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8點。
銀月堡城南大門外空地。
280個非正式平民法師早早就等在了門外。
經濟條件稍好的，就騎馬、騎驢，或者幾人公坐一輛翻鬥的牛車，經濟條件差的，就直接步行。
9點的時候，一隊銀月遊俠護送着一輛四駕皎月馬車來到了城門口。
銀月遊俠領頭的是高階軍士長沃森。
而馬車的側邊插着兩面旗，一面是暗金色的黃金神旗，意味着馬車主人的神恩法師的高貴身份。
一面是夜空新月旗，也是新月鎮的旗幟，代表羅森新月鎮長的身份。
一看到這輛馬車，原本有些懶散等在門口的法師們一下站直了身體，目光全部彙聚在華麗的馬車之上。
都是年輕人，心中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還沒有被冰冷現實磨滅殆盡。
于是，他們的眼中既有敬畏，更有向往。
馬車稍停下來，車窗拉開，一個群體心靈之聲響起來。
“出發，前往我的領地。”
說完，馬車就當先駛去。
衆法師立馬跟上。
很快，衆人就發現馬車不止一輛。
皎月馬車後還跟着一輛黑色的拉貨馬車，裏面裝滿了滿滿的木盒子。
裝得滿滿當當的，且這輛拉貨馬車還用上時下最好的瑟羅懸浮，哪怕道路有些坎坷，車廂也相當穩當。
衆法師都好奇地打量黑馬車，暗暗猜測其中運載的貨物。
這時候，羅森則呆在馬車裏，閉着眼睛，在虛拟機裏研究《高階荊棘神符》
他也完全不擔心自己安全，因爲馬車外不僅有銀月遊俠保護，馬車還特别加固。
而他自己身上還加持瑟蘭迪斯釋放的極限靈巧度的幸運護盾。
如今，維娜給的高階荊棘神符，他已經觸發用掉，且已經完成了術法分析。
可惜的是，這雖然是高階法術，但并非純粹的邏輯法術，而是一個半巫半法的過渡法術。
他看自己的法術書，上面就寫着。
高階荊棘護盾。
法術難度：25星。
标準法術威力：高階上等。
靈巧度：無。
法術描述：在施法者身上加持一個強大的護盾。防禦目前已知的所有類型的攻擊，并如荊棘一般，反彈部分類型攻擊的50%的攻擊力量。
可反彈的攻擊類型包括實物、法術、詛咒、靈魂打擊等。
極限施法時間：5秒。
法術耗能：極高。
（注：無輔助狀态下，當前法力僅能釋放0.8記法術。）
不提25星的高施法難度，如果不用鮮花杖和喝藥，羅森連施法的法力都不夠。
看着這複雜無比的法術，羅森就得到兩個信息。
第一，阿爾芙若雅的施法能力
大概率已經提升到了25星。
第二，法術威力的提升，其實是越來越慢的。
前一點無話可說，隻能說不愧是黃金神的女兒。
後一點，卻在揭示一個有些悲觀的事實。
那就是，法術的基礎威力越強，提升的難度越大，法力性價比也越低。
什麽叫法力的性價比？
就是一份法力中，用來達成法術真正目标的比例。
戲法的性價比是最高的，就一個純粹想象，性價比幾乎百分百。
到了低階法術，就必須使用部分法力生成法術結構，以維持法術的穩定。
性價比自然就降低，但法術威力基本還是和消耗法力成正比。
到了中階法術，情況就不大對了，至少有三分之一法力用來維持額外的術法結構。
高階法術，這個比例卻提升到了一半以上，這還是神之法術的比例，凡人法術隻會更低
也可以想見，到了大師法術，性價比還會進一步降低，到了一種慘不忍睹的地步。
“到時候，估計隻有四分之一，乃至五分之一的法術真正有用，其他法力，全用來維持結構穩定了。”
那麽，以這個趨勢下去，法術的威力也必定會觸碰到一個上限。
屆時，無論法師消耗多少法力，威力都會被限制在極限之下，始終無法突破。
就像光速極限一樣，無論加持多少能量，都隻能逼近光速而無法超越。
“這個威力極限，大概就是超凡極壁一個表現吧。”
超凡極壁，每個凡人法師都夢寐以求打破的壁壘，但卻極少有人能真正打破過。
大法師之巅，似乎就是凡人的極限了。
