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爲幾個孩子都各自安排了居住的宮殿,四郎五郎年紀尚小,他們的寝宮與稷兒的宮殿一樣,都是緊挨着椒房殿,方便靜姝日常照看。
大郎和二郎三郎的寝宮則是距離東宮較近,因爲東宮靠近上書房,靜姝這般安排,一則爲了方便孩子們每日去上書房讀書,也爲了他們能常與太子交流,太子兄弟不多,這幾個孩子雖爲李陵義子,但靜姝也盼着自己的孩子能與他們如親兄弟般加深感情。
待幾個孩子被帶下去後,靜姝才得空從乳母手中接過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六郎。
這小六郎雖還不到半歲,但他與幾個哥哥一樣,亦是一副壯呼呼的模樣。
李陵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嬰孩兒,他眼中泛出柔和的光彩,笑着道:“老胡生前最盼着能有個讀書的兒子,可我見那幾個大的都不像是讀書的料,這個小的尚在襁褓中,好生的啓蒙一下,我看倒是可以圓了老胡生前的夙願。”
靜姝回道:“胡将軍草莽出身,他夫人也是尋常婦人,他們夫婦都沒讀過書,家裏雖然有私塾,但孩子們到底還是受父母影響最大,所以那幾個孩子都不愛讀書,也能理解。”說着,他看向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小嬰孩,溫柔道:“至于這小六郎,待斷奶後,我便請最有才學的女官來照料她,我亦是會親自爲他開蒙,有一個良好的讀書環境,我不信他讀不好書。”
李陵點頭,回道:“你說得有理。”
說着,他展臂小心翼翼的從靜姝懷中抱過小六郎,慈愛的看着他,對着靜姝道:“你瞧瞧這孩子,生得倒是比那幾個哥哥白淨些,隻要好生教導,看着倒像是塊讀書的料兒。”
李陵話音剛落,那小六郎便睜開了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如同黑葡萄似的,滴溜溜的盯着抱着他的李陵看來看去。
李陵笑着贊道:“這孩子睡醒了也不哭鬧,将來定是個性子安靜,能沉得下心讀書的,嗯!甚好!”
他話音剛落,隻見那小六郎嘟起了小嘴,緊接着一泡童子尿悉數灑在了李陵的龍袍上,李陵的手臂被澆了個透,但他生怕驚擾了孩子,依舊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緊緊抱着那小六郎,可是小六郎撒完了尿,卻是看着李陵撒着歡“咯咯咯”的大笑起來。
哪裏有一點兒李陵口中所謂的‘安靜’樣子。
靜姝被逗得忍俊不禁,連忙接過小六郎,招呼着乳母來換襁褓,那小六郎卻是一直“咯咯咯”的笑個不停,笑得小鼻涕泡都冒出來了,直到乳母将他放在榻上換尿布的時候,他還在笑着撒歡。
李陵自顧脫下被小嬰孩兒尿濕的龍袍,無奈道:“沒想到連這個最小的,亦是這般淘氣。”
二郎與太子、平哥等幾個上書房的孩子同齡,李陵雖知曉二郎基礎差,但因爲二郎與太子和平哥也相識,爲了穩住他的心,所以李陵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将他安排在了太子的班上。
至于三郎和四郎,雖然與稷兒同班合适,但因爲這兩個基礎實在太差,稷兒和同窗的伴讀現下都已經開始學習策論了,這兩個連字還沒認全呢,實在是不能強求在一起。所以,李陵又命太傅另外爲二人開了一個班,并且如爲太子和稷兒擇伴讀的時候一個樣,亦是從權貴子弟中精挑細選出了幾個愛讀書的孩子,給他們兩個做伴讀。
李陵是個責任心強且重諾的人,他既然答應兄弟收這幾個孩子做義子,在李陵心中,便是拿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所以在教導他們時,李陵是全力的盡着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的。
平哥兒知曉了胡家二郎入了宮,第二日一大早便入宮來見他,兩個人等上太子,一同去了上書房讀書。靜姝則是親自送稷兒和三郎四郎去上書房。
二郎平日就與平哥是好兄弟,又有同齡的太子,所以他雖讨厭讀書,但也是歡歡喜喜的跟着去了上書房。
三郎四郎到底年幼,見靜姝貌美又溫柔,小孩子從心底願意接受她,也願意聽她的話,尤其是靜姝答應二人待散學後會給他們吃好吃的點心,兩個小的便是歡雀了起來。
靜姝将三郎四郎送進上書房的時候,兄弟兩個都按照靜姝叮囑的,禮貌的給先生見禮,與幾個小同窗亦是和善的打招呼,然後按照先生說的,規規矩矩的在座位上坐好。
靜姝見兩個小的如此聽話,原本還有些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與紫雲兩個安心的折回了椒房殿。
還未待靜姝将一盞熱茶喝淨,便有宮人急着來報,說是三郎和四郎在上書房鬧了起來。
靜姝放下茶盞,一面随着宮人往上書房趕去,一面詢問情況,宮人回道:“那三郎将同窗的李尚書家的公子給打了,而那四郎在課上趁着太傅一個不注意,從窗子跑到了外頭去,還爬到了樹上去,隔着牆,用果子将在隔壁庭院中習琴的那幾個姑娘給打了,周家小姐吓得哭了,嚷嚷着要回家。”
這兩個孩子進了上書房才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就能闖出這般禍端,靜姝一聽宮人的回禀,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靜姝的椒房殿距離上書房不如李陵辦公的勤政殿近,待她趕到上書房的時候,四郎已經被梁進從樹上捉了下來,連同那打人的三郎,一同押到李陵那裏去了。
那被三郎打了的李家公子正在哇哇大哭,待見了靜姝,更是委屈不已,抹着淚将三郎的惡行一頓數落,還有那被四郎吓壞了的周蘭,也是委屈屈巴巴的哭着要回家去,說是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這樣猴子似的小子,居然能爬樹襲擊人,周蘭本就膽小,吓得一個勁兒的哭。
靜姝擔心李陵責罰二人,待安慰了兩個受害者,便又急着趕去了勤政殿。
剛到殿外,靜姝便聽到李陵訓斥二人的動靜,他連忙進了大殿,那三郎四郎也知自己創下了禍事,一個個垂着頭隻任憑李陵訓斥而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