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這日李陵還是陪着靜姝去了勇毅侯府觀禮,二人出了内院在大門口等了好一會才見到李顯和徐婉甯的身影,二人距着好長一段距離,一前一後的從西苑過來。
徐婉甯先走到二人跟前,笑着道:“讓你們久等了。”
靜姝回道:“也沒等多久,咱們上車吧。”
徐婉甯答應着就要上車,轉頭瞥見一旁的李陵正朝着她看來,她笑着道:“二弟騎馬吧,将媳婦讓給我一會可好?”
李陵笑了笑。
李顯此刻也走了過來,指着另一輛馬車道:“你去坐那輛。”說着,他斜了徐婉甯一眼:“真是沒眼色!”
徐婉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終于還是上了另一輛馬車。
李顯正要跟着上去,她“呼”的一拉車門子,對着外面的車夫吩咐道:“去給他牽馬來。”
車夫反應了好一陣子,才回過味徐婉甯口中的他指的是李顯。
經曆了一番小波折,李陵與靜姝同坐一輛車,徐婉甯獨坐一輛,李顯自己騎着馬,四人出了門。
李陵瞥了眼車外騎在馬上的李顯,問靜姝道:“大哥大嫂是不是鬧不愉快了。”
靜姝回道:“鬧了好一陣子了。”
李陵問道:“爲了什麽啊?”
靜姝瞥了眼騎馬走在車前的李顯,低聲道:“自從那宮姬進了府,大哥大嫂便沒消停過。”
李陵冷笑了下,臉上露出些許不屑的表情:“爲了個姬妾,至于嘛。”
靜姝聽他這話,白了李陵一眼。
李陵捕捉到身側小妻子不善的眼神,側過頭道:“既然是個不省心的,打發了就是,雖是宮裏賞的,也不是沒法子打發。”
靜姝冷笑:“嬌滴滴的小美人,大哥怕是舍不得吧。”
說着,她瞥了李陵一眼,意味深長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那樣嬌弱的。”
李陵沒有言語,展臂摟住身側之人,垂眸看着靜姝道:“所以你得待我好些,這樣才能将我看住了。”
靜姝“嘁”了聲:“誰稀罕看着你,你若是真的喜歡上了誰,不也不會攔着,更不會跟你鬧。”
李陵扳過她的身子:“那你要怎樣?”
靜姝看着他道:“若是那樣,我将你從心裏抛出去就是了。”
李陵的臉沉了下來,咬着牙對她恨恨道:“你敢!”
靜姝讪笑:“就隻需你辜負我,便不許我不在意你嗎?”
李陵一把将她攬過來,力道不算輕,靜姝猛的撞進他懷中,氣惱着掙紮道:“你做什麽?”
李陵沒有放開她,反而摟得更緊了,嘴裏恨恨的說道:“從你嘴裏說出句好聽的話可真難。”
剛行到勇毅侯府,徐婉甯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車,朝着正在門口迎賓的哥嫂而去。
徐婉甯的大嫂郭氏已經許久沒見小姑子了,拉着她瞧了半晌,說道:“我怎麽見你清減了不少?”她知徐婉甯那婆母難纏,人來人往的也不好多問,隻含蓄的朝她使着眼色道:“是不是府中又有操心事兒了?”
她哥哥徐奉笑着道:“哥兒姐兒都小,哪能不操心。”
徐婉甯答道:“是啊,哥兒剛開蒙,姐兒剛會走路,正是累人的時候。”
郭氏驚訝道:“哥兒這麽早就開蒙了?”
徐奉回道:“子都十八歲便高中探花,兒子自然也是個讀書的料。”
子都是李顯的字。
正說着,李顯也下馬走了過來,恭敬的朝着大舅哥拘禮。
徐奉寒暄着道:“子都剛從南邊治水歸來,還以爲你這陣子忙,過不來了呢。”
李顯笑着道:“老泰山府裏辦喜事,小婿再忙也得來捧場不是。”
徐奉笑着又與李陵寒暄一氣,才引着兩人進府中去。
靜姝和徐婉甯也被郭氏熱情的引進了府中。
勇毅侯府世代将門,在大齊亦是顯赫望族,今日辦喜事,自然也是貴賓盈門,熱鬧不已。
雖都是貴賓,但也有尊碑之分,像靜姝和徐婉甯這兩個鎮國公府夫人自然是要坐上座的。
二人被接待丫鬟引着進了宴廳剛坐下,趙媛兒便也被引着進來了,正好與靜姝和徐婉甯同席。
徐婉甯見了趙媛兒,臉色便難看起來,她在桌子下面稍稍扯了下靜姝的衣角,湊在她耳邊低聲道:“要不咱們換個桌吧。”
靜姝朝她使了個“沒必要”的眼色。
趙媛兒雖讨人嫌,但這貴賓席位都是根據各府女眷的地位尊卑事先制訂好了的,貿然換來換去,便是對主人家的不敬。
爲了這麽個蠢女,犯不上!