收回遐想，羅森的注意力回到了法術本身。
看着看着，他輕歎口氣。
“高階法術的邏輯化果然異常困難，也難怪索菲亞大師會失敗了。”
大師覺得棘手，他和瑟蘭迪斯也同樣覺得非常棘手，有種無處下手的感覺。
也能看出來，作爲超凡大法師的阿爾芙若雅，同樣沒能突破。
“難啊~難啊~~連神都被難住喽~”
盯着術法結構想了半天，毫無頭緒，還把自己搞的頭昏腦漲。
幹脆就退出虛拟機，将車窗拉開一條縫隙，看着鄉間風光散心。
巴巴斯幹得很不錯，通往領地的道路已經經過了初步的整平，路上的坑窪基本都被填平了，馬車駛上去，很平穩。
又轉頭去觀察跟在車後和車後的非正式法師們。
就見衆人也都是以野外郊遊的心态趕路的，各個面色都很輕松，三三兩兩熟人走在一起，邊走邊聊天。
因爲還是夏季，天氣也有些人，所以各個臉蛋都走得紅通通的。
“都是年輕人，精神頭都很不錯。”
領地距離銀月堡13裏路，在這個年代，一點都不遠，說說笑笑間，衆人就已經來到了菲蘭德村。
這時才上午十點多一些。
在金錢作用下，村莊面貌有了巨大改變，雖然還是茅棚屋占多數，但道路平整了，路上村民多了，也都穿上了褲子。
見到馬車和大批衣着體面的城裏人過來，就有許多小孩追過來看熱鬧，其中也少有光屁股的。
巴巴斯提早做了通知，所以村民都知道是仁慈慷慨的領主來了。
老遠見到馬車，村民就讓到路邊，并躬身行禮，用崇敬畏懼的目光目送人群遠去。
不一會兒，人群就到了村中大樹底的空地上。
這些天沒下雨，地面很幹燥，空地也被巴巴斯用沙子和碎石整平了，看着挺幹淨。
羅森走下馬車，穿一身整潔黑衣的巴巴斯就快步迎了上來。
他比幾個月前看着壯實不少，皮膚黝黑許多，眼神也更加凝聚。
“領主，您要求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大鍋裏的午餐也都煮好了。按您的吩咐，每人一份濃肉湯，兩個煮雞蛋，以及一個細麥大面包。”
羅森已經看到空地下支起幾個大竈台，也聞濃郁的到食物香氣，便一揮手，說道:“那就先用餐，餐後再說。”
“是，領主。”
巴巴斯對遠處幾個廚娘一揮手，便開始分配食物。
條件簡陋，羅森也懶得講究，就和沃森等遊俠一起，坐在空地上臨時支起的幾張圓桌邊，和平民法師們吃一樣的午餐。
當然，武士能吃，所以敞開了供應。
正吃着呢，忽然一輛馬車出現在空地邊，還沒停穩呢，就又來了一輛馬車。
前一輛馬車開門，走下了萊迪雅法師和哈爾法師，後一輛馬車開門，卻走下了薇薇安。
貴族圈子不大，三人相互認識，打了下招呼後，就穿越人群，直朝羅森走來。
羅森作爲領主，一個人獨坐一張四方桌，見三人過來，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讓巴巴斯趕緊準備三張椅子，同時又給椅子和桌子釋放了強效清潔術。
剛準備好，三人就到了。
萊迪雅和哈爾毫不猶豫就坐下來，薇薇安卻讓跟随在側的女仆在椅子上鋪了張墊子才坐下來。
羅森正在剝雞蛋殼，三人要麽是好友，要麽是超友誼熟人，所以就很随意。
他一邊剝蛋一邊問:“沒料到你們會來，食物有些簡陋，要來一份嗎？”
萊迪雅和哈爾立即點頭:“那就來一份吧。”
薇薇安卻轉頭對女仆道:“去把食盒拿來吧。”
女仆拿來食盒後，卻是白面面包，蒸熏肉，炖魚湯，蘿蔔蔬菜湯，已經一份蘸面包的鹹奶油。
在女仆服侍下，薇薇安開始享用精美的午餐。
這派頭讓餘下三人面面相觑，也讓更遠處觀察的平民法師們暗暗咋舌，訝異于貴族女子的精緻。
羅森吃下剝好水煮雞蛋，拿清水漱了漱口，問道:“三位，能告訴我各自的來意嗎？”
萊迪雅很幹脆:“我和哈爾打算跟着你，幫你用石化術打造新月鎮。當然，報酬是，伱得抽空指點我們，讓我們早日掌握極限靈巧施法。”
