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靜姝夫妻二人正要往回走,徐婉甯帶着一衆仆婦迎面趕了上來,她見了二人說道:“那趙家已經來接三次了,都被我回了。今個那趙迎又親自來接咱們二姑娘了,我合計着是不是也該松口了?”
靜姝回道:“他們家倒也不傻,還算是識趣。”
李陵打趣妻子道:“上次被你們怼成那樣,他們哪裏還敢放肆。”
徐婉甯笑着道:“趙家那般做派的人家若是對他們太客氣, 便是要蹬鼻子上臉的。”
靜姝附和徐婉甯道:“大嫂說得對!對趙家這樣的人,就是不能太客氣。”
有的人是受了别人的恩好便想着圖報。
有些人便是得了一個好又會貪圖更多的好處,貪得多了也便生出了狼子野心。王氏是這樣的人,趙家亦是這樣的人。
正所謂吃一虧長一智,經曆了被王氏陷害這個教訓,如今的靜姝心境亦不複從前。
“走罷,我跟你一起去送送二姑娘去。”靜姝說着,便與徐婉甯一起朝着西苑而去。
趙迎正在會客廳候着, 他見了二人再不似從前那般拿喬的嘴臉, 而是笑眯眯的起了身,恭敬的施禮問好。
徐婉甯在椅子上坐定,瞥着趙迎陰陽怪氣道:“趙二郎這陣子難道又高升了?”
趙迎陪着笑臉道:“哪裏來的高升,大嫂子可莫要拿我打趣了。”
徐婉甯冷哼着道:“我見你今日笑容滿面的,還以爲你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猜你又升了官了呢。”
趙家原來是打定了郭氏不會爲庶女出頭的想頭,李顯又成了這幅模樣,這才有膽子來放肆。他們哪裏能料到二房的小主母會爲一個隔房的小庶女撐腰,自從他們上次被靜姝一頓搶白,又是要驚動官府奪回嫁妝,又是要告他寵妾滅妻,條條都正中趙迎的要害, 他哪裏還有休妻的膽子。
趙迎是個能屈能伸的, 他見徐婉甯咄咄逼人的氣勢, 也不羞不惱, 隻一味的陪着笑臉道:“前陣子是我吃了豬油蒙了心, 這幾日我想明白了, 大嫂您放心, 我今後定要對語嫣好的。”
說着,他起身對着靜姝和徐婉甯作揖道:“還望二位嫂子能原諒我的唐突,讓我接回媳婦。”
徐婉甯不依不饒道:“你這三番五次的欺負咱們家姑娘,當咱們是好糊弄的嗎?憑你幾句好話就放姑娘跟你回去了。”
趙迎見徐婉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讪讪的看向了陪着來說和的媒人王婆子。
王婆子亦是陪着笑臉說道:“小夫妻倆都年輕,難免有個磕磕絆絆的,俗話說得好‘甯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既然趙二公子誠心悔改,二位夫人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罷。”
趙迎又沖着靜姝徐婉甯作揖道:“還請二位嫂子成全。”
徐婉甯看向一旁的靜姝,靜姝這才擡眸看向趙迎,淡淡道:“你傷了咱們姑娘這樣深,即便是咱們願意放她回去,也得看姑娘自己的意思。”
趙迎立馬接話道:“勞煩兩位嫂夫人将内子請出來,我當面與她賠禮道歉就是。”
徐婉甯聽了趙迎的話,命人将周姨娘和二姑娘請了過來。
一會功夫,周姨娘領着二姑娘進了議事廳, 趙迎是個嘴甜的, 見了周姨娘恭敬的施着晚輩禮:“小婿見過嶽母。”
趙家從前可是從不将這個卑微的周姨娘放在眼裏的。
周姨娘見趙迎這般, 淡淡的回道:“我隻是個側室, 可當不起姑爺這一聲嶽母。”
趙迎笑着奉承道:“内子是姨娘生養的,自該擔得起。”
說着,他又對着垂頭悶坐在一旁的李語嫣賠禮道:“夫人,前陣子的誤會全是我的錯,還請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罷。”
李語嫣是個心軟沒主意的,前幾次趙家來接她便是迫不及待的想跟着回去,還是被徐婉甯硬攔住的,現下見趙迎這般委曲求全的模樣,她便将自己所受的那些委屈全抛在腦後了。
李語嫣正要回應趙迎,擡眸正好撞見徐婉甯朝她投來的眼色,李語嫣咬了咬唇,強忍住了沒有言語。
趙迎再接再厲道:“大姐兒、二姐兒甚是想念夫人,尤其是二姐兒,這幾日念着你是飯也不吃覺也不睡的,眼見着瘦了一圈。”
李語嫣一聽女兒有恙,立馬坐不住了,急着問道:“二姐兒這般是不是病了?可請大夫來看了嗎?”
