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車上。
提豐見羅森久久不語，以爲他有了什麽新想法，也不打擾，就專注等待。
一直到了煉金城區，臨将下車時，羅森忽然道：“偉大者，光化神力這個課題，最大難點在于大規模。”
“依照我對法力場方程的研究，除非使用非法神術，否則大規模轉化是不可能實現的。”
提豐面容一震，閃過一絲絕望:“你憑什麽這麽說？”
羅森知道這很殘酷，但還是繼續道:“不是我這麽說，是數學告訴我的。”
提豐愣住，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死心，肯定是你算錯了。”
“把你的數學推導過程交給我，我要仔細檢查！”
說到最後一句，他幾乎有些氣急敗壞了。
羅森完全能理解，将這要求傳回本體後，本體立即開始行動。
“偉大者，給我半小時。”
“好！”
這時，車子到了提豐的家門口，這是一個充滿簡潔整齊美感的花園式城堡，一切都規規矩矩，一絲不苟。
一如追求簡潔完美的邏輯法系。
車子進入花園，又非常精準地停在專門的車庫中央。
下車後，提豐對自己女兒艾蘭蒂斯道:“我親愛的女兒，我心情很沮喪，沒心情招待客人了。”
“你安排客人住宿吧。”
“是，父親。”
提豐就邁着沉重步伐走向自己書房。
等他走遠了，艾蘭蒂斯有些擔憂:“剛才還好好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擔心羅森惹惱了父親。
“不是什麽大事，是一些學術上的問題。”
艾蘭蒂斯頓時放心，因爲父親将學術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學術問題争吵地再激烈，完全不會影響生活上的友誼。
“兩位，跟我來吧。”
先安排前夫阿蘭德利到一層客房安頓，再帶羅森到二層客房。
剛一進門，門一關上，她就撲羅森懷裏:“羅森先生，總算隻有我們兩個了。”
羅森笑道:“不是說好半夜來嗎？”
“不，我改主意了，就現在吧。”
羅森倒也沒拒絕，畢竟艾蘭蒂斯是那種陽光飒爽的美人。
滋味很獨特。
于是，他一邊體會着激蕩的風雲，一邊将本體傳來的數學推導過程通過神秘共鳴轉給了提豐。
提豐立即開始審核。
大約半小時後，羅森這邊風暴還沒結束呢，就聽見提豐的長長的歎氣聲。
“世界真是太殘酷了！”
就感覺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全化作了泡影。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可爲什麽會出現強大的元素之靈呢？”
羅森自然明白原因，因爲他親身經曆過一次寒冰之靈事件，也仔細研究過寒冰之核碎片。
這時就細細解釋。
“如果冥河完美無瑕，元素之靈就不該出現，但現在元素之靈卻出現了，數量還不少，本質原因是冥河規則的不完備。”
提豐立即明白了:“元素之靈是一種非法神術的具現？”
“沒錯。”
提豐心中微微一震，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等我下，我查下過往災害資料。”
羅森就等，當然不幹等，因爲有艾蘭蒂斯陪着他。
激蕩風暴後，艾蘭蒂斯依偎羅森懷裏:“塞德拉娜女士也是我們盟友嗎？”
“對。另外，金紅仙域的玫瑰女士諾娃也是。”
艾蘭蒂斯一震:“也就是說，已經有兩位強大女神加入你的聯軍了？”
“對。”
“爲什麽呀？”艾蘭蒂斯很不解。
羅森也覺奇怪:“說實話，我不知道。”
雖然兩位女神都給出了還算合理的說法，但強大神力何等深沉，對她們的話，羅森最多隻能信一半。
很奇怪強大神力卻偏要和他混在一起，就給人感覺倆大姑娘，卻偏偏找三歲小孩當玩伴似的。
很不和諧。
肯定有某些他還不知情的原因在裏面。
心中決定把這事弄清楚，但爲免艾蘭蒂斯擔心，他口頭卻道。
“管他呢，就算另有圖謀，總歸還是對遠征有利，也對我們的聯軍有利的。”
艾蘭蒂斯點頭贊同:“說的也是。”
她是中等巅峰的真神，距離強大神力隻有一步之遙，而且用的還是本體，身體非常強悍。
沒一會兒，她就又起了興緻。
羅森就繼續奉陪，但也覺得奇怪。
“夫人，我一直以爲您是個保守傳統的姑娘，但您現在的表現完全颠覆了我的看法。”
艾蘭蒂斯妩媚橫了羅森一眼:“是呀，我也覺得我堕落了，大概是被你污染了靈魂吧。”
羅森咧嘴一笑:“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道了半小時歉，提豐聲音在腦海響起來。
“羅森，我剛剛查閱了最近兩萬年的自然災害記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趨勢。”
羅森心神一凜，已經猜到了:“元素之靈越來越強，越來越普遍，對嗎？”
