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屈得想哭。
隻是她的眼睛剛濕潤,便聽到了開門聲。
隻聽這開門聲,她便能斷定是李陵回來了,靜姝心頭一動,連忙側過身去,閉上了眼,裝作熟睡。
外間悉悉索索一陣響動後,便聽到了李陵往這邊來的腳步聲,他先是來到床榻前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到壁爐邊往爐子裏加了碳火。
熊熊的碳火燃燒起來,片刻間,床上假寐着的靜姝便感受到了暖意。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動了動。
“起來罷,還要裝睡嗎?”李陵開口道。
靜姝隻當沒聽到,依舊一動不動的假寐。
李陵見她不動,用調侃的語氣繼續道:“怎麽?知道怕了?”
“你以爲在那裏裝睡我就能放過你了?”
說着,李陵走到床邊,拍着妻子:“念你初犯,爲夫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饒你這一次,不用裝睡了,我今日不責你就是了。”
切!說得像模像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真怕了他!
見他回來,靜姝心裏的委屈已是散了大半,卻是不想就這樣便宜了李陵。
她睜開眼睛,白了眼李陵,徜徉惱着道:“你一生氣便不管不顧的兇我,你倒是将氣都朝着我撒出來了,我這裏還氣着呢。”
她扒拉開李陵的手:“你莫擾我,我不想理你。”
李陵辯解道:“那還不是你有錯在先,不然,我何曾對你說過半句重話。”
靜姝“呼”的起身:“我哪裏錯了,分明是你那同窗無禮在先,你爲了自己的面子,卻不顧忌我的委屈。”
李陵見妻子眼眸濕漉漉的,小肩膀又是氣得一聳一聳的。
每每見她如此,即便是他再氣,也不忍再與她計較了。
他拍了拍妻子的脊背,柔聲哄着道:“好了好了,這事過去了,莫要再提了,好不好?”
“不好!”
靜姝打開他的手,又要躺下,卻被李陵攔腰抱了起來:“你這個嬌蠻的小婦人,我還真管不了你了,是吧。”
說着,李陵便抱着如驟然被人逮住的小獸般,胡亂掙紮的小妻子去了外間。
李陵不由分說的将妻子放在椅子上,指着餐桌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看看我給你買什麽好吃的了?”
靜姝真是沒成想李陵負氣而去,卻是給她帶回了吃食。
她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聞言,便立馬老實下來,巴巴的盯着那散發着誘人香味的油紙包。
李陵瞥着饞嘴貓一樣的小妻子,忍着笑,伸手打開油紙包,将裏面的吃食一樣樣拿了出來,擺在她跟前。
有烤得黃燦燦的炙肉,散着乳香的軟烙,還有一包深棕色不知名的小果子。
李陵用小竹簽紮起一塊炙肉送到靜姝嘴邊,濃濃的肉香一下子鑽進了嘴裏,勾得她滿口生津,那早已餓透了的肚子也不争氣的跟着咕噜噜的叫了起來。
靜姝再顧不得其他,張口将李陵送到嘴邊的肉咬進了嘴裏。
餓了吃糠甜如蜜,更何況是這樣美味的炙肉,她一口還沒咽下去,便又貪婪的去拿另一塊了。
吃了幾塊肉,肚子終于有了底兒,她才問起那不知名的棕色小果子來:“這個是什麽?”
小婦人一雙杏眼水汪汪的,如同泉水般清澈澄明,她好奇的盯着那果子,一舉一動皆透着小女兒家的憨态。
李陵揀起一顆小果子,用手掰開,對着她道:“這個叫栗果,是這邊獨産的堅果。”
說着,她将堅殼裏那飽滿的果肉用小竹簽剔了出來,送到妻子嘴裏。
靜姝已吃得半飽,再不似方才那般貪婪模樣,她細細的咀嚼着,點頭道:“這果肉入口香甜軟糯,甚是不錯。”
“我就知你會喜歡這個。”說着,李陵又剝了一顆,将果肉放在妻子跟前的油紙上:“喜歡吃就多吃些。”
美味入腹,靜姝心裏的氣悶委屈也通通被擠散了去,她吃着李陵爲她剝的果子,眉眼彎彎的看着丈夫:“方才你是特意去街上爲我買吃的去了?”
李陵剝着栗果,嗔着小妻子道:“你莫自作多情。”
他将手中剝好的果肉放在靜姝跟前,嘴硬道:“我是被你氣得跑到街上散氣去,見這大冷天的,路邊擺攤賣果子的老人凍得可憐,這才動了恻隐之心,不過是想照顧下老人家的生意而已。”
靜姝指着方才包炙肉和軟烙的印着酒樓字樣的油紙,狡黠問道:“那這個呢?”
“你是你要照顧酒樓生意才買的嗎?”
李陵剝完最後一個果子,将果殼子捧到那油紙裏,團成一團扔在廢物簍子裏,嗔着小妻子道:“你就氣我罷,哪日真将我氣跑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說着,他便起身去了内室,自顧解了外袍上了床。
這栗果确實對靜姝的胃口,她一口氣将李陵剝的果肉吃得一幹二淨。
肚子被填飽後,她身上也有了活力,心情也敞亮起來。
靜姝漱了口,去了内室,她伏在李陵身邊,笑着道:“夫君特特爲我帶回的美食,甚合胃口,多謝了。”
李陵側過身去:“誰特特給你帶了?你莫自作多情。”
靜姝扳過他的身子,半是撒嬌道:“你還生我氣呢?”
見李陵依舊閉着眼,她拉着他的手臂搖着道:“我是害你丢了面子,但是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要怎麽樣嗎?”
李陵睜開眼:“誰打你了,你可莫要冤枉人。”
靜姝回道:“方才不是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我對我動家法?”
李陵辯解道:“我是氣得恨不得揍你一頓,但可沒真動手,你别又來冤枉人。”
靜姝回道:“那時因爲我溫柔可人,讓你不忍動手,若是我生得醜陋些,你早不客氣了。”
“這是我自己生得争氣的緣故,可不是你有風度有氣量的緣故。”
李陵幹瞪着妻子,真是被她這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說怼得不知如何開口。
李陵憤憤道:“聖人有雲‘唯女子與小人難纏也’”
他嗔了妻子一眼:“真是所言不虛。”
隻聽小妻子狡黠道:“沒取來闆子,倒是巴巴的給我帶回了好吃的。”
靜姝蜻蜓點水似的親了口丈夫:“你不怕愈加寵壞我了?”
莫看李陵動不動就虛張聲勢的喊打喊殺,心裏又哪裏舍得真的要責她,他也知這小妻子現下真是被他寵壞了,根本就不懼他。
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李陵并不接話,拉着她道:“快上來,地上涼。”
靜姝扭着身子:“我這剛吃完,要在地上消消食才好。”
李陵卻是不由分說的将她拎上了床,用被子将她牢牢裹住,盯着她道:“剛成婚那會你怎就那麽柔順,我還以爲你是個乖巧聽話的呢,不成想這才不到一年,你這小婦人便是原形畢露了,越發嬌蠻難纏。”
靜姝眨了眨眼,問道:“那你是更喜剛成婚時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李陵:雖然跟你生氣,但我仍舊忍不住惦記你。
靜姝:你能做到這樣,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