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此睡得可好?”他走向她,隔着窗子問道。
平陽笑着回道:“這麽些年,真是從未睡得這樣安穩過。”
“那你便在這裏住着罷。”裴允謙道:“來呀,看看我給你帶來的小寵物。”
平陽沖着裴允謙微微一笑,點頭道:“你等着,我這就來。”
說着,她便自顧急着下了床就要出門,裴允謙見狀,忙叮囑玉珠道:“清早外頭露水重,給郡主披一件鬥篷。”
玉珠笑着答應着,服侍着平陽穿好了衣裳,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平陽便是直奔裴允謙新紮的籬笆而來。
那紮了一半的矮矮的籬笆牆裏,圈養着兩隻小兔子,還有一隻小野豬,憨态可掬的小獸,看着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平陽見狀,她笑得眉眼彎彎,彎腰抱起一隻小兔子,捧在手裏稀罕得愛不釋手,嘴上對裴允謙道:“我還未出閣的時候,就養過你送我的小兔子,養了好些年呢。”
裴允謙正在一旁繼續紮着籬笆,他聽了平陽的話,擡起眼眸笑着接着她的話道:“後來那隻兔子都被你養得胖成了小豬崽子似的了,連走路都費力。”說着,他指着這兩隻幼兔道:“這兩隻幼崽,你可模樣像從前那樣猛喂了,這玩意,不能喂得太狠。”
“它們這樣可愛,我總擔心它們會餓着。”平陽坐在籬笆旁的木樁上,看着籬笆牆裏正在拱地的小野豬,問裴允謙道:“這個小豬崽子我可沒養過,可好養嗎?”
“那是一隻小野豬,我是打獵的時候撿到的。”裴允謙放下手中的活計,彎腰捧起那小野豬,坐在平陽跟前道:“這小東西最好養了,它什麽都吃的。”
平陽垂眸看着蜷縮在自己懷中雪白的小幼兔,又看向那漆黑的小豬仔,微微蹙着眉道:“聽說野豬是很兇的東西,我擔心将它與這兩隻兔子養在一起,不妥當。”
裴允謙看着平陽笑了笑,回道:“這小野豬還是幼崽,不會傷害那兩隻兔子的。”
見平陽依舊蹙着眉,他又道:“我發現這隻小豬的時候,它是孤零零的留在巢穴中,想必那母豬是出去覓食的時候被獵人撲殺或是被其他猛獸被吃掉了,這小豬不過半個月大,還在吃奶呢,母獸沒了,留下這消瘦,過不了幾日,恐怕它不是餓死也要被野獸吃掉了。”
說着,裴允謙将那小野豬舉在面前,盯着它一本正經的道:“碰到我這個好心人,你這小豬可真是走運。”
“它都能吃些什麽呀?”說着,平陽放下手中的小兔子,轉而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小豬仔,它小心的掰開它的嘴,驚訝道:“哎呀!它果真還沒有長牙呢,我爲它些牛乳罷。”
說着,便喚小丫頭們去取牛乳來,一會功夫,小丫頭捧來了鮮牛乳,平陽看着那小野豬吃得西裏呼噜的模樣,她蹲在一旁不斷的對着小豬道:“慢些,你且慢些。”
隻是平陽越是勸,那小豬卻是吃得越歡實,還時不時的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
平陽擡眸看向裴允謙,臉上顯出擔憂的神色,問道:“表哥,你看這小豬這麽個吃法,它不會嗆着吧?”
直到老,平陽依舊是容易被美麗的東西打動,但看到那不讨喜的小野豬可憐,她還是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
裴允謙寵溺的看着平陽,回道:“無礙,我都說了,這小畜生最是好養,待長出了牙,吃得比這還要歡實呢。”
兩個人圍着籬笆,侍弄着這幾隻小畜生,開始的時候一旁服侍的小丫頭們見了還新奇,但過了一會兒,便也都失了耐性,再看那兩位老人,卻跟個小孩兒似的,整整一個上午,都是興緻勃勃。
直到晌午,玉珠過來勸二人道:“侯爺和郡主一上午沒吃東西了,奴婢讓她們用野山雞炖了一鍋雞湯,還蒸了發糕,侯爺和郡主且先回屋用些罷。”
平陽聞言,這才捂着肚子道:“光顧着侍弄這幾隻小東西了。”說着,她招呼着裴允謙道:“表哥,咱們去吃飯。”
裴允謙起身撲了撲手,然後擡手扶起平陽,兩人肩并肩進了屋,一起用起了飯食。
自從平陽搬到靈山别苑,裴允謙無論刮風下雨,都要來此陪着她。
不到一個月光景,平陽便換了一個人似的,從前她夜裏總愛失眠,所以白日裏大半日時間都是在昏睡着,精神不好,還總是糊塗健忘,現下,平陽每天都能一覺睡到天亮。
待她醒來,大部分時候裴允謙已經來到了别苑,兩個人便開始一起侍弄那幾隻小獸,待喂飽了他們,他們兩個才肯用早飯。
這一日裏,裴允謙會一直陪着平陽,他會帶她出門采摘野蘑菇,也會帶她去溪水裏捉魚,有時平陽不愛動,他便陪着她下棋品茶,或是閑話家常,有時候兩個人什麽都不做,就呆在一起,看着對方。
隻要有裴允謙在,平陽的臉上便會挂着笑。
這别苑建在靈山之巅,偶爾遇到天氣不好的時候,裴允謙有時會晚到,平陽便會一直立在廊下的高台上眺望。
一會自言自語道:“裴表哥怎麽還不來。”
一會又與玉珠念叨道:“裴表哥也上了年紀了,往後這樣的天,不能再讓他費力登上來這裏了。”她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一看到裴允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哪怕是下着瓢潑大雨,她也要不顧阻攔的迎上去。
而裴允謙亦是不管嚴寒酷暑,每日都要登半個時辰的山來别苑陪伴平陽。
晴姐兒擔心他身子吃不消,曾經提出要在山下爲母親造一座别苑,卻被裴允謙拒絕了。
她說:“你母親的失眠之症好容易在這裏養好了,千萬莫要讓她再折騰。”
“我身子骨好着呢,不過是登個山,算得了什麽。”
所以,平陽一直居住在靈山别苑,而裴允謙便是每日不辭辛苦的來回靈山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