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謙正立在二門外候着平陽,他衣裳也被撕破了兩塊,額上亦是有一塊明晃晃的擦傷。
平陽雖不知二人因何而沖突,但她知曉裴允謙是個穩重之人,若不是真的惹惱了他,他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
不待平陽開口,裴允謙便急着道:“平陽,我方才一氣之下揍了李翔那小子,他回來後沒有爲難你吧?”
平陽被問得一頭霧水,她看着面色焦慮的裴允謙,開口問道:“夫君剛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呢,你們倆到底爲了什麽,怎的還動起手來了。”
提及這個,裴允謙面上露出憤憤之色,他問平陽道:“他李翔居然是個寵妾滅妻之輩,你在這裏受了那麽多的委屈,爲何不說?若不是今日聽舅母提及,我竟是一點也不知。”
裴允謙強壓着怒火,恨恨道:“不曾想這李家兒郎竟然是如此不可托付!”
平陽聞言,心下了然,她沉默了一陣子,讷讷的回道:“這些事都過去好久了,我也都淡忘了,表哥不必在因此爲我不平。”
裴允謙聽了平陽的話,他亦是默默了良久,繼而歎着氣道:“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我這次來京,見你雖表面風光,但你這眼中時常籠罩着的愁緒又哪裏是能瞞住人的。”
平陽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側過頭去,哽咽着道:“我真的挺好,你莫再說了。”
裴允謙見平陽哭了,他立馬閉上了嘴,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樣安慰她。
平陽平複下情緒,她試幹了淚,轉頭對着裴允謙道:“那些事都過去了,我不會糾結在過去裏,我這日子是往前看的,這些事表哥你莫要告知父王母妃和祖母知曉,我如今也是大人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
裴允謙堅實的肩微微顫着,他沖着平陽點了點頭,回道:“我會記住你的叮囑不将此事告知家裏,但既然我如今回了京,那小子若是再敢欺負你,你莫要瞞着我。”
平陽安慰裴允謙道:“夫君并不是如你想的那般不堪,他也不是全然拎不清的人,現下他對我們母子幾個挺上心的。”
“你還替他說話!”裴允謙氣得胸口激烈的起伏着,他重重的冷哼着道:“總之,若是他再敢對你不好,我裴允謙可不是揍他一頓這麽簡單了。”
裴允謙是爲了博取功名而歸京,平陽擔心因着自己的事影響了裴允謙大計,她連忙勸道:“表哥千萬莫要沖動,武舉在即,你将心思放在功名上才要緊,當心聖上雖英名,但他與夫君同胞情深,你千萬莫再與夫君嫌隙,若是傳到聖聽,難免會影響你前程。”
裴允謙斬釘截鐵道:“我雖奔着功名而來,但更見不得你受氣。”
“平陽——”
兄妹二人正在這裏叙話,李翔走了出來,他立在不遠處盯盯的瞧着二人,開口喚着妻子。
平陽聞聲回頭看了李翔一眼,遂又轉頭問裴允謙道:“你那宅子還未修繕好,你這麽急着搬出去可怎麽住?”
裴允謙見了李翔,他目光轉冷,盯在李翔身上,回平陽道:“我一個大男人還愁無處安身嘛。倒是你,弱女子一個,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說。”
李翔聞言,他冷笑着上前,揚手将平陽拉過來護在身後,回怼裴允謙道:“姓裴的,我已經警告過你,平陽她是我妻,輪不到你來護。”
裴允謙冷哼着道:“你若是個男人,就該護好妻子,莫讓她受一丁點委屈,你小子寵妾滅妻,爲了個賤籍女子,絲毫不顧惜平陽,你算個什麽東西!”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用不着你來管!”說着,李翔氣憤的朝着裴允謙掄拳過來。
裴允謙揚手抓住了李翔掄來的拳頭,他赤紅着雙目,對着李翔狠狠的警告道:“你若再敢對不住平陽,我宰了你!”
說罷,便帶着兩個随從,轉身而去。
裴允謙前腳剛走,安僖堂的通傳婆子便過來傳話說老夫人請平陽過去有事商量,平陽嘴上答應着,轉頭看向一旁的李翔,夫妻二人相對無言的立了一會兒,終是平陽開口道:“裴表哥是個直性子,你莫要往心裏頭去。”
不待李翔回話,平陽便轉身随着通傳婆子往安僖堂而去,李翔立在原地默默的注視着妻子,直到再見不到平陽的身影,他才擡腳走人。
待平陽到了安僖堂,徐婉甯已經到了,她見了平陽,招呼着道:“祖母要找咱們商量四弟的婚事,你快過來。”
平陽上前先給老夫人見了禮,然後與徐婉甯兩個一左一右的在老夫人下首坐定,回道:“宮裏賜婚的旨意一下來,我與大嫂便開始料理着了,現下萬般事務都有條不紊的預備開來了。”
老夫人聞言,滿意的點頭道:“玉兒身份雖尴尬些,但既然咱們家已經認了他,便不能薄待,這婚事上的一應事務,皆要按照府中規矩來辦。”
平陽和徐婉甯痛快的答應下來,老夫人說完了李玉的婚事,話頭又情不自禁的引到了外孫女青鸾身上:“這些個孫輩裏面,如今隻剩下青鸾的婚事還沒有着落了,哎呀!真是愁人。”
見老夫人又提及這個讓人頭疼的公主,平陽微微歎了口氣,悻悻的閉上了嘴。
一向爽快的徐婉甯卻是忍不住說道:“表妹雖是貴爲公主,但耽擱到這個年紀,她又這般挑剔,這婚事呀,真的難。”
青鸾今年已經二十有六,姑娘家及笄便要張羅着嫁人了,在家中留到雙十都是罕見,如青鸾這般的大齡女子,條件好些的男子,哪裏會願意娶。
老夫人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難啊,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這麽蹉跎下去,可如何是好?”
平陽見老夫人發愁,她試着說道:“如今京中怕是再難尋到适齡的子弟了,我前陣子聽聞江東舅父家大表哥的發妻不幸病故了,不如”平陽看向老夫人:“表哥貴爲藩王世子,又是文武全才,隻是不知皇表妹是否願意爲人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