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巡洪并不能駐紮某一固定地點,基本上是靠近長江附近的幾個州郡,皆是要巡查到的,夏秋乃是洪水最容易泛濫之際,此時出巡,大約得等到過了雨季才能歸來。
公府諸人前來相送,平陽對着李翔千叮咛萬囑咐,要他定要注意安全,李翔卻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隻對着妻子保證道:“我這麽大的人了,不用你操心,你且好生的在家等我立功歸來就是。”
當着衆人的面,平陽不好多言,隻低聲道:“什麽立功不立功的,沒人在意這個,你隻要能平安就好。”
李翔随着一行欽差而去,待走出去老遠,他依舊不時的回頭眺望着平陽。
平陽看着丈夫遠行,她撫着胸口,隻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一旁的徐婉甯跟着歎氣道:“從前常送二弟出征,戰場上本是最兇險萬分的,可每次心裏都是極其踏實,這回送三弟出去,不過是巡洪,倒是讓人挺不放心似的。”
平陽心裏也是不放心的,他眺望着丈夫的逐漸遠去的身影,回徐婉甯道:“二哥做事沉穩,自然是讓人放心,夫君他哪裏有二哥的沉穩勁兒呢,自從知曉他要出遠差,我這心裏真是沒有一天踏實的。”
徐婉甯勸道:“他也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也該多曆練着些了,你也莫要太惦記,走罷,咱們回罷。”
公府前來送行的親人陸續上了車馬,冬卿先是親自扶着婆母徐婉甯登了車,來的時候,平陽與李翔同乘,冬卿便是陪着徐婉甯,徐婉甯見兒媳歸去時又要與她同乘,給她使着眼色道:“我陪陪你三嬸,你與坤哥兒坐一起罷。”
冬卿答應着,又親自扶着平陽上了車,待車子開動後,坤哥兒過來拉住她,冬卿美面微紅,連忙掙脫開他的手,低聲道:“外面呢,你且收斂些。”
李坤對妻子十分喜愛,他睨着妻子,笑了笑,低聲回道:“咱們都成婚這麽久了,你怎還是這樣嬌羞。”
冬卿臉色一囧,連忙抛下他自顧上了車子,李坤瞥着妻子嬌羞的模樣,他會心一笑,随即長腿一邁,也跟着上了車。
李翔走了沒幾日,正趕上靜姝生辰,靜姝雖已經貴爲皇後,但她一向不喜奢靡,每年生辰,她不過是請來至親來宮中小聚,今年亦是如此。
這日,公府的兩房再加上李謹嫣夫婦,還有靜姝的兩個弟妹一家皆入宮來,此外,靜姝還請了表哥江佑辰夫婦。
家宴勝在溫馨,酒宴過後,幾個年輕的孩子們便鬧着要去遊船。
這些孩子中,李坤最長,已經弱冠,其次便是同齡的平哥兒和太子煊哥兒,兄弟兩個正是十四五的年紀,餘下的寶公主,雪姐兒,晴姐兒等十二三的年紀,再小一點的兒便是婉姐兒,稷兒和江佑辰的幼子俞哥兒了。
宮中遊船甚大,一行人随着宦官上了船。
平哥兒最爲歡脫,他與太子同齡,從前在公府裏二人便是整日的玩在一起,後來煊哥兒雖然進宮做了太子,但平哥兒亦是伴讀,所以這些兄弟姐妹中,要數二人關系最爲笃厚。
平哥兒一登上船,便嚷嚷着從乘船的内侍手中接過船幹,他立在船頭,笑嘻嘻的對着大家道:“今日讓本公子來爲諸位乘船,諸位且坐好了就是。”
李坤訓斥弟弟道:“你且莫要逞能,快将船杆交給内侍。”
平哥兒白了眼哥哥,對着一旁的冬卿道:“大嫂,你看大哥又來訓我,你且管管他。”
冬卿淡淡一笑,回道:“你大哥還不是怕你有閃失。”
太子走到夾闆,拍着平哥兒的肩,打趣道:“這湖裏的魚可兇着呢,當心掉進水裏,被魚咬。”
平哥兒笑道:“都說這太液池底有美人蛟呢,本公子正想找機會下去會會。”
寶公主聞言,笑着道:“那要不要我來幫幫你。”說着,她便拿起一旁的竹竿作勢要趕平哥下水。
寶公主來逗,平哥也沒當回事,他搖晃着身子便往船頭上躲,躲來躲去,腳下一個不穩,一旁的太子見狀,連忙用手來拉他,誰知平哥兒重心不穩,拉着太子踉踉跄跄的就要跌進水裏去。
兄弟幾個都是好水性,況且船上又有水性娴熟的護衛保護,大家平日裏也是這般鬧慣了,并沒有當回事。
冬卿頭次與大家一同遊船,她見狀下意識的便急着過去拉人,嘴上慌忙道:“當心!”
平哥兒連忙推開她的手,急着道:“我們無礙,嫂子可莫要被我們拖下水。”話音剛落,平哥便是一頭栽進了水中。
太子扶着船弦倒是穩穩的立住了。
平哥平日裏頑劣慣了,大家也是早已經習以爲常,見平哥兒落水,船上諸人玩鬧着哈哈大笑起來。
平哥兒一個猛子從水中探出頭來,他抹了一把臉,沖着船上的寶公主嚷嚷着道:“你個姑娘家,怎的這樣頑劣?”
寶公主立在船頭,叉着腰道:“你還好意思說我頑劣,論頑劣,滿京城你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太子無奈的笑着拿起竹竿,遞給水裏的平哥兒,催着道:“快上來罷,待會兒若是被伯母知曉,定然又要罵你。”
寶公主卻是故意攔着哥哥道:“你莫要給他遞杆子,就讓他落在水裏,我這就去命人告知伯母,咱們好看他挨罵。”
水裏的平哥對着寶公主罵道:“你這惡毒的公主,小心将來嫁不出去。”
寶公主氣得拿着竹竿又來捅水裏的平哥兒,平哥兒一個猛子紮進水裏,不見了人影,再次露頭的時候,已經是潛在了船的另一側,隻聽“撲拉”一聲,他不用借助外力,便是在水裏一個鯉魚打挺,躍到了船上。
那利落的動作惹得船上諸人一陣歡呼。
平哥兒立在船頭,擺出一個潇灑的姿勢,貧嘴道:“本公子,就是這麽帥。”
平哥耍怪,逗得船上衆人哈哈大笑。
隻有李坤若有所思的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