面對這個問題,張斐謹慎地點點頭。
曹棟棟道:“要不先找幾人教教你。”
張斐猛地一怔,目光閃爍了幾下。
那孫大娘熱情道:“這事何許招人,我就能教。”
張斐當即哆嗦了下,大娘,你這年歲就算了吧。趕緊道:“這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符世春突然笑道:“三郎,你莫聽衙内胡言,帶你來這裏,是有目的的,你看但凡考生所在之地,周邊多半都是煙花之地,爲何?就是因爲隻要有人高中,身邊必是莺莺燕燕,如此才稱得上大喜之事啊!”
張斐道:“你糊弄誰呢,人家是高中及第,我特麽是成婚,這能一樣嗎?”
“咋不一樣!”
曹棟棟哼了一聲,又是一聲令下,“上!”
“等會!”
張斐趕忙叫住他,“這錄事巷不準車馬同行,你們這是違法之舉,快快停住。”
馬小義道:“三哥,你看。”
他手指向路旁。
張斐偏目看去,驚呼道:“特殊通行指示?”
馬小義嘿嘿道:“對呀!我們昨兒就下達通知,這時段錄事巷,可通車馬。”
“你們.。”
張斐還欲說什麽,這隊伍已經進入錄事巷。
這一下可就炸了。
鑼鼓一敲,操勞一夜的piao客們,是夢中驚喜,當即就是一頓臭罵。
曹棟棟他們立刻與對方打起嘴仗來。
直娘賊的,再跟我叫嚣,老子就去将你們的婆娘統統叫來。
不少人頓時偃旗息鼓。
當然,也有部分家庭地位不錯的piao客,瘋狂地與曹棟棟他們對線。
姑娘們則是蓬頭露面,趴在窗前,向張斐打着招呼。
“三郎,恭喜恭喜。”
“哎呦,三郎今兒打扮的可真是俊啊!”
“三郎,有空上來坐坐。”
一時間,好不熱鬧。
曹棟棟他們就喜歡這氣氛,還故意讓隊伍停着中間,讓他們盡情地與嫖客、姑娘對線。
張斐則是被他們玩得欲仙欲死,此時已如同活死人一般,大腦是一片空白,呆呆地被他們牽出錄事巷。
一番折騰之後,在媒婆和樊正的催促下,終于在吉時前,來到許家。
這北宋也有攔門之禮。
不過相比起後世直接塞錢,如今可是講究這吟詩作對,許芷倩的姐妹們全都是出身官宦之家,詩詞作對也都是信手拈來。
這方面曹棟棟他們可就不行了,不過這也是有安排的,當即換上了蔡京、蔡卞、上官均他們這些才子。
真就三兩下,就令對方潰不成軍。
衆人是一哄而入。
可一進門,個個都變得乖巧無比。
隻見裏面坐着許遵、王安石、呂公著、呂惠卿、甚至于中貴人藍元震也在,趙顼自不便親自參加,故而命藍元震代他前來。
是清一色朝廷大咖。
方才叫嚣的曹棟棟,此時正貓在濤子背後,口中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其實這些人都是來捧張斐的場。
隻不過名義上,是算在許遵頭上的。
迎出新娘,今兒許芷倩身着一襲青綠長裙,金钗斜插,青絲罩面,如今的蓋頭不是那種紅蓋頭,完全罩住,是用那種輕紗,而且隻罩住半張臉,依稀能見他那沉魚落雁的容顔。
出得門來,男才女貌,真是肉眼可見,羨煞旁人。
又來到中堂,向許遵行禮。
許遵是屬于超溫和派老丈人,而且對于張斐這位女婿,那更是寵愛有加,不但沒有說讓張斐一定好生待許芷倩,反而還叮囑他,可不能太寵許芷倩,以免她上天。
反倒是王安石、呂公著等人,在張斐敬酒時,就忍不住念叨張斐幾句,尤其是呂公著,那真是語重心長,之前沒有成婚,你小子口無遮攔也就罷了,今後可得給我們這些老頭幾分薄面,别怼天怼地。
一番行禮過後,終于将許芷倩迎上馬車。
由于之前張斐制定的交規法,表示乘轎要繳納尊嚴費,一些愛惜名聲的士大夫,非必要,就不坐轎子了。
這尊嚴費實在是太難聽了。
許家就更不可能坐轎。
送嫁之人,全是女眷,以大嫂穆珍爲主,許遵他們就不會過去了,七日之後,會再來這裏舉辦宴席的。
唯有禮官劉肇跟着一塊去。
回到張家,可不是跨什麽火盆,而是取下馬鞍放在門前,是爲跨馬鞍之禮,這在北宋是尤爲盛行,新人跨馬鞍,過平秤,寓意平安。
張家這邊全都是三教九流,大富商馬天豪、陳懋遷、樊颙,茶食人範理、珥筆邱征文等人,白班、洪中,還有陶勇漢等一幹警察。
但他們都是規規矩矩的站在兩旁。
這都是因爲堂中那坐着一老者,正是司馬光。
因爲張斐的父母不在,這得找一個德高望重,且與張斐關系不錯的老人替代,又是那麽恰恰好,司馬光沒有兒子,隻有一個養子,最終決定請司馬光來幫這個忙。
也不得不說,司馬光對于張斐也是青睐有加,情不自禁的進入父親的角色,還發自肺腑的叮囑了張斐幾句。
張斐沒有想到,司馬光會這麽感性,不免也思念起父母來,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在劉肇的主持下,向長者行禮之後,就進入大家最愛的環節。
也就是敬酒環節。
不過新娘先入新房,那些女眷與新娘急飲三盞,然後便退出屋來。
新郎這邊可就要命。
要行高坐之禮,就是在大堂放幾床被墊,然後将椅子放在被墊之上,新郎坐在上面。
然後,衆人舉杯,将新郎請下來。
先是媒婆敬酒,然後大嫂,等他們敬完之後,接下來司馬光、劉肇就騰出戰場。
隻見馬天豪、樊颙、陳懋遷、範理、曹棟棟、馬小義、符世春、樊正,等一幹警察、珥筆,是一擁而上,直接将張斐包圍在内。
從早上出門那一刻起,張斐就意識到這些家夥根本不是來道賀得,而是來報複得,但今兒隻能任由他們宰殺。
因爲這就沒法賴,這酒要不喝完,這新房就沒法去。
而曹棟棟他們的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讓你張斐今晚沒法洞房,不,明晚也洞不了。
木得技巧!就是灌!
