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沈靜岚這般糾纏不清,管家的倒也不必爲難,隻回禀了沈父就是,今日卻是不同,帝後均在府中,若是鬧得厲害, 隻怕有損靜姝這個皇後娘娘的顔面。
沈靜萱也是個大人了,自然也曉得這其中的厲害,她看向靜姝,猶豫着道:“長姐,父親正在跟陛下在廳内叙話,若是讓二姐這般鬧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如讓她進來罷,隻是也莫驚動了陛下和父親。”
靜姝點頭道:“那就放她進來罷。”
一會功夫, 沈靜岚随着管家進了沈府, 她見了鳳袍加身的靜姝,也沒敢靠前,不遠不近的規規矩矩跪地施禮問安。
靜姝卻是沒正眼看她,隻淡淡的讓她免禮平身。
沈靜岚雖如願嫁入了高門,但這麽些年過得一直不遂意,現下早已失了當年閨中的風采,變得憔悴又滄桑。
沈靜岚一來,驟然将靜姝和沈靜萱之間歡快和諧的氛圍打破,沈靜萱瞥着悶悶的立在亭外的姐姐,終于心有不忍,她開口問道:“二姐,今日陛下陪着皇後娘娘歸省,這滿京城都都盯着咱們沈府呢, 你在這個時候回來作甚?若是被父親知曉, 又要生氣。”
沈靜岚悶悶的立在地上許久, 才悠悠的回道:“長姐,小妹,以前我雖做下了許多錯事,但我終究是父親的女兒,這沈府是我娘家,如今婆家人皆不待見我,我在永平侯府度日如年,你們若是也狠心的棄我于不顧,那麽我可真的沒有活路了。”
說着說着,她便傷心的哭泣了起來。
沈靜岚到底人小心軟,她聽了沈靜岚這一番話,便受不住了,連忙起身将她拉進了亭子,勸說道:“父親正和陛下在正廳聊天,你可莫要在這裏哭哭啼啼,若是被父親知曉,又要怪你了,你在怎麽說也是父親的親生女兒,父親不過是氣急你當初所爲才不允你回來,他老人家又怎麽會真的狠下心腸置你于不顧。”
沈靜岚被沈靜萱勸着, 這才漸漸止住了啼哭, 她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不肯對她加以顔色的靜姝, 支吾着道:“長姐,都過去了這麽些年了,您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靜姝冷聲回道:“我并非因從前的事而耿耿于懷,而是你這般人品性情,讓我不敢原諒你。”
沈靜岚一聽這話,她又跪在靜姝腳下,哭着道:“長姐,我現下是真的知道錯了,當年我一心攀附高門,确實是癡心妄想過姐夫,但我發誓,母親悄悄往您茶中下藥的事我真的不知情。”
自從當年王氏事發後,沈父便大受打擊,所以靜姝不想再追究當年那些個爛事,再往父親的傷口上撒鹽。
但對于沈靜岚這樣的人,她也絕不會再以姐妹相待。
面對沈靜岚的苦苦哀求,靜姝淡淡的回道:“當年的事時過境遷,我如今到底已經兒女雙全,那些事我不想再提,你今後也莫在父親和弟妹面前提及了。”
沈靜岚回道:“多謝長姐諒解。”
靜姝擺擺手,說道:“我今日難得回府,不想與你糾纏這些,你好自爲之罷。”
說着,她便要抽身而去,卻被沈靜岚死死的抱住了腿。
沈靜萱擔心沈靜岚鬧得太過,連忙過來拉着她道:“二姐,如今長姐可是貴爲皇後,你莫要無禮,若是傳出去,可了不得。”
沈靜萱連忙放開靜姝,哭訴道:“長姐,您既然原諒了我,妹妹求您爲我做主。”
她抽抽搭搭的說道:“那永平侯府主母自我嫁入府中便是百般刁難,還有那黑心的王朔,更是個負心的玩意,我當年不慎小産,他見我這麽些年一直不能生養,便是對我百般的嫌棄,這麽些年,他接二連三的往房裏拉人,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忍了,可是他、他居然還打着要休我令娶的念頭,長姐,我真的是忍不了了。”
靜姝冷靜的聽她哭訴完,淡淡的開口道:“你與我說這個作甚?”
沈靜岚膝行兩步上前,對着靜姝求道:“長姐,您如今可是貴爲皇後,乃天下之母,我求求您,隻要您一句話,我不信永平侯府還敢苛待我。”
說來說去,這沈靜岚還是來求靜姝爲她撐腰做主的。
她若是個好的,以靜姝的性子,定然不會置之不理任人欺負她,但沈靜岚這樣的人,靜姝是看透了她的,便是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之輩,便是将她煉成金身,她亦是個沒德行的人。
靜姝回道:“當初你暗結珠胎去求我出面助你嫁入永平侯府,我已與你言明,看在父親和弟妹的份兒上,我那是最後一次幫你,你如今已經如願嫁入高門,今後的路,全靠你自己罷。”
說着,靜姝抛下哭哭啼啼的沈靜岚,拂袖而去。
沈靜萱無奈的對着沈靜岚道:“長姐從前多疼咱們,是你将她的心傷透了,我勸你收起心思,給自己留些臉面,莫再盼着長姐爲你撐腰出頭了。”
沈靜岚慢慢的爬起來,她瞥着那身着鳳袍的長姐逐漸遠去的高貴背影,悠悠的感慨道:“小妹,你說論姿色,我也不比長姐差多少,咱們同是一個父親生的女兒,難道就因爲咱們的母親比她的生母卑微,就注定咱們的命運沒有她好嗎?”
沈靜萱無奈的白了眼沈靜岚,歎着氣道:“二姐啊二姐,你說你打小就比我聰明,我就納悶了,你怎麽就一直活不通透。論出身咱們自然是比不得長姐的,但是論德言容功、脾氣性情,咱們更是比不上長姐半分。你呀,就是心太高了。”
沈靜岚尤不甘心道:“我就是恨命運不公。”
沈靜萱見她死不開竅,也再懶得與她掰扯,她勸沈靜岚道:“二姐,你還是快走罷,父親若是知曉你趁着長姐省親回府鬧騰,定會生氣,說不準連我都要跟着受罰了。”
見沈靜岚依舊執拗着不肯走,沈靜萱忙從袖袋裏掏出兩張銀票,塞進沈靜岚手裏道:“我知你在侯府日子艱難,這是我将長姐賞賜的用不完的珠钗首飾換成的銀票,你且拿去用罷。”
“走罷,讓父親知曉了,我今後想幫襯你都不可能了。”說着,沈靜萱急急忙忙的将沈靜岚推出了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