一旁的哈爾點頭:“萊迪雅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羅森聳了聳肩:“你們也看到，初期條件會很簡陋，要是你們不在意吃苦的話，我同意了。”
萊迪雅就笑:“我對物質條件的要求一直很低，事實上，我認爲樸素的生活條件有利于專注心靈。”
哈爾則道:“我是次子，沒繼承權，現在不吃苦幹點成就出來，老了就得遭人嫌了。”
看來這兩位想得很明白，羅森也很高興多了兩位可信任的好幫手，就點頭。
“每周五個小時的指點時間，一天一小時，可以嗎？”
“足夠了。”
那這兩人的事就商定了，羅森又看向薇薇安。
“女士，你是不是正好在這一帶郊遊？”
薇薇安搖頭，對羅森甜甜一笑。
“我是來找你履行條約的，另外，也來看看你發明了什麽好玩的新東西。”
羅森就有些尴尬:“女士，你太心急了，你我都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薇薇安再笑:“跟你開玩笑呢。其實想送你一件禮物，算是呃姆~~我給你的賠禮吧。”
羅森覺得有點怪:“賠禮？爲什麽？”
“嗯~~原因不好說，大概是因爲我的一個小實驗，可能會對你造成困擾吧。”
含糊地說了句，她對女仆一伸手，女仆就遞過來一個礦泉水瓶大的無暇水晶瓶。
薇薇安打開瓶塞，将其中如水一般的透明液體朝身邊的地面倒了大約一毫升後，她重新塞上瓶塞。
然後，女仆又拿起一根木棍，用力在地面搗了搗，就仿佛搗面糊一般。
“看地面。”
羅森低頭觀察，就見地面的碎石和沙子竟然已經徹底化了，成爲一團黏糊糊、軟乎乎的粘土。
他用法師之手去試了試，發現可塑性極高，就和橡皮泥似的，而其體積大約有十幾升那麽多。
他心中一動，就發現這玩意和他的石化術完全匹配，能大大降低石化術的門檻。
“這藥水有名字嗎？”
“我叫它黏土藥水。”
“隻是藥水，沒朝其中灌注法力？”
“當然灌注了法力，但沒固化法術，你知道我不會法術。”
羅森頓時就心動，因爲這藥水是石化術的極好補充。
他就問:“成本呢？”
“這麽一瓶20克朗，能将一萬倍體積岩石和泥土化作類似面團一樣的黏土。”
羅森頓時有些牙痛:“有辦法降低成本嗎？”
薇薇安就拿出一本書遞給羅森:“這是煉藥書，你試着改進吧。”
羅森沒接:“我總感覺這事有點怪怪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薇薇安嬌聲道：“哎呀，你别亂想了嘛，反正我不會害你的。”
說完，她再次對羅森甜甜一笑，繼續專注吃午餐。
“好吧。”
羅森接過煉藥書，快速浏覽一遍後，凝眉思索了下，點頭:“我記牢了，還給你。”
薇薇安忍不住問:“煉藥很講究細節的，你就不怕記錯啊？”
羅森搖了搖頭:“不會記錯，而且我暫時也沒時間研究，等有時間，再來請教你吧。”
薇薇安眼睛一亮：“也好。”
吃完午餐，薇薇安扔給羅森一個媚眼，扭着細腰，款款走了。
一直等她走了，哈爾才輕聲開口:“羅森，你怎麽被她纏上啦？”
萊迪雅也道:“她可是有名的難纏。除非她自己放棄，否則沒人能徹底拒絕她。”
羅森長歎口氣，面露無奈。
“這故事有點曲折，但相信我，我的朋友。我絕不是主動招惹她的，完全就是一個意外。”
事實上，他已經有些回過味來。
他感覺不是意外，而是薇薇安将計就計借她丈夫的愚蠢設下的一個桃色陷阱。
總之，這世界實在太險惡了，不管少年還是少女，一不小心就會上當受騙。
午餐後，開始幹正事。
在巴巴斯帶領下，一衆人來到村西頭的一處貧瘠空地。
空地的雜草被拔光，浮土被清幹淨，顯出大約兩畝多的平整石子地。
羅森從黑色貨車裏拿出一個黑色長盒，打開，拿出一根秘銀石化法杖。
“今天下午，以及今後四天，大家的任務是熟悉石化術的使用。
“在訓練的過程中，也順帶幫我建一座精美的鄉村莊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