靜姝朝着李語嫣投去個安撫的眼色,李語嫣這才複又坐下,垂着眼眸,又抹起了淚。
周姨娘起身對着靜姝徐婉甯道:“既然姑爺誠心求好,請二位夫人允許姑娘回去罷。”
靜姝見周姨娘開口了,這才松口道:“那便回去罷,隻是大嫂擔心姑娘回去照顧不好自己,這陣子找了幾個妥帖的人,要跟着姑娘過去。”
徐婉甯聽了靜姝的話,對着身邊的秋嬷嬷道:“嬷嬷去将咱們選的那幾個人這就帶過來,先讓姑爺掌掌眼。”
秋嬷嬷答應着去了,一會功夫便領來了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一進來,即便是偌大的廳内,也顯得有些擁擠了。
那些人在趙迎跟前一字排開,秋嬷嬷對着趙迎介紹道:“這四個丫頭識文斷字,是幫着姑娘打理嫁妝的,這兩個丫頭是照顧姑娘起居的,姑娘出嫁時帶過去的乳母去年病逝了。”
秋嬷嬷指着上次李顯吞異物後,輕而易舉就能将李顯倒空起來的那兩個母牛一般粗壯的婆子,對着趙迎道:“這兩個嬷嬷就跟着過去頂替姑娘的乳母,跟在姑娘身邊照看着些罷。”
趙迎瞥着那兩個女煞星一般一臉橫肉的婆子,皮笑肉不笑道:“嬷嬷考慮的真是周到。”
秋嬷嬷白了趙迎一眼,冷着臉色道:“咱們家姑娘性子弱,有些事咱們不得不考慮周到。”
說着,她特特對着那兩個粗壯的婆子吩咐道:“你們兩個且聽好了,你們跟在姑娘身邊可千萬仔細照看好姑娘,若是哪個不知好歹的瞧着咱們姑娘性子弱,膽敢欺負她,遑論是誰,先狠揍一頓再說。”
趙迎聽了秋嬷嬷這話,哪裏不知她口中‘不知好歹’的人便是指的他那愛妾。
這樣的兩個粗婆子,稍稍擡一擡巴掌,他那嬌滴滴的小妾就得一命嗚呼.
趙迎讪笑着看着靜姝道:“小主母,這恐怕不妥吧,咱們堂堂鎮國公府,還有縱容奴才打人的規矩嗎?”
靜姝迎上趙迎的目光回道:“秋嬷嬷隻是說若是有人存心冒犯咱們姑娘,才讓姑娘的嬷嬷這樣護主。”
她木着臉對着趙迎道:“咱們姑娘可是貴府名正言順的大娘子,難道貴府竟是這般沒規矩,還真有膽敢不分尊卑,冒犯大娘子的人?”
趙迎被怼的險些背過氣去,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個自然沒有的。”
靜姝冷着臉道:“若是真如姑爺所說,那是最好了。”
說着,她沖着那兩個粗婆子吩咐道:“若真有如秋嬷嬷口中那般目無尊卑的,爾等隻管按照秋嬷嬷交代的去做就是。”
兩個婆子聽了小主母的吩咐,聲如洪鍾般扯着嗓子齊齊回了個“是!”
挨着兩個婆子的趙迎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聲唬得一個激靈,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