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使人忘卻時間。
羅森坐在書桌前，手拿起筆不久，就再也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終于完善數學細節時，身後傳來瑟蘭迪斯贊歎的聲音。
“羅森，你在邏輯數學上的能力真是令人歎爲觀止。”
伴随說話時的，還有咀嚼東西的聲音。
不等羅森回複，一顆紅豔豔的新鮮草莓已經送到他嘴邊：“來，嘗嘗，聽說是從果園裏摘下來還不到一個小時。”
羅森接過嚼了下，果然飽滿多汁，甜蜜鮮美。
“聽說諾蘭德爵士的淡水河果園裏出品的鮮草莓有股獨特的風味，有時間去買了嘗嘗。”
瑟蘭迪斯掩嘴笑：“這就是淡水河果園的草莓呢，個頭大，味道鮮美，但價格也不便宜，10顆1克雷呢。”
羅森笑道：“難怪這麽好吃，的确對得上它的價格。”
說完，他将桌上整理好的稿紙，拿手指輕輕彈了彈：“導師，我不得不贊美一聲，您真是一個不世出的術法天才啊！”
在術法領域，羅森自認比不上瑟蘭迪斯。
哪怕等到某一天，他知道的術法知識已經超過導師，但始終缺少她那種對法術的敏銳嗅覺和靈光乍現的靈氣。
瑟蘭迪斯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來，眯眼微笑：“這世上最讓人覺得欣喜的事情，就是得到另一個術法天才的真誠誇獎呢。”
頓了頓，她又道：“術法上的天才很難比較高低，但數學上的才智，我可比我親愛的弟子差遠了。”
羅森心中慚愧，暗道：‘導師，我那是沾了前世無數智者的光。要讓我從頭搞起，絕對比您差了十萬八千裏。’
當然，這話不能說，所以他隻能愧受了數學天才的稱呼。
師徒倆相互誇獎了幾句後，心情便都很是愉快。
随後，瑟蘭迪斯朝稿紙努了下嘴：“給這個全新施法技巧取個名字吧？”
羅森立即推辭：“這是導師的成果，得您來取。”
“我取的名字不好聽，你來！”
“好吧，那我試試。”
羅森想了下，心裏有了主意。
“這是一個主動激活的施法技巧，它能讓下兩個法術的施法時間縮短至近乎瞬間釋放，且法術強度提升60%以上。”
“它毋庸置疑的強大！”
“而隻要掌握了這個技巧，那面對強敵時，心中就有了十足的底氣，應對之時，就會變得從容淡定。”
“所以，我建議叫‘氣定神閑’。”
“氣定神閑.啊~~果然是很有韻味的好名字。那就這麽叫吧。”
瑟蘭迪斯高興地一拍手，但臉上随即流露出一絲遺憾。
“雖然這個技巧非常強大，但也及其複雜。
“哪怕被你完善後，至少要7星的施法能力才能用出，而且釋放時也有法力存儲上的限制，導緻短時間内隻能釋放一次。恐怕暫時幫不上伱的忙。”
羅森輕輕一笑：“導師，依靠徒手施法，對我的确沒用。但您别忘了，法師還可以借助法器的輔助，以大幅降低施法難度。”
當然，這是一條昂貴的捷徑，因爲一個法術就要配一個法器，且法器也不可能完美，隔段時間就要修複或者更換。
一般法師走不起。
于是，羅森再一次感到了金币的匮乏。
更重要的是，晉升中階後，就快要到邏輯法系的盡頭了。
以後，先賢的經驗就很少了，必須靠自己探索，這必須需要海量資源的支撐。
羅森忍不住想:‘我要能成爲大領主就好了。’
另一邊，瑟蘭迪斯自然不知道羅森腦子裏的念頭。
她眉頭微微一皺：“的确可以用法器進行輔助，但先不說金錢的消耗，導師可沒這樣的煉器手藝，恐怕詹德洛妮也未必能辦得到。”
“而如果去尋找陌生煉器大師幫忙，就不可避免地會洩露這個強大無匹的技巧。”
這個技巧和靈巧施法一樣，屬于一個法師的絕技，要麽直接帶進墳墓，要麽就是傳給傳承弟子，輕易是不外傳的。
羅森指了指自己：“導師，我會煉器呀。”
“你你不是沒和詹德洛妮學嗎？”