“沒錯，這非常的糟糕，預示着冥河的秩序越來越混亂了。”
羅森直接說出了他不敢說的字眼。
“冥河在崩塌。”
“你這句話真是可怕。”
提豐聲音非常凝重，就好像是預見了末日的先知。
羅森卻沒大感覺，因爲他已經找到了‘劈開紅海，通向未來’的那根摩西法杖。
正好道歉完畢，他就對床單施放了個小型幹燥術，然後用平靜語氣安慰提豐。
“邏輯法師最大的優點，就是勇于接受殘酷的事實。您覺得，以當前趨勢看，冥河的秩序還能持續幾年呢？”
“最多.最多三萬年吧。”
“似乎還有很久呢。”
羅森挺高興，因爲這說明他有充足時間做準備。
提豐卻十分悲觀。
“我說的三萬年，是秩序穩定的和平狀态，以如今八界的混亂狀态，恐怕會大大提前！”
羅森明白了，于是說出一個更加悲觀的事實。
“也就是說，哪怕我們遠征取得了勝利，哪怕我們徹底殺死了黑暗真神，世界依舊不會好轉，而隻會越來越壞？”
“沒錯，如果計算沒錯的話，那這就是八界生靈的最終命運。”
羅森輕聲接着往下說。
“所以，我們和黑暗真神都是已經摔落懸崖的倒黴蛋，而在摔落半途，我們還相互看不順眼，想盡辦法去摧毀對方身上攜帶的緩落傘？”
提豐聲音中開始出現痛苦。
“對，就是這樣的可悲狀态。而如果不進行這場遠征，瘋狂的黑暗真神也同樣會毀了八界。”
“我們沒有任何選擇。”
面對這種兩難局面，兩神都沉默。
不知道提豐在幹嘛，羅森卻再一次開始揮汗如雨的耕耘。
似乎一切都和他無關，又似乎是打算将一切都抛諸腦後。
許久，提豐才再次開口。
“羅森，一切都還隻是猜測，也可能是我們錯了。”
“咱們還是關注眼前吧。”
“你對遠征的三個提議已經得到了女皇的認可。”
“剛剛也得到消息，奧賽倫被抓進了地下神獄，被判監禁89年。”
“現在，你的對手隻剩下輝煌太陽神支持的達達利特了。”
“算是壞消息中的一個好消息吧。”
羅森心中沒有半點欣喜，因爲他有種感覺，這次遠征，可能是八界最後一次大規模戰争了。
忽然又想到了卡爾積羅德的瘋狂預言。
‘冥河收斂，諸神黃昏，萬神隕落，神座崩塌。’
隐隐就感覺，這是不堪重負的萬法之源借卡爾積羅德之口，對世界發出的一次末日預警。
但太模糊了，于是就有了多種解讀方式。
想到這，羅森的本體根據自己的生命活力定位到塞德拉娜，用神秘低語暗中聯系。
“夫人，在我羞辱您之後，您爲什麽還要選擇和我結盟？”
塞德拉娜立即回複:“當然是希望獲得遠征的勝利啦，而且那隻是一次誤會，不是嗎？”
羅森凝聲道:“夫人，對您來說，勝利有那麽重要嗎？竟要讓您一個強大神屈尊來遷就我這個中等神力？”
“所以，夫人，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好嗎？”
塞德拉娜沉默了足足三分鍾，就在羅森以爲她已經離去時，她卻開口了。
“我曾做過一個噩夢，一個非常真實的噩夢。”
“在夢中，整個八界都陷入了戰火，無邊無際的戰火。”
“無數真神都在戰火中隕落了，但也有一個真神，在無窮戰火中沖到了高天之上。”
“那個真神被無盡的光輝包裹着，我看不清他到底是誰。”
“但我認爲，可能的人選就那麽幾個。”
“要麽是如今的至高神，要麽是黑暗真神，要麽就是用了短短不到半年，就從弱等神成就巅峰中等神力的你。”
“五選一，我賭那個神是你。”
羅森半信半疑。
“僅因爲一個夢，一個猜測，你就做出這麽重大決定，不覺得草率嗎？”
“不，這并不草率，等你晉升了強大神力，你就會知道，強大神不會輕易做這種清晰夢境。”
“一旦做了，就是對未來世界的一種模糊預示。”
“唔～我依舊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勉強接受了你的說法。”
随即又聯系鮮花大陸玫瑰女士。
“諾娃，你爲什麽跟我一起冒險遠征呢？”
“我希望能聽到最深處的理由，不然我就拒絕你的加入。”
玫瑰女士回答地很幹脆。
“因爲我和你一樣，也進過貓神寶庫，也見過隕落的至高神貝斯特魯娜。”
“她告訴我，至高神位即将出現新一輪的更替，因爲冥河管理者的命運之輪出現了異常的光芒閃爍，就如她曾經經曆的一樣。”
“而這場由大地女皇發起的遠征，意味着這一場至高神座已經進入了白熾化的階段。”
“所有真神，包括至高神的命運都進入了混沌。”
“未來時光中，有神隕落，也有神崛起。”
“而我認爲，掌握了時空法則的你，不會輕易的隕落。而我們若是合作，應該能安全穿越這場命運風暴。”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所以我向冥河發誓，我剛才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
羅森聽明白了:“好，那讓我們攜手穿越風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