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曆358年9月16日,晴。
盾風堡壘。
拜蛇教的部隊覆滅了。
但這一戰的主力并不是我,也不是伊瓦伊洛将軍率領的巴克斯部隊,而是溫蒂留在這裏的預備隊以及鳳凰騎士團。
或者說,這是兩位女王陛下刻意留在境内的預備隊。
我沒想到,艾米陛下遠在烈獅城,竟然能調動鳳凰騎士們。
我也沒想到,帶領鳳凰騎士團攔住拜蛇教大部隊的,竟然是不太會打仗的安森!
在盾風堡壘南部,我第一次見識了鳳凰騎士團真正的戰鬥力,與他們在卡倫鹿堡駐紮時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在面對拜蛇教的時候,鳳凰騎士看起來比拜蛇教徒更加的悍不畏死,也更加的瘋狂。
他們在拜蛇教大軍中來回沖殺,哪兒敵人多就往哪兒沖,就像是個個都堅信自己能像不死鳥一樣重生一般。
這種作戰風格損失很大,但效果也很出色,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參戰,拜蛇教大軍便被他們沖得支離破碎。
溫蒂在盾風堡壘留了兩百多名年輕的遊俠,這些遊俠擋住了被沖散的拜蛇教徒,沒讓他們逃進森林。
當我趕到戰場時,已經不需要進行任何艱苦戰鬥了,隻需要把潰散的拜蛇教徒全部清理幹淨就行了。
隻不過,在剛幹掉拜蛇教的部隊之後,我就收到了好幾個壞消息。
留守北方的赫裏沃德大人去世了。
同時,迦圖人再度大舉南下了。
爲了抵抗迦圖人,阿爾達利安和伊思蘭迪爾兩位大人放棄了他們的決鬥,一起奔赴了北方戰場,如今生死未蔔。
——摘自《新潘德戰場日記》,裏薩迪蘭·艾諾著。
——
九月下旬,伊瓦伊洛将軍帶着巴克斯帝國的大軍回到了帝臨港。
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鳳凰騎士團以及被打得半殘的幾百名馬裏廷俘虜。
由于半路遇見了被西吉斯蒙德引到北方的馬裏廷士兵,伊瓦伊洛得知了帝臨港遇襲的消息,在将那一千馬裏廷人打殘之後,他急行軍退回了帝臨港。
卡斯帕斯帶着草草檢修過後的十幾艘老破小戰艦,以及一千多仍然願意追随他的殘兵離開了帝臨港。
他要回馬裏廷了。
李昂和阿琳娜沒有扣留任何馬裏廷人,隻留下了卡斯帕斯親筆寫下的效忠書。
躊躇滿志而來,卻在剛踏足潘德大陸幾天後便黯然回國,這或許讓卡斯帕斯得到了真正的成長——他終于想清楚了,回到馬裏廷當自己的副皇帝才是最靠譜的。
當然,回馬裏廷,可能就必須與皇帝對抗了……但至少那是在貴族規則以内的對抗,應該比潘德大陸這些陰險的騙子好對付一點,至少那裏有整個家族可以依靠。
鳳凰騎士團将和卡斯帕斯一起返回阿瑪拉大陸,因爲潘德大陸的拜蛇教徒基本上已經全部肅清了,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帝臨港漸漸恢複了平靜,阿琳娜和李昂也開始籌備馬略皇帝的葬禮。
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隻不過賈斯特斯比較難纏。
護女兒的老爹是很難對付的,現在的賈斯特斯又兇又橫還好鬥。
而且這位老爹以爲是李昂把他女兒吃幹抹淨了……
“露西安娜,你到底打算怎麽辦?葬禮結束後你就要加冕爲女皇,難道你要以女皇的身份成爲李昂的小妾?!”
賈斯特斯現在正在教育女兒。
“我就不能不結婚嗎?再說,我和李昂隻是師徒關系……而且我現在是阿琳娜,露西安娜可不是馬略陛下的繼承人。”
阿琳娜很無奈的歎着氣。
“師徒?有睡在一起的師徒嗎?!那可是我親眼所見……伱們年輕人要怎麽玩都無所謂,但我可不希望你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
賈斯特斯大怒道。
“我們沒有睡在一起……不是,我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睡!你看到的隻是個誤會!”
阿琳娜越發的無奈了——睡在一起的師徒可多了,李昂和他那兩個妻子都是師徒關系……
“誤會?哼……李昂這混蛋不負責任,你居然也幫着他掩飾?!”
賈斯特斯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扭頭就走:“哼……我去找溫蒂女王!我得讓那混蛋受到點教訓……最好是逼得他和那兩位女王離婚!”
