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已經歸來,他迎上從外回來的冬卿,笑着打趣道:“你現下倒是比我還忙了。”
他幫着妻子解下披風,叮囑道:“你身子本來就剛好,莫要太勞累,外頭那些安置的活計,也不是你分内,你莫要再管着了。”
冬卿坐下,自顧倒了一盞熱茶,笑着回道:“大家剛過來,拖家帶口的,我既然想來了一步,幫幫忙也是常情,早些安置妥當,大人們也能省去後顧之憂,将心思全都放在政事上,這邊也就能夠早日安定太平下來。”
李坤道:“我是舍不得你這般操勞。”又想起柳夫人的事,愈加忿忿不平道:“你這般辛勞的爲着大局着想,那些無知婦人不僅不知領情,竟還亂找你麻煩,我想想就覺得可氣。”
李坤說着,面上已經浮現出了怒氣。
冬卿卻是淡淡一笑,回道:“我做這些原也沒想讓大家領情,我是想早日讓這邊安穩下來,我雖一介婦人,不能如夫君一樣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但我亦是又一腔愛國之心的,我不過是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罷了,又何必去跟那些婦人一般計較。”
聽了妻子這一番話,李坤臉上露出笑意,贊道:“如你一樣,有這般心胸的女子,真是不多見。”
“如我這般的,自然是罕見。”冬卿嗔了眼丈夫,玩笑道:“所以,既然被你得了,你可要好生的珍惜我才是。”
夫妻兩個正在這裏打趣說笑,侍書走了進來,冬卿見她深深的蹙着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便開口問道:“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冬卿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方才服侍青蘿姑娘的婆子來回禀,說是青蘿姑娘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也不喝水,隻是吵着,吵着要見大公子。”
說罷,侍書看了眼冬卿,然後又瞥着李坤道:“整日的這般纏人,真是不要臉面。”
她心中忿忿不平,本來還想再說,瞥着冬卿遞來的眼神兒,最終到底悻悻的閉上了嘴。
李坤聽了侍書的回禀,他漸漸沉下了臉。
李坤知曉了她心思,便不再搭理她。
現下,見她居然尋死覓活,李坤也頭疼起來。
冬卿見李坤爲難,開口說道:“你過去看看她罷,再好生的勸勸她,莫要讓她真的想不開做傻事。”
李坤這才起身,蹙着眉道:“那我過去看一眼。”待他走到門口,又轉身對着妻子叮囑道:“我一會兒就歸,你等着我。”
冬卿點了點頭,催道:“快去罷。”
待李坤走後,冬卿這才對侍書道:“她已經尋死覓活了兩天,你怎的不早些來回禀。”
侍書木着臉回道:“那賤人不就是想以此相要挾嘛,看她那樣糾纏公子,讓人厭煩。”
侍書心裏,是巴不得青蘿去死,可她也知曉,若是再瞞下去,那女人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是擔待不起。
畢竟,人家可是主君的救命恩人,便是少夫人舍不得罰她,主君那邊也交代不過去。
所以,她才不情不願的來回禀。
冬卿哪裏看不出侍書的心思,她歎了口氣,循循善誘道:“既然夫君心裏根本沒她,咱們犯不上再與他置氣,現下,最要緊的就是如何妥善的将她料理好,這樣,夫君也就能徹底安心了。”
侍書回道:“我看她那樣子,可是對公子十分癡迷,若想讓她死心,恐怕很難。”說着,又擔憂道:“夫人,你說她不會黏着公子,跟咱們回京罷,若是如此,咱們可就真的再難擺脫她了。”
“您與大公子恩愛夫妻,哪怕是大公子對她無意,但她就這麽一直在你們中間攪合着,也夠讓人心煩的了,再說了,大公子若是被她纏得一時心軟,萬一再改變心意收了她,那還哪有消停日子。”
侍書想想就頭疼,一面說,一面急得都要哭了。
冬卿蹙了蹙眉,喃喃道:“你說得有理,這個我也早想到了。”說着,吩咐道:“你且去喚平安過來,我有話問他。”
李坤這邊。
他聽了侍書的回禀,來到青蘿的住處,自從上次她放話要尋死,冬卿便命兩個仆婦照料着她,說是照料,亦是看着,是怕是真的任性想不開。
一老婦見了李坤過來,連忙迎上前,回道:“将軍,您可算過來了,青蘿姑娘已經整整兩日滴水未進了,她這是一心想求死啊。”
李坤蹙了蹙眉,回道:“既然如此,爲何不早去回禀。”
那婆子回道:“我老早就去說了啊。”
見李坤面露疑惑,婆子又補充道:“我跟夫人身邊的侍書姑娘回禀這事了,老身拿着工錢照料着青蘿姑娘,可不敢馬虎的。”
李坤沉沉的看了眼這婆子,沒再多言,擡腿進了屋。
屋子裏的桌上擺着飯菜,可看上去卻是一口未動的樣子,李坤立在内間門口朝裏看了眼,見青蘿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她聽了動靜,擡眸見是李坤來了,索性又轉過了身去,隻留個背影給他。
李坤立在門口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擡腿進了屋子,他抽過一把椅子,在距離床榻較遠的位置坐下,開口道:“你怎的這樣任性,我已經與你說清楚了,我已經娶妻,是不可能給你未來的,你爲何還要這般執拗,甚至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惜。”
青蘿回過身,看向李坤道:“你雖然娶妻,但我并不在意這個,再說了,你那夫人心裏根本不愛你,而我,我是全心全意的愛着你的,我們兩個,我對你才是真心的。”
說着,她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說道:“我知曉你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我也不逼着你休了她,我隻想你留在這邊,她回去做她的高門主母,我在這裏陪伴着你,我也不求那正妻之位,我隻要能陪着你,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