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東陽侯可謂精神矍铄,滿臉紅光,對那道室眼饞得很,問秦流西,能不能去他那邊幫着布一個陣。
換了秦流西的話是,路途太遠,天太冷,暫且不去,等以後有機會了,再過去看看。
東陽侯雖然失望,卻也沒強求,隻問起孫兒的腿,若她能接,打算着回去後就讓孫兒前來。
秦流西點點頭,道:“也可以先讓他過來看看,不過若是能治,這酬勞……”
“别管是什麽酬勞,老夫都能給,就是那小子都能給你。”東陽侯盯着她,道:“我那孫兒長得極俊,因爲長年習武也是孔武有力。東海那邊也有和異人通商的,我們嶽家也很富貴,而且我那孫子也沒有别的兄弟和他争産什麽的。你看啊,有顔有錢又有家世,寶藏金龜婿也稱得吧?”
他是很喜歡秦流西這人,長得也靈動,又有本事,要是能拐來做孫媳婦,真是他嶽家祖墳冒煙。
秦流西手上的狼毫筆上的墨險些污了一張藥方,把筆扔進筆洗裏,擡起頭來,有些哭笑不得:“老将軍,我是個入道的出家人。”
“你不是說你們那教派不拘婚娶的麽?”東陽侯眨了眨眼,道:“你就是嫁進來,我們家也不會要求你還俗的,當然,孩子怎麽也得生一個,咱們家子嗣單薄,單傳呢。”
秦流西頭冒黑線:“您越扯越遠了。”
這一個個的,得知自己是個姑娘後,最後都會扯到婚事上去,齊骞那邊的老王妃是如此,東陽侯這邊也是。
說好的大家貴族找媳婦講究的朱門對朱門呢?
這哪裏講究了?
看秦流西一臉無語的樣子,陳皮他們在一旁掩嘴偷笑。
“我聽說東海曾有蛟龍渡劫,那蛟龍有五百年修行,有人得了蛟珠,老将軍,我要的酬勞,就是這顆蛟珠。”秦流西道:“至于什麽婚不婚的,我沒有那想法,您别做夢了。”
東陽侯有些遺憾,道:“行,你要的蛟珠我幫你尋來。不過待将來我孫兒來了,你一定仔細考慮考慮,多處處,說不定你就因爲他長得好而改變心意了呢!”
老将軍真是迷之自信啊。
老仆忍不住想遠在東海那邊的少爺,他要是知道自己被老爺子賣了,會是個什麽想法?
秦流西敷衍兩句,把兩張藥方遞了過去,其中一張是平安方,另一張則是可以祛寒濕健筋骨的藥浴方子,除此外,又針對他的身體寫了一張飲食禁忌。
“我就不送了,祝老将軍一路平安。”秦流西又遞了幾個護身符過去。
東陽侯滿臉笑容的接了過來,寒暄幾句,讓老仆留下了一個厚厚的荷包作爲酬金,這才帶着人離開。
送走東陽侯,守在蜜餞鋪子的小鬼就飄了過來,卻是在門口停下,看着牌匾上的符文并不太敢進。
秦流西見他來了,走了出來:“你怎麽來了?”
“大人,丁家動了。”小鬼急聲道:“他們指使人來說鋪子的東西不幹淨,吃壞了人,如今正在鋪子門口鬧呢。”
秦流西臉色一沉,道:“你先回去,别讓人入鋪子搗亂傷着了人。”
小鬼應了下來,咻的走了。
秦流西這才回頭,取了自己的針包,順便還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陳皮見了,眼皮一跳,道:“主子,可要我跟着去。”
“不用了,不過是幾個小喽啰。”秦流西把匕首插在腰間。
滕昭跟了上來,忘川不知發生何事,就覺得師父的心情不好,便有些懵懂地要跟上。
“你們也在鋪子裏吧,好好學畫符看醫書,我去去就回。”秦流西揉了揉兩個徒弟的頭,便疾步出了門。
陳皮看她走了,想了想,從櫃子裏抓了一把碎銀放在荷包裏,來到門口,招呼蹲在胡同牆角的乞丐。
那領頭的乞丐叫甘大,忙不疊地小跑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問:“陳小哥,有何吩咐?”
“丁家在城裏都有什麽産業,都誰在管着,又有些什麽不太對的,事無大小,都給我打聽來。”陳皮向甘大抛去了那荷包:“這點錢你看怎麽打探,我隻要消息,不夠了,再問我要。”
甘大接着荷包,連忙要送還:“替您打聽點消息哪需要銀子,我們也蹭了不少貴店的湯茶了。”
“拿着吧,丁家好歹有個知府在後頭撐腰,有些事可能要挖得深些,就需要用人,趕緊去。”陳皮擺手。
甘大聽了,便把荷包往懷裏一揣,道:“那小的這就去了。”
陳皮轉身,見滕昭定定的看着他,便解釋道:“打聽消息,三教九流的最拿手了,丁家敢來挑事,主子肯定不痛快,勢必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到時候這些消息就用得上了。”
他露出個陰恻恻的笑容。
滕昭垂眸,師父護短,跟在她身邊的人也是一樣。
而陳皮不必師父吩咐,就已經把先要想到的事提前做了。
這就是默契。
而此時的如意齋,王氏滿臉鐵青地看着在鋪子面前演戲的小混混,緊緊地握着拳頭。
如此拙劣的計策和表演,又是發生在丁家人來之後,不是丁家派來的又是誰?
丁家,當真是忒不要臉。
王氏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不禁咬牙,扭頭吩咐秦梅娘:“你趕緊去壽喜坊的紅白街那邊鋪子找西兒。”
秦梅娘點了點頭,剛出門,卻是腳步一頓。
王氏看她不動,不由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表情一愣。
秦流西來了。
王氏心頭呯的一聲,眼眶竟是漸漸發紅。
“如意齋的蜜餞都是什麽有毒的玩意兒,哎喲把我的肚子吃得好疼,我要死了。”那小混混在地上滾着。
“是不是有毒,不如我給你看看?”秦流西已來到鋪子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