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目不轉睛的盯着現場的顯示屏,看着鏡頭裏表演的林鸢。
“鏡頭給到二機位!”陳導朝着工作人員做了個招手的動作,示意将鏡頭拉進對準林鸢的臉,給個特寫。
不得不說林鸢确實具有可塑性,屬于天賦型演員,老天追着賞飯吃,一颦一笑都恰到好處, 與人物十分貼合。
導演沒喊停,林鸢繼續念着嘴裏的台詞,“記住我的名字,沈傾世。”
村民們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紛紛拿起手邊的工具對着沈傾世。
“大家夥都别怕!我們還能怕了這個妖女不成!”
“她爹當年就是活該!”
“沈傾世,我們當年沒有找你, 今天你自己反倒送上門了!”
“大家一起綁了她祭天!”
平陽村的村民喊聲震天,一聲大過一聲。
沈傾世周圍被圍了一圈又一圈, 但沒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看着這群虛僞又愚昧的村民,沈傾世心中毫無波瀾。
她突然足尖輕點地面,躍至半空俯瞰着衆人,身上的輕紗被風吹動如同舞女柔媚的矯健的身影,腰間佩戴的佩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聽起來很是悅耳。
但這種靡靡之音,傳到其他人耳朵裏,就像是厲鬼的鎖魂曲,奪人性命。
村民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手也不自覺地顫抖。
沈傾世不願與這些人廢話,祭出佩劍,擡手施咒:“萬劍歸宗!”
一柄沾染了血氣與殺氣的寶劍泛着冷光在虛空之中幻化爲成千上萬把,其陣仗之大震撼人心。
人群中已經有人退縮了,他們哪裏見過這種架勢,抖着身子連忙将手中的武器像地上一扔跪地求饒:“傾世啊,當年的事與我無關啊!”
“都是村長讓我們這麽做的,沈家丫頭我是你叔伯啊!”
“傾世你冷靜點,你是要殺了大家嗎?”
村長看着沈傾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的破口大罵, “你這是在幹什麽!快把劍放下!”
“聒噪!”沈傾世不想聽幾人遺言,直接快刀斬亂麻,控着寶劍,“出!”
咻——
林間傳來破空之聲,緊接着便是一聲大過一聲的慘叫聲已經咒罵聲。
村長一把老骨頭第一個咽氣,死的時候眼睛睜的大大的,看樣子是不甘心。
婦孺小孩的哭鬧聲與求饒聲夾雜在一起,不斷混合着男人們的尖叫,不一會地面便被血水染紅了,竹葉上也濺上去不少,空氣中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沈傾世深吸一口氣,突然将劍指向了被吓傻了的婦女孩童。
“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吧!”
女人不斷朝着沈傾世磕頭,而她對此毫無反應。
沈傾世一劍下去,女人咽氣了。
今晚就是一場單方面屠戮,她沈傾世要血洗整個平陽村!
村子裏現如今剩下的孩童加起來三十餘人,沈傾世看着這些孩子稚嫩青澀的面龐,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孩子。
上一秒,孩子還驚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沈傾世,下一秒, 他便雙目渙散的倒在了地上。
整整四個時辰,平陽村的村口已經被堆成了一座屍山。
她一把火将這些屍體全部點燃,燒灼的氣味屬實算不得好聞,可沈傾世卻貪婪的嗅着,眼角一滴淚滑落……
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
“OK!”
“很好……咔!”
副導演劉平滿意的點點頭,“大家辛苦了!”
林鸢在導演喊咔之後,緩了好一會才将情緒調整了回來。
大概是沈傾世這個角色實在是太過于沉重,有些影響到了林鸢自己的心情,出戲後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
工作人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分發給其他群演,每人一個,并且叮囑他們當天内花完。
這是劇組裏的規矩,誰演死人得抱個紅包給對方,不管金額大小,而且當天花完。
陳導走了過來,一把拍在了林鸢肩上,“小鸢啊,後面你自己适當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沈傾世這個角色前期還是有些人性在的,在屠村時你眼中應該帶着一絲糾結的神色,而不是全然麻木。”
林鸢點點頭:“那我們再來一次?”
“不用,你這麽演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們後面的劇情可能需要改動一部分以此來呼應開局,這段保留下來看效果。”陳導搖搖頭。
林鸢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信息,狐疑道:“後面劇情需要改動?”
陳導有些無奈,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最近上面限制,有些劇情沒法拍隻能删改,爲了保持劇情連貫性,我和幾個編劇熬了幾個大夜了。”
要知道他爲了這個劇本籌備了多少年,這可是他所有的心血,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現在還不知道被迫改成什麽樣。
林鸢心下一沉,“如果按原版拍,最終送審過的幾率大不大?”
陳導思索一下,“不大,除非删掉容易引起争議的部分,屠村這部分劇情我們需要洗白,營造出一個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女主形象。”
“我其實覺得,不洗白才是女主最大的魅力所在,盡管沒法拍出來。”林鸢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陳導:“确實。”
季寒沉起身走了過來,闆着臉冷不丁開口:“下一場該輪到我了。”
陳導連忙笑着,“那季總先固定好威亞吧。”
這一場是季寒沉所飾演的男主離塵從天而降,爲了平陽村百姓和女主大打出手。
七八個人圍在季寒沉旁邊,檢查着機器什麽的有沒有出現問題,還有兩個武指老師站在季寒沉旁邊向他比劃動作。
季寒沉面無表情繃直身子負手而立,陳導看着季寒沉這副模樣,便開口,“季總要不先試試?”
“爲什麽不試?”
十五分鍾後,各部門就緒。
季寒沉站在那給林鸢當場表演了個“旱地拔蔥”,身子骨更是僵硬的跟條鹹魚似的。
看着季寒沉屎一樣的演技,林鸢簡直要被他笑死了,看來演戲方面他是一點天賦也沒有。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陳導這次都沉默半晌一言不發。
“陳導,當初是誰跟我說就算他的演技跟屎一樣他也認了,請問你現在作何感想?”林鸢笑眯眯的問。
當初陳導說隻要季寒沉可以來,就算他演的跟屎一樣也認,這不一語成谶了嘛。
陳導自我安慰:“沒事,新人習慣了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