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還真快,轉眼秋去秋來又是一年。
她倚在廊下的欄邊想事情想的出神,連身後有人靠近都未察覺。
也許察覺到了,不過懶得回頭。
風聲吹動竹林散葉,摩擦間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涼風拂面而來,這個溫度剛剛好。
巨大的造景假山上,暗管中冒出潺潺流水傾淌而下,金紅色的錦鯉從水草裏不斷鑽出水面,顯得院子鮮活生動。
季寒沉此刻站在林鸢身後,他盯着林鸢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想到林鸢居然瞞着自己領了結婚證,他覺得莫名從心頭湧上一股煩躁之意。
身上厚重的西服讓他感到悶熱束縛,他皺着眉頭扯了扯系在胸前的領帶,然後将小臂上的袖子向上挽起一截,露出具有野性與力量感的肌肉線條。
仔細看上去,季寒沉右手手腕上方,有一道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疤,類似于牙印的形狀。
“林鸢——”
季寒沉輕輕叫她。
林鸢應聲回過頭去,隻見季寒沉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眼角眉梢向下微微撇着,斂眸遮住眼中某種異樣情緒。
“有什麽事嗎?”
兩人不拌嘴的時候,之間能難得和平一陣子,說話也不似之前夾槍帶棒。
隻不過這種時候極少,顯得格外珍惜。
季寒沉:“沒事。”
“暗網那邊,你最近多多注意金長老的動向。”林鸢主動開口。
有些事情自己現在不方便插手,也不了解近幾年的情況,也隻能提醒季寒沉小心爲好。
之前她與慕離坑了金長老一把,以他的性子,怕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我知道。”季寒沉淡淡瞥她一眼,随後收回視線,“你……婚禮什麽時候,時間确定沒有?”
他遲疑半晌後終于問出來這個問題。
兩個人已經先斬後奏領證結婚,他即便是再不喜裴翊,也得爲林鸢博一份保障,婚禮是必不可少的。
林鸢搖頭如實回答:“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她與裴翊現階段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再不濟也得等這段時間穩定下來。
“爲什麽會突然問這個?”林鸢奇怪道。
季寒沉别開頭:“沒怎麽。”
林鸢隻覺得這人真是别扭,奇奇怪怪的。
“最近《傾世》定檔,發布會你去嗎?”
季寒沉和裴翊一樣,忙起來平日裏連個人影都見不着,讓他去陪自己參加這種發布會林鸢覺得不怎麽現實,于是随口一問,并沒有真的算上他。
反正自己一個人也應付的過來,男女主總得有個人當時候到場宣傳。
似乎是想起當初閑來無事與林鸢還拍了部戲,季寒沉來了興趣:“時間發我。”
本以爲季寒沉會對這種活動不屑一顧,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下來:“啊,你要去嗎?”
林鸢向季寒沉再次确認。
季寒沉眉頭緊鎖,她這是什麽意思?
笃定自己不會去嗎?
季寒沉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反問句:“否則?”
林鸢給了他一個白眼:“行行行,我通知你。”
此時裴翊與藥老剛交談完,從房間裏一起走了出來。
林鸢見狀立即小跑到裴翊身邊,自然親昵的挽着裴翊胳膊與藥老道别:“師叔,今日就不多叨擾了,我和裴翊先回去啦!”
藥老哼哼一聲:“你叨擾的還少?”
林鸢:“……”
師叔說話簡直太傷她心了。
盛馳不知道從哪湊過來,“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還不等裴翊開口,林鸢倒是先打量起了他。
這家夥從第一天來過之後,接下來這些日子三天兩頭往這跑,就差拿着當自己家了,爲此藥老還專門讓人給盛馳騰出來幹淨點的房間住,也不知道在搞什麽。
林鸢:“話說回來你這些日子待在這做什麽?”
這麽一提,裴翊夜察覺到盛馳最近來的卻是勤了些。
對上幾人或探究或審視的目光,盛馳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他哥那眼神怪冷的,他不自覺的搓了搓胳膊瑟瑟發抖。
尼瑪,大夏天的怎麽這麽冷?
藥老揮動手中的拐杖擋在盛馳跟前,将人護在自己身後,他佝偻的背努力挺直,随後用拐杖尖指着其他幾人,“你們一個兩個平日見不到人,找老夫不是有事就是求這求那,還不讓老夫找個人陪我說說話?”
他這古怪脾氣,那些小藥童們見了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與自己坐下長談。
也就這個年輕人能願意聽自己這老頭子唠叨幾句。
林鸢小聲嘀咕:“那你也沒讓我們過來陪啊……”
藥老耳朵尖,他那雙沉寂如墨色般的眼睛危險的眯了眯:“你說什麽?”
林鸢吓得立馬擺手:“沒什麽沒什麽,我們先走了,師叔再見!”
說完,林鸢拉着裴翊直接頭也不回的跑了,生怕晚一步被藥老抓回去挨批。
林鸢與裴翊離開後,院子裏隻剩下季寒沉與盛馳幾人。
“師叔,告辭!”季寒沉拱手行了一禮之後,帶着慕離也離開了。
轉眼間熱鬧的庭院安靜下來,藥老心中多了幾分怅然若失的感覺,背部又駝下去一些,身影看上去落寞孤單……
——
林家老宅。
客廳的真皮沙發上,頭頂的白光打下來,照射在林栎良身上,襯的他面色慘白,手中的紙張被他死死攥緊,因爲用力導緻指節出發白毫無血色,他赤紅的目光盯着上面的報告,因爲眼球充血導緻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他視線落在最後一行的結果上,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将那幾個字燒穿毀盡。
林栎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這些年含辛茹苦養大捧在手心裏的女兒,竟然會是自己親哥哥與自己老婆的孩子!
他曾經想過盛曼笙是出軌與人生下的林萱,卻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出軌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這兩人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他全然不知情!
被蒙在鼓裏的他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可笑他天真的以爲林栎陽天生薄情寡欲,還要替他張羅一門婚事。
一屋子的傭人見狀全都吓的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牽連到自己。
低氣壓令在場所有人全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連林宅一直伺候的張媽這次都沒敢上前去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