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紫雲手下的剪刀将那厚厚的包裹層層剪開,當看到裏面的東西時,主仆二人可都傻了眼。
那層層疊疊的包裹着的一大包子裏面,皆是各類吃食,有油紙包着的各類糖果,盒子裝着的不同樣式的點心,還有數不清的各樣她們未曾見識過更叫不上來名字的小零嘴。
真是多得,恐怕吃上半年都吃不完。
紫雲尤不甘心的将那滿滿當當的一大包子吃食翻騰了個遍,嘴裏不住的念叨着道:“這麽一大包東西,都是吃的?就沒些别的嗎?”
靜姝微微舒了口氣,攔着紫雲道:“看來都是吃的。”
主仆倆一臉無奈的對視了好一陣子,紫雲忍不住抱怨道:“南郡那邊那麽多高山國的商旅往來,哪怕就随身帶回兩件首飾來,讓咱們開開眼界也好啊。”
“這姑爺,可真是無趣!”
紫雲正在這裏抱怨,李陵便邁步進了屋子。
紫雲自來憷李陵,這與她跟着靜姝進鎮國公府與李陵接觸的時間長短無關,這種打憷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對位高權重自帶威嚴的男子,而産生的的那種由心往外的怯意。
她抱怨的話音剛落,李陵便進來了,她口無遮攔的私下與自家小姐說的話恐怕都被姑爺聽了去,紫雲唬得臉都白了,隻巴巴的看着靜姝。
靜姝自然知曉自己身邊這幾個丫頭都憷李陵,她朝着紫雲使了個“無礙”的眼色安撫着她,低聲道:“你先下去忙罷。”
紫雲連忙斂襟垂手,看也不敢看李陵一眼,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屋子裏隻剩下夫妻倆,李陵邁步走到妻子跟前,瞥了眼桌上堆得小山高的吃食,對着她道:“聽這丫頭的意思,你不喜歡我帶回的這些禮物?”
靜姝笑着回道:“并不是不喜歡,隻是南郡那邊多的是往來商旅,我與紫雲還以爲你會帶回些朱钗首飾呢,沒成想你帶回的全是吃食。”
紫雲小女人家心思,擔心自己口無遮攔的話惹惱李陵,但李陵這樣的大男人自然不會因一個小丫頭的話而記在心上。
他見妻子盼着的禮物是珠钗首飾,淡淡回道:“我也知你們女兒家都喜歡那些個花兒粉兒的,隻是我個大男人可不好意思去買這些個東西。”
靜姝就猜到李陵是放不下身段去買這等東西。
她笑着道:“無礙,我的首飾本就多得用也用不完的,這些小零食我也,也蠻喜歡的。”
李陵聽妻子這樣說,心裏服帖了些,她從那堆得小山一樣的吃食中選出一樣小零嘴,打開油紙揀出一顆塞進妻子嘴裏:“我知你愛吃甜食,這個是我在南郡巡城時見了特特給你買的,你嘗一嘗,甜得很。”
靜姝咀嚼了兩口,可不是甜得很嘛,簡直甜得齁嗓子。
他巴巴爲她帶回的吃食,她自然不好嫌棄,靜姝徜徉露出極其滿足的樣子,贊道:“果然香甜無比,我甚是喜歡。”
李陵見妻子喜歡,棱角分明的面上露出喜悅的神色,他忙又揀起兩顆,捧着送到她嘴邊,獻寶似的說道:“喜歡你便多吃些罷。”
方才吃了一塊,她嗓子便被齁得冒煙了,眼看着李陵又送來兩塊,靜姝便忍不住蹙起了眉。
李陵疑惑道:“怎麽了?”
