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江府,紫雲扶着靜姝剛下了馬車,門侍便迎了上來,将一封信奉給靜姝:“表小姐,您的書信。”
靜姝連忙接過來,當看到信封上“吾妻姝兒親啓”幾個字時,臉上便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待衆人進了院子,田氏招呼小輩道:“勞累了大半日,大夥兒都去我那用些點心再回去罷,昨日我命廚房蒸了糍粑糕。”
衆人都說好,隻有靜姝婉言拒絕道:“我有點累了,肚子也不餓,先回去休息會兒,待晚上再過來。”
她剛收到李陵的信,正心急着回去讀信,哪裏有閑心去吃糍粑。
田氏卻不懂靜姝所思,勸道:“去我那吃完了再回罷,我特意囑咐她們爲你做了你最愛的紅棗豆沙的。”
立在田氏身側的江佑辰見狀,對母親說道:“表妹既然累了,便讓她回去休息吧,母親若是心疼表妹吃不到糍粑,一會命人送到她屋子裏去便是了。”
聽兒子這樣說,田氏才不再堅持,說道:“那你先回去歇着罷,我一會命人給你送去。”
見靜姝要走,她又忍不住叮囑道:“晚上咱們一家子要吃團圓飯,你可早點過舅母這邊來哈。”
靜姝答應着别了衆人,轉身便是步履匆匆的趕回院子。
進了屋子,她連外衣也顧不得脫掉,便急着拆開了信箋。
依舊是那麽寥寥數語。
差事順利,五日後至潮州,等我。
紫雲服侍着靜姝脫衣,瞥着信紙上那少得可憐的幾個字,又是忍不住一臉嫌棄。
分别小半個月了,統共來了兩封信,每次都是幾個字,也不知說個想啊,念啊的。
真是無趣!
靜姝察覺到紫雲的不屑,依舊是那句話:“你又不是不知,夫君本就是讷言之人。”
她夫君待她的好都是在行動裏,旁人又怎能明白。
扔下這句話,靜姝便又是跑到内間榻上,寶貝似的捧着那信反反複複的看了起來。
臉上的笑,甜得能浸出蜜來。
看了一會子,笑了一會子,她又将信放在胸口,嘟着嘴喃喃自語道:“還要等五日呢,這麽久。”
已經與李陵分别了小半個月了,這一段時間,她可真的體會到了何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何爲度日如年。
她是真的很思念他。
上輩子,李陵常要出去,有時奉旨出征一走便是要一年半載才得歸,她也沒像這般想着他。
她想他緊緊抱着她帶來的踏實感,想他那火熱的胸膛,哪怕是他偶爾傻乎乎的樣子,或是時常孩子氣的捉弄她,亦是讓她覺得可愛。
想着想着,她嘴角便又顯出了優美的弧度,臉上亦是溢滿了甜蜜。
在一旁忙着收拾的紫雲,見自家小姐躺在那裏一會愁容滿面,一會兒又是滿臉甜蜜的模樣,心裏忍不住歎氣道:這回收了姑爺的信,真是比上次還要犯傻病。
紫雲正在這裏暗暗笑話靜姝,擡頭遠遠瞧見田氏身邊的大丫頭,端着食盒子走進了院子。
紫雲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推門迎了出去。
那大丫頭見了紫雲,笑着道:“我奉夫人之命,給表小姐送糍粑了。”
紫雲接過糍粑,那丫頭下意識的往屋子裏望了眼,低聲道:“表小姐是不是睡了?”
紫雲哪裏好意思告訴人家自家主子正捧着姑爺的信,在裏面害相思呢,隻敷衍着道:“是啊,小姐累得回來便睡着了。”
聽紫雲這樣說,那丫頭也不疑有他,低聲道:“那我先回去了啊,待表小姐歇息好了,你們晚上早點去前面吃飯。”
紫雲答應着,端着糍粑回到屋子,見靜姝依舊卧在榻上巴巴的瞧着那信,她真的忍不住了,上前奪過她手中的信箋:“上次來信還是十六個字呢,這次反倒是少了四個,您倒是看得更癡了。”
靜姝也不惱,一臉笑意的看着紫雲道:“他說再等五日便要歸了。”
紫雲嗔了她一眼:“就那麽幾個字,奴婢一眼便看到了。”
她推着靜姝道:“舅夫人命人給您送糍粑了,走了小半日的山路,響午您也沒吃上東西,趕緊去吃兩口墊墊肚子罷。”
靜姝這才下了地,走到桌前坐下吃了糍粑後,才感覺到倦意襲來。
她換上寝衣上了床打算小憩一會兒,剛閉上眼,又忍不住從枕下拿出李陵的來信,反反複複的看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合眼睡去。
小憩了會兒,靜姝起身收拾了一番,便趕往前院舅母處。
她帶着紫雲剛出了院門,正巧碰到從院子裏出來的江佑辰。
兒時,田氏爲了方便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便将他們住的院子挨在了一起。
江佑辰見了靜姝,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走了大半日的山路,表妹可歇好了嗎?”
靜姝臉上亦是挂着暖暖的笑意,回道:“方才睡了會兒,感覺好多了。”
二人亦不再多話,一前一後的一起往前院走。
将養了數日,原本一直病着的江老太爺已經好了起來,這一次家宴,江家人最全乎。
寒食節,雖然隻能吃涼食,但一家子聚在一起亦是熱鬧的。
桌上,田氏瞥着一旁的靜姝,道:“自打從山上回來,怎見姝兒這般喜悅?可是有什麽喜事嗎?”
這話一出,靜姝的臉頰便微微紅了起來,支吾着道:“哪有什麽喜事,許是上午跟着大夥兒出去走了走,心裏敞亮了罷。”
立在靜姝身側的紫雲聽了這話,掩嘴偷笑。
張氏見主仆倆這般模樣,問道:“我見回來時姝兒收了書信,可是姑爺來的嗎?”
靜姝半垂着頭低聲回道:“是他來的。”
張氏笑了笑,問道:“可是姑爺要歸了?”
靜姝臉頰微紅,蚊子似的回道:“說是五日後歸。”
江照聽說侄女婿就要回來了,叮囑幺子道:“三郎,你這幾日陪着你表妹去城邊迎迎姑爺去。”
江佑辰回說“好”。
他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江佑辰執起桌前的酒壺,斟滿一杯清酒,自顧一飲而盡。
這酒是寒食節飲的青梅酒,酒味清淡,并不猛烈,随着那酒緩緩入腹,江佑辰卻覺得喉嚨裏被灼得火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