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内殿宇巍峨,亭台小築無不精美絕倫,草木花草亦是珍奇少見,沈靜萱還是頭次入皇宮,她左看右看,不知不覺便出了内宮,待她驚覺, 已經全然記不得了回去的路。
她看着大同小異的建築,瞥着漸漸沉下去的夕陽,沈靜萱不禁加快了步子,她在過一座拱橋時腳下一急,一隻鞋子不甚脫落,恰巧落進了橋下的水裏頭。
沈靜萱扒在橋上, 眼見着鞋子沒入了水中,她急得左右看看,卻是沒尋到人, 此刻她後悔不疊沒讓宮人跟着,她這幅狼狽的樣子是定然沒法子回去的了,沈靜萱沮喪的坐在橋頭,隻能盼着有人過來救急。
沈靜萱坐在橋頭等了好一會才終于見有人過來,兩個小内監,引着一個官員模樣的人朝着這邊而來。
沈靜萱連忙朝那兩個小内監招手呼喚,幾人走上前來,一個小内監開口問道:“姑娘喚咱家,可是有事?”
沈靜萱半紅着臉,支支吾吾的回道:“我路過此處,不甚将鞋子落入水裏去了,不能行走。”
兩個小内監下意識的朝着水中瞥了眼, 笑着對沈靜萱道:“看姑娘穿着定是宮裏的貴人, 敢問貴人在何處下榻,奴才去通禀一聲。”
沈靜萱哪裏好意思說自己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
她這幅樣子, 要給長姐丢臉了。
沈靜萱連忙擺手道:“不必了, 隻勞煩二位公公想法在幫我将鞋子撈出來, 我将就着穿上自己回去就是, 我住的地方離這裏并不遠。”
兩個小内監又下意識的瞥了眼橋下的水,面露難色道:“這水這樣深,見不到姑娘的繡鞋半點影子,哪裏能撈得到哇,奴才還是幫您回去喚人來罷。”
沈靜萱見二人不肯幫忙,她垂下了眼角,回道:“既然如此,那公公且去忙罷,我在這裏再等等就是了。”
被二位内監引着的官員見狀,他緩步上前,憑欄朝着水中看了一眼,遂轉頭對着兩個小内監道:“勞煩公公折一根長樹枝過來。”
一會功夫,一個小内監折回一根樹枝回來,那人拿過樹枝,看向沈靜萱問道:“姑娘的鞋子是從哪裏落入水中的?”
沈靜萱垂着頭朝着方才洛鞋的地方指着道:“就是從這裏落進去的,掉進去就沉入水底去了。”
那人聞言,他彎腰蹲在橋上, 手持木棍在水中細細的攪合了一陣,到底是将沈靜萱的鞋子給撈了上來,那鞋子在水底沾上了許多泥巴, 那人拿着鞋子走下拱橋,踩着石頭将鞋子在水中洗涮幹淨後用手擰幹,然後又折回橋上,禮貌的提給沈靜萱,說道:“好在今日也不算冷,姑娘且将就着穿上,快快回去罷。”
他的聲音溫潤,讓人聽着十分的舒服且踏實,像是大哥哥一般。
沈靜萱這才忍不住擡眸看向幫助自己解了燃眉之急的人,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四品的文官官服,容貌如他的聲音一般的溫潤。
沈靜萱瞥了一眼便連忙垂下了頭,她忙不疊的點頭道:“多謝公子,我知曉了。”
直到那人走下了橋,沈靜萱才敢擡起頭,她呆立在橋上,看着那人遠去的背影,一顆心卻是“咚咚”的跳個不停。
沈靜萱在不敢亂逛,她穿上鞋子下了橋,好容易逮住個宮人問清楚了路,她便一路小跑着回了後宮,剛走到半路,沈靜萱恰巧遇到了來尋她的紫雲。
紫雲見沈靜萱一臉的狼狽,忙問道:“這是跑去哪裏了?娘娘讓我來尋,我在内宮尋了你好一會兒了。”
沈靜萱連忙将腳往襦裙裏縮了縮,支吾着道:“我方才去禦花園看花來着。”
紫雲不疑有他,笑着道:“内宮大,下次再出去逛讓宮人們跟着點兒。”
說着,她拉過沈靜萱道:“走罷,陛下和娘娘在雨花台設宴了,讓你去呢。”
沈靜萱忙回道:“那我先回去換身衣裳。”
待沈靜萱換好了衣裳先随着紫雲來椒房殿尋靜姝,此刻,椒房殿内除了徐婉甯和平陽,又多了一個女眷,那便是剛剛新婚的李瑾嫣。
靜姝見了妹妹,連忙招手道:“萱兒快過來,你可還記得瑾嫣嗎?”
沈靜萱上前,瑾嫣亦是起身,二人寒暄着問了好,靜姝見人都齊整了,開口道:“今日難得一家人聚得如此齊整,陛下命在雨花台設了家宴,孩子們也就要散學了,咱們這就過去罷。”
一行女眷出了椒房殿,沿着宮道上了雨花台。
“你們且瞧瞧誰來了?”待女眷們剛進了大殿,位于上首的李陵便笑着寒暄道。
“呀!這是四弟嗎?”
徐婉甯第一個驚呼出聲。
“真的是四哥?”李瑾嫣随之掩嘴驚訝道。
李玉起身,她先對着靜姝恭敬施禮道:“見過娘娘。”遂又對着其餘女眷施禮道:“見過大嫂、三嫂。”
他臉上挂着溫和的笑意,待目光落在一群女眷中的沈靜萱身上,李玉面色不禁微微一變。
靜姝捕捉到李玉的疑惑,她笑着介紹道:“這位是我娘家妹妹。”
李玉這才緩過神兒來,他連忙恭敬施禮道:“見過沈家妹妹。”
沈靜萱要比李玉更加震驚,她又不及人家能掩蓋情緒,直到李玉朝她施禮,沈靜萱依舊沒有回過神兒來,隻讷讷的點點頭,便随着女官的指引入了座。
“一别數年,四弟這變化可真大。”徐婉甯就坐後,依舊揪着李玉不放。
“可不是嘛,我險些認不出來了。”平陽附和着道。
“人家四弟如今可是地方父母官兒,我聽聞四弟在南邊可是被老百姓交口稱贊。”靜姝看向李玉,笑着說道。
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數年,雖然經曆了諸多挫折是非,但現下聚在一起,大家隻覺得親切,沒有誰還糾葛着過去的那點子恩怨,便是曾經憂郁的李玉,現下亦是成了一個溫潤開朗的上進青年。
李玉又對着幾個嫂子施禮道:“我李玉有今日的造化,還不是當初承蒙幾位嫂嫂的照拂。”
徐婉甯快言快語道:“咱們做嫂嫂的照拂你是應當的,隻是現下陛下可是招你入京爲官,再不會離開了吧?”
李陵道:“四弟雖年輕,但他能力不凡,在地方這麽多年甚有建樹,我此次招他入京,就是要委以重任的。”
李玉聞言,連忙起身施禮道:“微臣實不敢當,能爲陛下分憂,臣萬死不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