靜姝隻得無奈的張開嘴,将丈夫送到嘴邊的甜食咬進嘴裏,強忍着那齁嗓子的甜味,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着他道:“沒什麽,這小零嘴,真是,真是太好吃了。”
李陵索性将那一包小甜食全都捧到妻子跟前,依舊是那句:“你若喜歡,便多吃些罷。”
靜姝瞥着那鼓鼓囊囊的小甜食,真是再也笑不出來了。
還好紫雲在外間擺上了早飯,靜姝連忙對李陵道:“咱們先用飯罷,等會我還要去舅母那邊呢。”
李陵這才放下那包小甜食,轉身朝着外間而去。
靜姝趁他不注意,連忙将被他塞進嘴裏的小甜食吐了出來,連同桌上的那一包,悄悄的丢進了桌下的廢物桶裏,這才急着跟上李陵去外間吃飯。
李陵有公差在身,在南郡辦完了差事,便要急着回去跟聖上複命,自然不能在潮州久留。
舅父一家知曉外甥女明日便要跟着李陵回去,自然是舍不得的,但嫁出去的女兒,又哪裏能夠在娘家常住呢。
田氏忍不住又掉了淚,拉着靜姝道:“你這次回去,還不定何年何月才得相見。”
江照見妻子當着女婿的面又是婆婆媽媽的,嗔着她道:“将來得閑了姝兒自然還會回來,你哭天抹淚的作甚。”
田氏吸了吸鼻子,白了眼丈夫:“如今衮洲那邊全失了,路途艱難,哪裏那麽容易還能回來。”
說着,她又忍不住垂下了淚。
江佑辰見母親傷感,勸慰道:“衮洲雖失,但即是我大齊國土,早晚要收複回來。母親莫要傷感,待收回衮洲道路暢通,表妹自然随時可以回來,表妹若是不得閑,孩兒亦是可以帶母親入京去看望表妹和姑父一家的。”
溫潤如斯的江佑辰總能說出貼心的話,讓人服帖,田氏聽了兒子的勸便漸漸止住眼淚,複又對着李陵囑咐道:“姝兒年幼,還要勞煩将軍對她多加照拂才是。”
李陵自然是滿口答應,隻是他這樣的人,也說不出什麽天花亂墜的話來,隻鄭重其事的回道:“舅母放心罷,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田氏命人在前院擺上豐盛的酒菜爲外甥女和女婿送行,待吃罷了飯,因第二日便要趕路,李陵早早帶着靜姝别了衆人,回了下榻的院子。
倆人剛進屋,外面通傳的小丫頭便進來回說:“三公子在院子外求見。”
李陵又連忙出了門,江佑辰正立在院外候着,見李陵出來,他迎上前對李陵笑道:“将軍與表妹明日便要歸去,我這裏送一份禮物給你們。”
說着,他将兩指放在嘴邊,伴随着口哨之聲,一隻赤頭金身的鷹隼從蒼穹俯身沖下,盤旋着落于江佑辰的手臂之上。
江佑辰擡手撫了撫鷹隼的羽翼,對着李陵道:“它叫‘金翅奴’我養了多年了,今日将它送給李将軍。”
普通的鷹隼多爲棕色或黑色,這隻鷹隼卻爲赤金色,它鼻孔圓潤,喙長而銳,翅長羽豐,乃鷹隼中的極品。
便是千金也難求得到。
這等珍貴的獵鷹,便是在京中權貴中亦是少見。
李陵忙推遲道:“這鷹實在貴重,李某斷不能受。”
江佑辰堅持道:“将軍帶着表妹要過戈壁,沙漠難行又常有野獸出沒,這東西飛得高看得遠,又極通人性,若是碰見險情也能早早提醒将軍。”
靜姝見李陵久久不歸,他推門出了院子來尋,見那“金翅奴”盤旋在江佑辰肩上,她忙躲在李陵背後,悄悄瞥着那鷹隼道:“這鷹隼是那年表哥救下的那高山國的商旅,送你的那隻嗎?”
不待江佑辰答話,那“金翅奴”便撲騰下翅膀,朝着靜姝“嘎嘎”的叫了兩聲。
靜姝吓得連忙躲在李陵背後,緊緊的抓着李陵的衣裳,唬得忙不疊道:“表哥快看住它,可莫讓它啄到我。”
江佑辰回道:“表妹莫怕,它不傷人的。這東西有靈性的很,它是認出了你,方才在與你打招呼呢。”
他看着躲在李陵身後的表妹,笑着道:“我将它贈與你和李将軍,讓它在沙漠中爲你們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