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張了張嘴,支吾着問道:“你,這是要進宮面聖?”
李翔淡淡一笑,回道:“我就在内宮當值,基本每日都要面聖的。”
平陽帶着疑惑,她信步出了内間,繞着李翔轉了一圈,擡手摸了摸他穿在身上的官服,又道:“這官服,是新的?”
李翔擡手彈了彈袖口:“哪裏是什麽新的,還是從前那件。”
不一樣了!
今天的李翔很不一樣!!平陽也說不上來他哪裏不一樣,總之就是很不一樣。
平陽看着丈夫,蹙了蹙眉,忍不住擔憂道:“你怎麽了?”
李翔兩手按住平陽,鄭重道:“平陽,我昨日跟你說的話不是醉話,我李翔決心要混出個名堂來給你看看。”
平陽擡眸看向李翔,幽怨道:“你昨日吐了我一身的酒。”
“我吐了?”李翔蹙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遂笃定道:“我昨日雖有些醉酒,但可沒吐,我記得很清楚。”
平陽無語。
李翔又重複道:“平陽,我說的是真心話,你且等着就是了,我必要給你打下一片江山的。”
說罷,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
李翔剛走,玉珠和藍田連忙進來,玉珠見了平陽便疑惑道:“夫人,世子爺這是怎麽了?”
藍田也跟着附和道:“世子爺今日好生不一樣,奴婢看方才他出去時,走路都是帶着風的。”
說着,忍不住驚詫“該不會是昨日在表公子府上喝的酒有什麽問題,把咱們世子爺腦子喝糊塗了吧?”
玉珠嗔着捅咕了下藍田:“你看世子爺那像是糊塗的樣子嘛,那分明就是,就是,怎麽形容呢,對了,那叫精神抖擻了。”
平陽聽了兩個丫頭的話,她微微歎了口氣,喃喃道:“我還不了解他嘛,這準是看人家立功升官眼熱了,沒事,他也就這兩日的熱情,過兩天就好了。”
李翔現下是天子近臣,正三品的官兒,但誰都知曉,這一切都是李陵苦心提拔栽培這個弟弟的緣故,李陵将李翔帶在身側,不斷的鞭策他。
可以說,一直是哥哥推着弟弟走。
說着,平陽沖着丫頭們擺手道:“沒什麽稀奇的,該忙什麽忙什麽去罷。”
皇城裏,李陵散朝歸來,來到勤政殿,這個時辰,是他宣見臣子的時候。
當得知今日第一個來求見的居然是自己的弟弟李翔的時候,李陵也是一愣。
李翔入内,今日他精神奕奕,連李陵都忍不住問了句:“府中可是有什麽喜事?”
李翔愣了下,回道:“府中一切如常。”說着,他伏跪在地,請求道:“皇兄,眼看就要到汛期了,臣弟想請旨去黃河區督查今年汛情。”
黃河水患曆朝曆代都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李陵執政初期,雖然大力興修水利,極大程度的緩解了水患,但黃河綿延甚廣,有些距離黃河近處的州郡,還是時常免不了受水患困擾,所以每年汛期,李陵都會命命官去地方督汛,若是遇到汛期水患,協同地方官員一同治理。
這是份苦差,不僅需要奔波,而且還有危險。
李翔這個人,李陵若是交代他差事,他也是會盡力做好,但他本就是個沒什麽上進心的,也不愛出風頭,李陵聽聞弟弟居然來求這個差事,他甚是意外。
“你爲何突然想要去督汛了?”李陵沉聲問。
李翔拱手回道:“每到汛期,黃河附近百姓就要受其災患,皇兄一心憂心,臣弟想爲皇兄分憂。”
類似這樣的話,這個弟弟從小就沒少跟他說過,李陵早有免疫力了。
他聽了後,隻淡淡的“哦。”了聲。
李翔見狀,他微微垂下了頭,又道:“臣弟也是年近而立之年了,我想憑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不讓人看輕了。”
這回,倒不似方才那般慷慨激昂了,聲音低了下去,語氣裏亦是帶着委屈和不甘。
這個弟弟,終于是長大了。
李陵欣慰,連忙起身走到弟弟跟前,拍着他的肩鼓勵道:“你能上進,皇兄甚慰。”
李翔出了勤政殿,正巧碰到周瑾、胡大海和裴允謙等幾位西征的功臣來面聖。
幾人見了李翔,停住腳步,周瑾信口寒暄道:“三哥剛面聖歸來?”
周瑾乃李翔的小舅子,二人年歲相當,而如今的周瑾已經是官居一品的骠騎将軍了。
李翔與周瑾寒暄了兩句,轉而看向周瑾身側的裴允謙,他扯了扯嘴角,說道:“裴表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晉升了官職,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李翔的話裏帶着掩飾不住的醋意,周瑾雖不明所以,但也聽出這個一向溫和的舅兄似乎對裴允謙有些偏見,他擡眸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多言,隻一旁的胡大海卻是個粗人,他聽了李翔的話,扯着嗓門道:“那是自然,裴老弟本就是個有本事的人,從前生不逢時,便給埋沒住了,如今咱們都是遇到英主了,哈哈,俺老胡這樣的粗人都能位比三公,像裴老弟這般文武全才的人,今後定然是前程不可限量的。”
裴允謙淡淡一笑,對着胡大海拱手道:“胡兄過獎了。”
李翔蹙了蹙眉,瞥了眼裴允謙,冷冷道:“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這回便是粗如胡大海也看出了李翔的異樣,他忙閉上了嘴,擰着眉頭看向周瑾道:“禦史怎的不高興了,是不是俺老胡又說錯了什麽話了?”
李翔乃皇帝最親密的兄弟,有這層關系在,他雖然沒什麽才幹,但卻是滿朝文武都不敢招惹的人。而李翔卻是個溫潤的性子,他幹不出仗勢欺人這樣的事,今日對着幾位将軍失禮,卻是有些不受他控制。
他不是個嫉妒心強的人,但見到裴允謙前途得意,李翔的心裏便像紮進去一根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