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夫人到了後,三輛香車轱轱而行出了鎮國公府。
郭翠煙立在原地,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心裏好生不是滋味起來。
同是女人,爲何上天如此不公平,那徐氏出身侯門也就罷了,那沈氏出身還遠不如她,憑什麽輕而易舉便能過上這般榮華富貴的日子和那李家世子這般英偉的夫君。
她正在這裏失神,媚娘悄無聲息的來到她的身側:“人都走遠了,表姑娘還立在這裏看什麽呢?”
郭翠煙錯不及防的側過頭,見是媚娘,她也懶得調整臉上的表情,淡淡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
媚娘笑着道:“今日府中正經的主子都走了,表姑娘也該去我那坐坐了罷”
郭翠煙心裏确實打着利用媚娘的主意,但卻不想被她挾制住,她看着媚娘道:“小嫂子若是悶得慌,随我去梨祥院坐坐罷。”
媚娘笑着道:“也好啊。”
二人說着來到梨祥院,郭翠煙退下了其她丫頭仆婦,隻留春紅一人在旁服侍着。
媚娘對着郭翠煙道:“論姿色才情,表姑娘遠遠在那徐氏之上,便是與那沈氏相較,表姑娘亦是不遑多讓啊。”
郭翠煙哪裏聽不出媚娘話裏的意思,她笑着回道:“她們是她們,我是我,我與她們有何好比的。”
媚娘吸了口茶,冷笑着道:“難道表姑娘就不想跟她們一樣做人上人?”
郭翠煙反問道:“難道小嫂子有什麽妙計能助我?”
媚娘笑着道:“辦法總是有的,隻是我助了姑娘,姑娘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郭翠煙道:“小表嫂最大的願望,可是想長長久久的留在這府中?”
媚娘回道:“表姑娘真是個通透的人,明人不說暗話,那徐氏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隻要有她在,便沒有我一席之地,我願意助表小姐達成所願,擠走徐氏,助你成爲大爺的正妻。隻是表小姐要答應我,事成之後,要容我永遠留在這府裏享受富貴。”
待車馬出了府,坐在車上的李陵問靜姝道:“二嬸子那侄女在這住了也有一陣子了,怎的還不走?”
提起郭翠煙,靜姝想起李陵三番五次的對她甩臉子,忍不住問道:“那表姑娘人雖虛僞些,倒也未曾得罪過你,你爲何就是看她不順眼呢?”
李陵久居高位,自然練得了精準識人的火眼金睛,郭翠煙那點小伎倆,怎逃得過李陵法眼:“我看她不是個安分的人,擔心她在這裏久了,惹出什麽禍端來。”
靜姝何曾又看不出郭翠煙的不安分,她歎了口氣道:“聽二嬸子的口氣說要在京中給她找婆家的,怕是不會輕易離開了,除非你想法子早點給她找個如意郎君,不然恐怕要在這久住了。”
李陵嗔了妻子一眼:“讓我給他找婆家?虧你怎麽想出來的。”
靜姝一本正經的回道:“你身邊那麽多年輕的将領,像周瑾啊,梁進啊,我看都不錯,那表姑娘生得美,又能說會道的,你何不成人之美?”
李陵連忙道:“你快打住,我可告訴你,少打我身邊人的主意,就她那樣的,白給人家都不要。”
靜姝笑着道:“看你把人家說的,人家一口一個表哥長表哥短的喚着你,怎就将你煩成這樣?”
李陵冷“嘁”了下:“誰是她表哥,胡亂攀扯!”
二人車裏叙着,車馬已經進了宣武門,李陵掀開車簾子朝外望了眼,隻見長長的玄武路上,前來赴宴的王侯将相世族大家的香車寶馬蜿蜒羅列。
他抓住妻子的手,看着她問道:“頭次進宮赴宴,怕不怕?”
内宮禁地,規矩森嚴,她第一次進宮赴宴,若說一點不忐忑,那是假話。
靜姝迎上李陵的目光,笑着道:“是有一點怕的,但有你在我身邊,這一點怕便也是微乎其微了。”
李陵展臂攬住妻子的肩,笑着道:“莫怕,萬事有我。”
過了玄武街,衆人皆要棄了車馬步行進宮。
李陵下了車,伸手将妻子扶了下來,老夫人和李顯兩口子也都下了馬車,一家子整理了下衣裳一起朝着内宮走去。
皇家宮殿,飛檐碧瓦,金碧輝煌,處處透着威儀大氣。
今日皇家設的是大宴,邀請了世家大族權貴一百餘人,宴會設在瓊華宮。
瓊華宮内亭台錯落,流水潺潺,阖宮内遍植各類秋菊。正值金風送爽時節,一踏進瓊華宮便是滿面菊香,拾階而上瓊華台,寬廣的宴台上火樹銀花,燈火璀璨,美得恍若人間仙境般。
衆人随着女官的指引款款落座,偌大的宴台上一會功夫便悄無聲息的坐滿了赴宴的權貴。
随着禮官的高聲唱諾聲響起,明帝攜着皇後嫔妃以及皇子公主們緩緩走上瓊華台,落座在看台之上。
衆人起身,齊齊伏跪在地,山呼萬歲。
禮過,随着宮樂起,幾十個舞姬緩緩入内,一時間,瓊台之上翩然起舞。
舞畢,宴會才算正式開始,明帝舉杯對着衆人道:“今日中秋月圓好時節,又趕上朕的愛妃懷上龍嗣,可謂天降雙喜于我大齊。”
衆人起身,又是山呼萬歲,遂舉杯同飲。
明帝飲盡杯中酒,沖着下首的一嫔妃招手道:“魏妃坐到朕身邊來。”
這個魏妃便是明帝新納的嫔妃,剛入宮不到半年便懷上了龍嗣,她出門名門,生得沉魚落雁之容,她這胎是在明帝後宮多年沒有喜訊的時候懷上的,所以明帝龍顔大悅,這個魏氏便一躍成妃,成了後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魏妃起身,面含春色,逶迤着金絲銀線織就的長裙,緩緩走向了明帝。
明帝攥住她的纖纖小手,拉着她在身側坐下,溫和的問道:“今日中秋,你能飲酒嗎?”
魏妃溫柔的回道:“太醫說妾身隻能飲果酒。”
明帝立馬吩咐道:“去爲愛妃取果酒來。”
片刻功夫,女官捧來一壺酒,明帝親自執盞爲魏妃斟了一杯酒,遞到她跟前道:“愛妃懷有龍嗣,隻飲這一杯罷。”
魏妃接過酒盞,對着明帝明眸含情,喝盡了酒,莺聲道:“謝陛下。”
明帝笑着看着年輕的小妃子,溫柔的問道:“這果酒還入得口嗎?”
魏妃回答的話還未出口,一大口鮮血便“哇”的吐了出來。
還未等明帝反應過來,她已是在片刻間沒了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