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甯回到碧堂居,周姨娘和二姑娘李語嫣正坐在堂屋裏的外間候着呢。
周姨娘母女倆見了徐婉甯,二人連忙起身。
周姨娘一臉愁态,強擠出一絲笑容,略帶歉意的寒暄道:“大夫人繁忙,我們母女又來叨擾了。”
周姨娘雖是李顯父親的妾室,但也是正經人家出身, 并不是賤籍,所以是個貴妾。她老實本分,人也通透,雖然郭氏一直排擠不待見她,但徐婉甯對這周姨娘這個長輩還是敬重的。
徐婉甯是個熱心人,她知道周姨娘母女肯定又是爲了趙家的事來求她幫忙,徐婉甯爽快回道:“都是一家子人, 什麽叨擾不叨擾的,姨娘說這話可是見外了。”
徐婉甯瞥着二姑娘, 見她眼睛哭得紅腫,直奔主題道:“那趙家這幾日又來人沒?怎麽說?”
二姑娘一聽這話,忍不住落下淚來。
周姨娘歎着氣道:“昨日趙家托當初的媒人過來了,說咱們二姑娘不能爲他們家生男丁,又不得姑爺歡心,哎!意思是想跟咱們和離。”
“放他老趙家的狗屁!”徐婉甯一聽這話,氣得爆了句粗口。
她将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氣憤道:“他們趙家真是欺人太甚,和離也可以,讓他們将咱們當初的陪嫁通通吐出來再說。”
趙家不過是個中下等的官宦人家,當初就是打着攀附鎮國公府的想頭,這才費盡心機的娶到大方的一個庶女。老夫人心知趙家不是穩妥人家, 擔心孫女嫁過去過不好, 當初可是按照公府嫡女的例給的嫁妝。
那可是極其豐厚的一大筆财富。
二姑娘性子柔弱,聽了這話, 她抽抽搭搭的回道:“那些嫁妝都被他們收刮得差不多了,讓他們吐出來怕是難。”
徐婉甯深深的看了眼這懦弱的小姑子, 既是心疼又是無奈, 她忍不住道:“不是嫂子我說你,你明知那趙家二郎的德行,是個不能依仗的,那些個嫁妝可是你這輩子的指望,你爲何就不好好的護住了。”
要說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二姑娘就是個面瓜,人家說兩句好話一哄她便沒了主意了,也看不清人心,總是對狼子野心的人抱着不切實際的念頭。
這樣的人,即便是給了她金山銀山,亦是個守不住的。
二姑娘一聽這話,急得哭得更兇了,委屈着道:“他總是找着各種由頭跟我要,說是要升官仕途上就得多加打點什麽的。”
人家倒是拿着你的銀子仕途一路順暢了,你如今沒了利用價值,還不是要被一腳踢出門。
徐婉甯心裏雖惱怒小姑子的不争氣,但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 也不忍心再責怪她,隻說道:“那現下你是怎麽打算的?若是跟他過不下去了, 你和離後回娘家來,要想過好,也得靠着那些嫁妝呢,所以這嫁妝必須得要回來。他們趙家不怕丢人,咱們就奉陪到底,大不了去衙門裏告他們家,勢必幫你将那些嫁妝都讨回來就是,将來也好保證你過日子用。”
二姑娘一聽這話,深深的垂下了頭,隻悄悄飲泣,卻不做聲。
徐婉甯是個急脾氣,見她這幅樣子,她柳眉微蹙,急着道:“我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倒是說話啊。”
見女兒這幅樣子,趙姨娘也是着急又上火,她無奈的回道:“那趙家二郎雖不是良人,但咱們姑娘已經跟他有了兩個女兒了,若是和離,她怎能舍得下孩兒。”
這麽一說,徐婉甯的心也軟了下來,當初她與李顯鬧得要和離,自己不是也放不下孩子才作罷嘛,将心比心,她也能體會二姑娘的心情。
二姑娘聽了她娘的話,擡起頭,抹着淚道:“我若是和離了,我那兩個女兒更沒有好日子過了,趙家本來就嫌棄她們,她們這麽小,沒有我這親娘護着,旁人不說,就是那個王姨娘便是第一個容不得她們。”
二姑娘口中的王姨娘便是趙家二郎新擡的貴妾,趙二郎要與二姑娘和離,亦是打着擡舉這王姨娘的想頭。
徐婉甯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不想和離,那就先在府上住着,待那趙家來提時,咱們再與他家理論。”
二姑娘見嫂子肯爲她出頭,她收住了眼淚,感激的對徐婉甯道:“嫂子,真是謝謝你了。”
周姨娘試探着問道:“大爺這陣子恢複得怎麽樣了?”
這樣的事,光是徐婉甯一個人出頭是不行的,眼下最該出頭的郭氏是撇得一幹二淨,心裏恐怕還巴不得這庶女遭罪才好呢。若是李顯肯出頭來給女兒撐腰,那趙家自然也不敢放肆了。
徐婉甯也明白周姨娘的想頭,但趙家本就是因着李顯失勢才敢這般放肆,李顯這樣清高的人,心裏又怎能過得去,況且李顯現下這樣癱樣,連路都走不利索,更是不願意見人,尤其是不願意見那見他失勢便落井下石的趙家。
徐婉甯回周姨娘道:“大爺這陣子雖好了些,但太醫說了,還是要靜養,他若是見了趙家人肯定要激動。”
周姨娘雖然護女心切,但也明白李顯的難處,歎着氣道:“我明白的,二姑娘這事呀,本就夠讓你們爲難的了。”
周姨娘是個明白人,她深知郭氏巴不得她們母女落得凄慘境地,若是得知兒媳婦幫她們,定是要找徐婉甯的茬兒的。
徐婉甯安慰周姨娘道:“這件事我跟二夫人提了,即便是大爺不好出面,趙家若是真的要休棄咱們姑娘,二夫人不會袖手旁觀就是。”
周姨娘聽說主母能給她們娘倆撐腰,心裏一下子敞亮了不少。
她們娘倆身份卑微,雖然沒有分家,但到底跟二房那邊差了一層呢,她真是沒成想靜姝會願意幫她們。
周姨娘聞言,激動道:“都說這小主母最是良善,倒是不曾想能願意爲我們娘倆出頭。”
周姨娘激動得眼裏閃着淚,語無倫次道:“自從她嫁進府中,我這樣的身份也跟人家沒什麽來往,這,這可讓我怎麽承情呢。”
徐婉甯爽快道:“弟妹平日雖是個不多言多語的,但最是心善,姨娘且不必挂懷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