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雲已經走過去親自迎接:“大師您這邊坐就行。”
客人已來,李媽見狀将剛剛炖好還在竈上熱着的湯讓人端上來。
“裴翊,你有沒有覺得那人好像有點眼熟……”林鸢小聲開口。
裴翊剛緩過來,整個人強大起精神看去:“确實有些。”
“完了,沒戴眼鏡我們兩個人都瞎到這個地步了?”林鸢嘀咕道。
裴翊嘴角抽了抽,似乎對林鸢這個形容有些無奈。
裴雲禮過來見林鸢和裴翊還坐在位置上,不悅開口:“待會收起你那班門弄斧的小伎倆。”
林鸢直接黑人問号臉:“聽不懂,記得下次說人話。”
介于有客人在場,裴雲禮沒法發脾氣,隻能拂袖落座。
玄關處的大師早已經注意到方才一直投向自己的視線,他面容和藹跟個笑面佛似的,看上去十分和善。
許久未見他的小徒弟,也不曉得她過得如何。
惟瑜大師今日穿的是天青色緞面暗紋褂子,金屬質地的子母扣更顯質感,襯的他整個人都年輕鮮亮不少。
面料和款式雖然是幾年前的款,不過放在現在也已經抗打不過時。
這還是小徒弟當年拜師時送給自己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還穿的上。
惟瑜大師大師邁着沉穩矯健的步伐朝着林鸢的方向走過去,随着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林鸢總算是看清了對方的真容。
她呆愣許久,甚至師父離自己僅有三步距離,她還是不敢确認眼前人就是自己雲遊在外多年的師父。
自從四年前師父替自己與裴翊換命失敗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師父了。
聽門内的師叔們說,師父是雲遊散心去了,這些年隻回去過兩次,每次還都被自己錯過。
沒想到今天師父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相比起四年前,現在的惟瑜大師更加年輕,鶴發童顔皮膚具有光澤度,完全不想垂垂老矣的年邁之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偷吃了什麽駐顔丹。
裴翊在看見惟瑜大師時也是有些詫異。
“林小姐請您入座,您這樣子不成體統。”
李媽面無表情的提醒着林鸢屬于裴家的“規矩”。
陸昭雲有些不滿李媽這副拿喬的作派,就好像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李媽,小鸢是裴翊的妻子,未來裴家的主母,下次再這樣不懂規矩别怪我不念主仆情分。”她冷聲直接警告道。
李媽臉色頓白,她恭敬俯身認錯:“夫人,是我越界了。”
陸昭雲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下不爲例。”
李媽還想爲自己辯解幾句,餘光看見惟瑜大師,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隻好乖乖閉嘴。
“大師您爲何不坐?”裴雲禮隻當他們有某些方面的忌諱,才遲遲沒有入座。
惟瑜大師擡起那雙犀利的眼眸質問:“我竟是不知,我小徒兒在這受這麽多委屈。”
林鸢這時非常配合的站直身子凄凄艾艾喊了聲:“師父!”
這違心的演技足夠浮誇虛假。
衆人:“???”
啥玩意?
林鸢剛才喊了一句啥?
“大師,林鸢是您……”裴雲禮臉色微變,這次問的小心翼翼。
惟瑜大師手中撚着翡色的玉珠聲色空曠:“我座下最小的徒弟。”
說罷惟瑜大師挑眉,他淡淡瞥了眼李媽:“我這個小徒弟雖然生性頑劣了些,可天資聰穎一點便通,藥理不過是她所學知識裏最不起眼的一項罷了,一些小病她還是可以手到擒來的。”
剛才在門口時,他們說的話自己可是全都聽見了!
林鸢在一旁聽着師父擱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默默點了個贊。
這昧良心的話她師父說起來可以說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天資聰穎一點就通?
這玩意确定說的是自己嗎?
這番話将其他人倒是唬的一愣一愣的,除了知情人裴翊。
惟瑜大師大師越過面前礙眼的凳椅:“年輕人,現在覺得怎麽樣了?”
裴翊剛要起身,被惟瑜大師一把又摁了回去,“坐好。”
陸昭雲兩隻手緊握交疊,内心緊張不已。
裴翊擡眸:“前段時間師叔開了藥,阿鸢用自己的血入藥做引才見效。”
末了,裴翊又補充一句:“是我沒護好她。”
這番話是故意說給裴雲禮聽的。
“什麽藥引?”陸昭雲抓住問題關鍵所在,“什麽時候的事情?”
一想到阿翊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還要忍受莫大的痛苦,她便心如刀絞。
裴翊看向陸昭雲波瀾不驚開口:“前不久,現在已經無礙。”
惟瑜大師隻是抓起林鸢的手,将那寬松的半袖稍稍向上掀開點,便能看見林鸢光滑細膩的皮膚上布滿縱橫交錯的醜陋疤痕。
傷疤已經用藥和醫美手段開始淡下去,而近期的傷還未來得及痊愈,便顯得猙獰可怖。
嘶——
看清楚林鸢手臂上的傷時,室内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這——”陸昭雲欲言又止,滿臉疼惜的看着她。
裴雲禮隻一眼便默默的将頭轉了過去。
“你這孩子是不是傻!”惟瑜大師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顯而易見。
“誰讓隻有我的血剛好能做藥引,我總不可能真的看着他去死吧。”林鸢覺得沒什麽,隻是沖着師父搖搖頭道。
惟瑜大師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鸢的腦門,“該說你傻還是什麽呢。”
餐廳裏,一群人神色複雜。
尤其是裴雲禮,竟怎麽也沒想到,林鸢與惟瑜大師居然是師徒關系。
“大師,那現在阿翊的身體是不是已經痊愈?”陸昭雲難掩激動之色。
惟瑜大師并未回答陸昭雲的問題,而是看向林鸢和裴翊兩人:“最近才好的?”
林鸢像個乖乖聽話的小學生站定:“嗯。”
“藥老那家夥在哪?”惟瑜大師感歎一聲道:“看來這老東西技術又精進不少啊,看來在天行山也不是全在吃白飯。”
林鸢想憋笑,師父和師叔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同穿一條褲子的過命交情,兩個人每次見面都要忍不住互相損對方幾句。
要是讓師叔知道師父這麽說自己,那脾氣指不定又得炸。
“令郎身體并無大礙。”說罷惟瑜大師冷哼,“我的小徒卻是受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