張斐雖然沒有成婚的經驗,但是有參加婚禮的經驗,他憋了這麽久,很急,今兒必須要洞房。
這酒過三巡後,臉也紅了,有了證據後,他便使出自己的終極大招,直接就往地上一躺。
任憑曹棟棟他們如何羞辱,就是不睜眼。
氣得曹棟棟他們是咬牙切齒。
最終還是劉肇怕張斐在地上躺在太久着涼,讓人将張斐擡回屋裏。
吱呀一聲,新房的門給關上了。
忽聽耳邊輕聲耳語,“張三!張三!這到底喝了多少,怎麽醉成這樣。”
話音未落,就見張斐驚坐起,将佳人抱入懷中。
惹得佳人一聲嬌嗔,“呀!原來你裝醉的,你要幹甚麽?”
“當然是清庫存啊。”
“你先别摸,等.等下,青梅可還在。”
“青梅?”
張斐這才坐起身來,定睛一瞧,隻見青梅羞紅着臉,羞答答地站在床尾,不禁急切道:“青梅,你快些出去,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少兒不宜。”
“三三哥,我我.。”
“不會是你也想加入吧?哇洞房三人行,我.我沒經驗啊!要不下回。”
張斐眼中閃爍着詭異地光芒,心道,聽說古代都有陪嫁丫鬟,如果禮儀如此,那我也得遵守啊!
“不不是。”
青梅連連搖頭,垂着小臉,低聲道:“我是奉大嫂之命,來指導三哥和倩兒姐洞房的。”
“指導?”
張斐人都傻了。
許芷倩羞赧道:“我可不敢告訴大嫂,我們已有肌膚之親,大嫂怕你不懂所以.。”
“咳咳,瞧你這話說得,這個我也确實不太懂。”張斐羞澀地瞧了眼許芷倩,又向青梅道:“青梅,你來指導吧,第一步該做什麽,是撸,不不,是寬衣麽?”
想想倒也挺刺激。
許芷倩嬌媚地白他一眼,“你瞞得了别人,瞞得了我麽。”
說着,她便吩咐青梅,“青梅,你先出去吧!”
“是。”
青梅急急出得門去。
一時屋内變得非常寂靜,聽得那紅燭燒得吧嗒作響。
張斐倒也沒有方才那般急色,斜躺在床上,右手握拳枕頭,凝視着床邊的佳人。
隻見許芷倩十指緊扣,微微垂首,那雪白肌膚,被染上了一層紅霞,嬌豔欲滴,吹彈可破,發密如織,目脈如媚。
許芷倩偷偷斜眸一瞥,瞧那厮癡呆的眼神,心中歡喜,嘴上卻是嗔道:“又不是沒看過。”
張斐一怔,笑道:“想我們第一回見面,你也是這般神态。”
許芷倩聞言,便是急道:“你還好意思說提,你這登徒子,第一回見面,就輕薄于我。”
張斐趕忙道:“喂喂喂,當時可是.!。”
“嗯?”
許芷倩鳳眸一瞪。
張斐神色一變,點點頭:“是是是,是我輕薄于你,不過今日,我要将對你的輕薄合法化,這也是我們珥筆天職。”
說着,他也不等許芷倩反駁,便将她拉入懷裏。
“什麽合法.你這人真是無賴。”
許芷啐了一聲,又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等會,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清楚。”
“什麽事?”
張斐錯愕道。
心中是叫苦不疊,箭在弦上,你就别玩了好麽。
許芷倩道:“就是法制之法的溢入問題,你說隻能男人溢入女人,此乃天理之道,你當時說成婚之時,就告訴我,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
“這簡單!”
說着,張斐便抱着許芷倩往紅被裏一滾,羅衫輕解。
“看這就是溢入。”
“呀!疼死我了!”
今兒張珥筆大喜,這人情世故,大家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