羅森微微一笑，就将前幾日拜訪詹德洛妮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笑道：“導師，您這個好友是真的迷糊，哪有一見面就把自己的法術書給人看的呀。”
瑟蘭迪斯聽得忍俊不禁。
“你以爲人人都有你這樣的超凡記憶啊。但話說回來，詹德洛妮的确應該好好改改自己粗漏的性格了，不然很容易給不壞好意的家夥占便宜。”
“既然你會，那導師就放心了。”
羅森回憶着氣定神閑的術法結構，稍稍估算了下，說道：“通過法器的配合，我應該能将難度從7星降到不到3星。”
“不過，法力存儲的難題還是沒法解決，所以10分鍾隻能激活一次。”
要是能無限激發，那才是真正的完美，可惜世上可沒這麽便宜的好事。
讨論完氣定神閑的事，羅森又道：“導師，我的法力晉升中階了。”
瑟蘭迪斯正吃草莓呢，聽見這話，手裏草莓一個沒拿住，‘噗~’一下就往地上掉，但随即被法師之手接住。
她輕輕歎息：“真快啊~”
算起來，距離她第一次接觸，也才過去大半年而已。
大半年前的學徒，大半年後的中階法師，簡直就和做夢似的。
羅森聳了下肩：“中階又是一個巨大的征程，我估計得冥想二年才能達到導師您現在的水平。”
“二年後，你也才18歲呢。如果你從五歲就開始啓蒙的話，你現在說不定都成高階法師了。”
“但也可能會一直卡在中階極緻難以突破。”
“這話觸及到了導師的傷心事。”瑟蘭迪斯面露黯然。
羅森立即安慰：“導師，放寬心，一定會突破的，您還年輕呢。”
“但願吧。”
瑟蘭迪斯有些失落，而這也是人之常情，任誰法力一直卡着不動，都會覺得非常難受。
羅森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握住她的手，盡力安慰。
好在瑟蘭迪斯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啊~管它呢，就算我一輩子突破不了高階迷障也不要緊，因爲我已經擁有了一個人人羨慕的天才弟子。”
雖然這樣，但也能看出瑟蘭迪斯是強行安慰自己。
羅森心中忽然一動，想到了一個或許可以幫助到導師的辦法。
“導師，要不再試試月神冥想？”
瑟蘭迪斯抿嘴一笑：“怎麽，嫌一個愛麗絲不夠，要再來一個？”
羅森搖頭：“自從您給了我月神冥想的方法後，我對之進行了一些改進，并且一直用到了今天，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這下瑟蘭迪斯真的驚訝了。
“噢~~我的弟子果然是個足以光耀世界的術法天才！”
“那你怎麽做的呢？”
如果是其他人，羅森絕不會分享宇宙之主冥想法，但導師不是其他人，且他這個法門本來就來自于導師。
此時回饋導師，也是理所應當。
當然，回饋導師的不是宇宙之主冥想法，而是其中的原理。
他開始細細介紹起來。
瑟蘭迪斯認真聽着，聽到後面，她輕歎口氣：“哎~原來是這樣啊~~”
“那您要嘗試嗎？”
瑟蘭迪斯堅定點頭：“試！我和愛麗絲一起試！”
意料之中的選擇。
事情聊完了，羅森便起身準備去打造氣定神閑的法器。
這麽強大的施法技巧，自然要在第一時間轉化成戰鬥力。
當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瑟蘭迪斯的聲音：“羅森~昨晚過得愉快嗎？”
羅森腳步一頓，轉頭看，就見瑟蘭迪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略有些尴尬，知道事情瞞不過，便問：“導師，您介意嗎？”
如果介意，那他以後就老實收斂。
瑟蘭迪斯想了想，說道：“開始有一點，但細細一想，我心裏就平衡了。”
羅森奇怪：“那是怎麽平衡的呢？”
