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低着頭輕笑:“這是你綁的?”
林鸢點頭神色如常:“嗯,保平安的。”
摩天輪升至最高空時,林鸢開口,“裴翊,聽說情侶在摩天輪最高點接吻,便可以陪伴彼此一聲,永不分離。”
裴翊眸底笑意淺淺,卻是站起身來:“你什麽時候也信這些了?”
林鸢但笑不語,裴翊将人抱着站了起來。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她踮起腳尖摸了摸裴翊的發頂。
其實,她原先是不信這個的。
裴翊俯身,在她唇上落下猶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是你的話,信一次又何妨。”
男人蠱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林鸢趁眼淚落下的那一秒,将人擁住。
他沒有看見林鸢落下的淚,卻也感受到了林鸢情緒不佳,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林鸢。
夜色朦胧,月光也顯的格外清冷。
林鸢拉着裴翊去看了煙火表演,二人站在人群外圍,裴翊怕人流沖散緊緊牽住林鸢的手将人護在懷裏。
這一刻,抛去宿敵的對立身份,他們隻是世間最普通的一對戀人。
林鸢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她不知道。
這幾日精神狀态愈發的差了,可爲了不讓大家擔心,她每天都會塗抹上色的口紅,來襯的自己氣色沒有那麽難看。
這些人裏唯一知情的惟瑜大師總是會一臉複雜的看着林鸢。
還剩下不到三日的時間,他卻束手無策沒有任何辦法,藏書閣的所有古籍都已經被他翻閱了過去,可是記載着關于當年換命的資料卻是寥寥幾句概括了過去。
他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依據,自然不敢貿然在林鸢身上實驗。
就在惟瑜大師想着該如何将林鸢的性命保下之時,姜臨這個大嘴巴不小心和季寒沉說漏了嘴。
那是季寒沉出師門之後第一次過來找惟瑜大師,他全然沒有對師父應有的尊敬,而是雙目猩紅闖入惟瑜大師的房間,語氣狠戾開口,“林鸢是不是要将自己的命換給裴翊?”
惟瑜看着自己的大徒弟,有些惋惜的點了點頭,“你都知道了?”
“她胡鬧你也沒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季寒沉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意刺骨,整個人如一頭困獸在牢籠伸出利爪拼命咆哮,尤其是眼尾一抹薄紅,更顯陰郁。
惟瑜大師看着面色陰沉已經失去理智的季寒沉,無奈搖頭:“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人各有命,都是既定好的。
季寒沉眼底一層浮冰乍現,渾身透出的肅殺之氣比冬日寒冰都要冷上幾分,他張了張口,聲音沙啞:“下次換命是什麽時候?”
惟瑜大師掀了掀眼皮:“後天。”
季寒沉攥着桌角的手指節微微用力,有些泛白:“有沒有辦法終止?”
一直站在外面聽牆角的林鸢這時終于忍不住推開門闖了進來。
“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别管!”
林鸢出手擋在了師父面前,滿臉固執的看着季寒沉。
“好!好得很!”季寒沉看着眼前比自己還要矮上半分卻理直氣壯的林鸢,被她氣笑了,“林鸢,老子替你挨了這麽多槍是讓你爲了個男人赴死?”
林鸢啞然,因爲自己确實欠了季寒沉一條命。
“季寒沉,是我對不起你。”林鸢忽然像是洩氣的皮球,聲音也弱了下來。
季寒沉在這并不是來聽林鸢在這道歉,可面對林鸢這般小心翼翼的表情,他眼底各種複雜情緒如驚濤駭浪翻湧,一時之間職責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他忽然覺得有些煩躁,扯了扯打好的領帶,胸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堵住,不上不下噎的他難受。
“你們認識幾個月,他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爲了他可以豁出自己的命?”
面對季寒沉的一連串質問,林鸢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
“季寒沉,感情這東西,沒有辦法用時間來衡量,一見鍾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都不能否認我愛他。”
良久,林鸢回答道。
惟瑜大師這時頓首道,“無關愛情,有些人,命裏注定有緣無分。”
季寒沉忽的自嘲一笑。
“如果我走了,你能不能——”
林鸢話未說完,便被季寒沉厲聲打斷,“林鸢!你以後要做什麽與我無關!”
離開時,季寒沉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想着自己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林鸢對惟瑜大師說:“師父,如果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到時幫我勸勸他吧,再将我房間裏床底下暗格裏的箱子交給他。”
……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季寒沉直接去找了裴翊,告訴了他所有事。
這時裴翊從明白過來,什麽保平安沒休息好,那都是她的借口。
季寒沉看着窗外點燃一根煙:“三天後是最後一次換命,你主動離開吧,離開M國,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我不關心你死在哪,我隻要她活着。”
裴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線,毫不猶豫摘了下來,“打火機給我。”
季寒沉撇他一眼,金屬質感的打火機在空中抛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穩穩落在裴翊掌中。
他将紅繩當着季寒沉的面燒了個幹淨。
裴翊:“我可以答應你離開她。”
季寒沉吐出一口煙霧:“條件。”
裴翊與他無聲對峙:“放她離開暗網。”
手裏的煙頭突然将他燙了一下,季寒沉盯着裴翊看了好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我答應你。”
裴翊忽然開口:“你喜歡她?”
季寒沉隻是低頭,漫不經心将煙頭掐滅,“幹你何事?”
裴翊自顧自繼續開口:“三天後我會離開M國,她離開後,抹去她所有在M國生活的痕迹,不要讓任何人找到她。”
她的身份特殊,難免會有仇家找上門來尋仇。
這是他能爲林鸢做的最後一件事。
季寒沉沉聲:“我答應你。”
M國最大的兩方勢力的頭目,爲了同一個女人各讓一步相互妥協。
所以當林鸢發現自己手上的紅繩斷裂時,眼皮狠狠一跳,連忙朝着裴翊打去了電話。
恰好裴翊正想見她最後一面,便開車去接她。
剛一上車林鸢便情緒激動的質問,“你手上的手繩我不是告訴過你千萬不能摘下嗎?”
裴翊專心開車,淡淡開口:“你要和我換命?”
林鸢錯愕了一瞬,随後反應過來冷臉:“誰跟你說的,是不是季寒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