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痛意愈發明顯,想要忽視都很難,她對着屏幕照了照,撐着地艱難的站了起來,找了個地方坐下。
臉上的血迹蜿蜒如小河流淌着,一滴一滴落在瓷白的地面上。
錢淼自己也沒想到會傷這麽嚴重,從桌子上簡單的抽了兩張紙巾将傷口周圍的血擦拭幹淨,想要找一下創可貼暫時應付一下。
她還要替林萱争分奪秒公關,壓根沒時間去處理臉上的傷口。
翻開辦公桌前到抽屜,本想找創可貼止血的錢淼卻看見了一個精緻小巧的藥瓶子。
她表情怔松,将東西拿了出來,想起這是之前林鸢給她的藥,上次林萱摔東西劃傷了自己的臉,用了林鸢給的這瓶藥沒有留疤。
錢淼此時心情複雜,藥瓶子牢牢握在手中,卻遲遲沒有打開。
想到自己這些年在背地裏幫助林萱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壞事,她心口泛濫的酸脹感便堵的難受。
她替林萱構陷同行,引導粉圈非法集資,不正當手段替林萱謀取資源,還替她處理各種爛攤子,可謂是壞事做盡,到頭來究竟得到了什麽。
今年她三十七歲,入行整整十五年,可頭發卻白了一片,身體狀況也是越發不如之前。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要辭職了,卻依舊在爲林萱鋪路,爲她的前途操心。
錢淼手裏握着藥瓶,突然苦笑一聲。
看着自己身後的大廈之下,帝都的夜晚燈火通明,街道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曾幾何時,她自己在這下面也擡頭望向過大樓之上,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在這裏立足。
裏面的人爲了生活苦苦支撐,外面的人擠破頭想要在這謀一個立足之地。
究竟,是爲了什麽……
最終,錢淼沒有撥通林萱的電話,而是直接寫好了辭呈發到了公司郵箱。
她想好了,以後自己也不會從事這個行業任何工作,十五年都給了公司,她也該去過屬于自己的人生了。
林萱,願你這次依舊好運。
這是她作爲林萱的經紀人,最後僅剩的祝願。
回望自己的職業生涯,還真是失敗的徹底呢。
她合上了電腦,找了個紙箱子開始一件件收拾自己的東西,水杯,盆栽,紙筆……
最後收拾下來,她發現自己的東西還真是少的可憐。
這些年跟着林萱全國各地跑,即便是在公司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裏面依舊沒有多少屬于她自己的東西,冷冰冰的。
辦公室外面,所有人都喝着咖啡拼命熬着夜去替林萱處理她的破事,每個人臉上同款麻木的表情,手中的鍵盤按部就班敲擊,像是設置程序的機器人不知疲倦。
錢淼捧着紙箱子出來,同事見了奇怪,“錢姐,大晚上的你這是要丢垃圾去嗎?”
錢淼突然笑了笑,提高了聲音對整個辦公室所有人道:“諸位,從今日起,我自由了,大家江湖再見!”
“啊,什麽意思?”
有同事面露疑色,似乎沒聽懂她的話。
“錢姐你這是要走了嗎?”
“不是吧,錢姐你辭職了,你在逗我呢?”
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錢淼平靜點頭:“沒錯,我辭職了。”
有個女同事不信:“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們嗎?”
絕大多數人都是不相信錢淼會離職的,畢竟她在公司待了十五年,算是老員工了,一步步看着公司走到今天的,現在辭職太突然了。
錢淼:“沒有,真的辭職了。”
有人好奇:“錢姐你是打算跳槽還是不在這個行業幹了?”
錢淼耐心解答:“不幹了。”
她現在已經三十七歲了,找工作也不好找,反正這些年工作也攢下不少錢,她打算回自己老家開家店,時間也比較自由。
“那好吧,錢姐你和萱姐說了沒,她現在這邊該怎麽辦啊?”
錢淼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女孩子肩膀:“她的事現在不歸我管了,大家盡力而爲就好,這次的事情大家辛苦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歡迎大家來我老家玩,我請客。”
林萱的事情到現在真的已經回天乏術,隻能自求多福了,她實在無能爲力。
說完,她便抱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公司。
午夜的帝都,依舊繁華不減,遠處亮着燈光的高樓大廈,似乎和她在時沒什麽區别。
她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看見了不遠處的垃圾桶,又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她想都沒想走了過去,将東西全部丢掉。
十五年前孑然一身的來,十五年後又孑然一身的走,到頭來什麽也沒留下,什麽也沒帶走。
紙醉金迷,那是有錢人的生活。
她伸出五指擡頭看,天空中繁星閃爍,口袋裏的藥瓶子随着夜風吹動衣擺輕輕晃動着。
也不算是孑然一身的走了,至少還有一個藥瓶子。
錢淼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路盡頭。
——
溫家。
下了最後通牒的溫琳直到晚上十二點,也沒有看見林鸢的退圈聲明,正打算自己去錘,結果看到了林鸢工作室發出的相關回應。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被楚子望耍了。
溫琳想也沒想,直接沖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吧,找到了喝的爛醉如泥的楚子望。
“那個女人是誰?”
溫琳也不廢話,直接端起桌子上的酒從楚子望頭頂澆下。
這陣仗直接吓懵了酒吧裏不少人,老闆急忙過來,發現對方是溫琳之後,才小聲道,“溫小姐您來了。”
溫琳看了酒吧老闆一眼,“清場,這些人消費今晚我買單。”
老闆點頭,輕車熟路的替溫琳将客人全部清了出去。
反正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酒吧裏的客人也是挺樂意的,畢竟有人替自己買單。
酒吧人清空之後,老闆也識相的下去了。
楚子望被兜頭澆了一杯酒,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酒精沖昏了頭也燒毀了理智,他在看清來人之後,直接揮手給了溫琳一巴掌。
楚子望嘴裏叫嚣着:“溫琳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一巴掌直接給溫琳打的嘴角出了血,口腔中瞬間彌漫着一股腥甜味道。
溫琳原本白皙光滑的臉頰,立馬紅腫了起來,左耳伴随着嗡鳴聲,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隐約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