瑟蘭迪斯認真道：“你看，我最大的愛好是術法，絕大部分時間和心力都在其上。隻有一小部分注意力在我的弟子身上。”
“而我的弟子爲我擋下了塵世的煩憂，也讓我體會到了這世上最精妙的數學思想，甚至多次爲我拼命戰鬥。”
“如果我還要求你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那就是我的貪婪和自私了，是對你極大的不公平，也注定會導緻悲劇的結局。”
“所以，隻要你不将其他女人帶到我的跟前來，我就不會介意。”
羅森懂了，最後這句是一條死線，越過了，他就沒導師了。
他對瑟蘭迪斯深深施禮：“導師，我會永遠銘記這一點！”
瑟蘭迪斯微笑：“還有，女法師基本不可能生育，我是沒本事給你生個孩子傳承爵位的，你如果想要自己的爵位有人繼承的話，就得去娶個妻子生個孩子。”
“娶妻，生子？”
短時間裏，羅森已經第二次聽見這話了，想了下，又凝目看向自己端莊妍麗的導師，忽然心中一動。
‘導師這話有深意啊！’
聽女人的話，尤其是年輕女人，不能隻光聽表面意思，得去想她爲什麽這麽說。
這并不是說年輕女人性格不直爽，而是因爲她們還年輕。
因爲生活閱曆的問題，年輕姑娘還沒有從‘愛情、自由、道德、高尚追求’等等的生活謊言中擺脫出來。
她們對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還沒有一個準确清晰的概念。
現在這種情況就相當于，導師給出一個尺寸獨特的插座，羅森得拿對應插頭去插，才能徹底進入導師的内心。
而年輕男人通常性格莽撞，喜歡拿錯誤的插頭硬捅，并沾沾自喜，以爲自己有男子氣概，其實這麽幹容易損壞插座。
一次硬插，對方會黯然傷神，次數多了，對方就會慢慢回過味來，然後對你關閉通往内心的道路。
心路關閉，那表面顯得再親熱，離關系決裂也不過就是一張窗戶紙的距離。
總之，這是羅森作爲過來人的經驗。
那麽，導師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呢？
羅森凝目看導師，發現對方也凝目看着自己。
那眼眸深處藏有一絲迷茫，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大清楚的希冀。
羅森心中靈光一閃，明白了。
“導師内心深處在渴望我做出實際行動，而不是一句空口承諾。”
于是，一句話就脫口而出。
“導師，要不你就嫁給我吧？”
“啪嗒~”
這回瑟蘭迪斯手裏的草莓真掉地上了，臉頰也一下紅透。
許久後，她才稍稍恢複鎮定：“你沒聽到嗎？女法師基本不可能生育，我可沒本事給你生個繼承爵位的孩子出來。”
“等我老了，找個私生子就行。隻要我承認這私生子身份，他就能繼承我的爵位。”
瑟蘭迪斯輕咬下唇，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這是一個非常嚴肅，并讓我措手不及的要求雖然我心中并不想拒絕，但我又覺得有點突兀。”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你。”
羅森知道這時不能慫，得火速追問，幫助導師明晰自己的心意。
“導師，難道您心裏還念着其他男人？”
“自然沒有。”
“難道您以後打算要離開我？”
“當然不舍得。”
“那導師您不愛我嗎？”
“我自然愛你呀。”
“那您是在擔心我突兀戰死嗎？”
“我自然擔心，但這是你的選擇，我無法阻止。哪天你要是真的不幸戰死，我就繼續追求超凡，萬一成功了，就想辦法複活你！若是失敗了，心中也沒有遺憾了。”
“那您爲什麽不能嫁給我呢？”
“呃姆~~~好吧，那下午咱們就去趟神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