趙媛兒見了靜姝和徐婉甯,面上也難看起來。
上次去鎮國公府這兩位可是害她在貴婦圈丢了大人了。她當初想要嫁給李陵那點子事,也因那次的事被人捕風捉影的傳開了,害得她每每出門應酬便被貴女們話裏話外拿着這事來嘲笑。
有一次茶花會,孟貴妃的侄女孟珍珍帶頭跟着其她貴女又拿這個事來笑話她,她氣得當場與孟珍珍吵了起來,吵不過人家,便一氣之下将人推進了水池子裏。
曹珍珍氣得進宮跟貴妃姑母哭了一鼻子,孟貴妃又跑到明帝那裏哭了一鼻子。沒過幾日,賜婚的懿旨便到了簡郡王府。
将趙媛兒指給了周毅。
周毅是個鳏夫,又差不多大了趙媛兒兩輪,當他爹都綽綽有餘了,趙媛兒怎會願意。
偏偏周毅是大齊第一勇将,掌管天下兵馬,論門第也是配得上簡郡王府,又得明帝倚重。
簡郡王夫婦即便是不滿意這門婚事,也不敢去面聖訴委屈。
隻能啞巴吃黃連了。
若不是那日靜姝和徐婉甯,她怎會如此?都是她倆害了她!
趙媛兒沒那個膽子怨怼曹皇後,眼下見了二人可是紅了眼。
徐婉甯見她來者不善,不待她發難便先開口道:“這不媛妹妹嗎?這是怎麽了,誰惹到你了,看着臉色似乎不太好。”
趙媛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陰陽怪氣的回道:“除了鎮國公府裏的不知好歹,還有誰敢惹我!”
她特意将“鎮國公府”幾個字咬得賊清,引得周圍已經到場的女眷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徐婉甯讪笑着回道:“妹妹這話是怎麽說的,你貴爲王女,如今又嫁給了周大将軍,咱們怎麽敢惹你。”
提起嫁給周毅,趙媛兒氣得一拍桌子:“徐婉甯你這悍婦!害得我如此,還有臉來說。”
徐婉甯被她這話徹底弄懵了。
是皇後娘娘将她指給周毅的,來怨她做什麽?
靜姝扯了扯徐婉甯的衣角,笑着對趙媛兒道:“咱們是來觀禮的,這樣鬧可不好。”
趙媛兒斜着靜姝,陰陽怪氣道:“少在這裝!别以以爲自己攀上了高枝兒就得意了,小門小戶的窮酸相,哼!即便是穿上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不待靜姝發作,徐婉甯便指着她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幾人正鬧着,三三兩兩的貴婦也被引着朝這邊走來了,靜姝笑着對趙媛兒道:“妹妹莫生氣,你如今嫁進了周将軍府,周将軍跟咱們國公爺是拜過把子的兄弟,論起來咱們還得尊您一聲三嬸呢(周毅在家行三)。”說着,她看向徐婉甯道:“大嫂别再鬧了,若是回去被老夫人知曉咱們對妹妹不敬,還不定怎麽罰咱們呢。”
趙媛兒腦子笨,也聽不出靜姝話裏的諷刺,還以爲靜姝真是懼了自己的身份,她白了眼靜姝,又狠狠的剜了一眼徐婉甯,恨恨道:“算你識相。”
竟有如此蠢笨的人!
已經入席的貴婦面上不好顯露,心裏卻暗暗笑話趙媛兒。
徐婉甯憋着壞,席上一個勁的給趙媛兒夾菜,嘴上熱絡道:“三嬸,你嘗嘗這個。”“三嬸,你再嘗嘗這個。”“三嬸,周三叔這陣子身子骨還行吧?”
這桌女眷都是各個高門裏的年輕媳婦,衆人見狀悄悄瞥着周媛兒,一個個險些憋出内傷。
丞相府的二兒媳章氏閨中時與周毅的長女是手帕交。見狀,問趙媛兒道:“周夫人,聽說周将軍長女前陣子生了,是嗎?”
趙媛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生了,是個兒子。”
章氏一臉認真的看着她,故作驚訝道:“呀!那您可不是當姥姥了嗎?”
衆人再也憋不住了,紛紛笑了起來,有些腼腆的還能掩着帕子笑,性子爽朗的已是-笑得直不起腰。
徐婉甯聽了許氏的話,嘴裏的一口熱茶噴了趙媛兒一裙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