“哎……父親……”
阿琳娜叫了兩聲沒叫住,皺着眉頭糾結無比。
……
“你說清楚,你和阿琳娜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蒂正在房間裏教育自家丈夫。
“一個誤會而已……你看我這傷,這種傷勢怎麽幹壞事?”
李昂畏畏縮縮的回答着。
賈斯特斯居然把這事告訴了溫蒂,看樣子這老家夥是要挑撥自己夫妻不和?
果然,處理家事的難度比國事大得多啊……
“哼哼,那誰知道啊,你又沒傷到下半身……難怪你的律法允許娶三個……你要是真喜歡她也就算了,可你幹了壞事居然不承認?!”
溫蒂明顯不相信這是什麽誤會,在她看來,這點傷可未必會影響李昂幹壞事。
而且,李昂這混蛋明顯是對師徒關系有什麽誤會——他收的徒弟全可都是漂亮女孩,自己早就該有所察覺的!
李昂歎着氣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自己真的什麽都沒幹啊……
難道要說‘是阿琳娜半夜偷偷爬到我床上的’?
雖然這确實是事實,但如果真這麽說了,估計後果更麻煩。
“咚咚咚!”
就在李昂焦頭爛額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溫蒂,能出來一下嗎,我想和你聊聊……”
阿琳娜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外。
溫蒂氣鼓鼓的瞪了李昂一眼出了門。
她倒是并不會對阿琳娜發脾氣,她倆關系一直很好。
也不知道阿琳娜對溫蒂說了什麽,反正從這以後溫蒂就住進了阿琳娜的房間,李昂耳根子倒是清淨了不少。
……
潘德曆358年9月26日。
克裏昂和瓦列烏斯兩位将軍也全都趕到了帝臨港,元老會成員已經全部到齊了。
這一天,是馬略皇帝五十九歲生日。
也是馬略皇帝下葬的日子。
按照馬略皇帝自己的意願,他将被葬在帝臨港東邊十裏左右的山崖上——也就是從帝臨港總督府能看到的那片礁石背後的那個懸崖。
也許,馬略皇帝是想在山頂,隔着無盡之海眺望巴克斯人真正的故鄉。
天很藍,很幹淨。
帝臨港的街道也很幹淨,前幾天的風雨沖淡了戰亂帶來的血迹,飽經戰火的帝臨港被重新洗刷成了整潔平和的模樣。
大街兩旁擠滿了男女老少,人是那麽多,比前些日子被光輝騎士團動員來守城的人還要多,向東望不見頭。
這都是自發前來爲馬略皇帝送行的平民。
人們手裏都捧着用麥穗與桂枝編成的冠冕,從帝臨港的城門一直向東,在道路兩側列成了蜿蜒的隊伍。
這剛好是小麥成熟的時節,黃澄澄的麥穗編制的環,看起來和馬略皇帝頭頂的皇冠一模一樣。
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馬略皇帝的靈柩将要過來的方向。
阿琳娜穿着不朽者戰甲,戴着馬略皇帝的不朽者頭盔,持着雄辯家之劍在前方引路——這是巴克斯的傳統,馬略皇帝是個戎馬一生的領袖,他的繼承人要身着他曾用過的戎裝爲他送行。
阿琳娜是個女孩,腰太細,肩太窄,穿着馬略皇帝的盔甲并不合身。她必須用束帶把護肩綁起來以免滑落,然後在外面披上馬略的紅披風,掩蓋住松松垮垮的模樣。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威風,但此時沒人會笑話她。
馬略的兩個兒子默默的走在阿琳娜身後,雖然長子蓋烏斯與馬略皇帝本人的名字完全相同,但他并沒有争奪繼承人的身份,而是隻繼承了馬略皇帝本人的私産,也就是思源城一帶的一些莊園别墅和土地。
馬略自己的名字也叫蓋烏斯,馬略是族名,這是巴克斯人慣用的命名方式,長子往往與父親的名字完全一樣。
而馬略的次子尤内斯,從哥哥蓋烏斯那裏接手了一些生意,然後從部隊中離職,同樣成了個富足的大地主。
兩兄弟都對阿琳娜表示了尊敬和認同,并且自動放下了手裏那本就微薄的權力,沒有給任何野心家留下利用的機會。
這顯然是馬略皇帝提前告誡過的。
同時,所有還活着的元老會成員,全都隻提名了阿琳娜作爲皇帝候選。
也就是說,選舉已經不用議會參與投票了,隻有唯一的一個候選人。
馬略皇帝沒有讓自己的身後事變成血腥的權力争奪,這種和平交接在這個年代其實是很罕見的。
阿琳娜在此時就已經算是成爲了女皇。
葬禮依然在進行,人很多,但很安靜,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哭哭啼啼。
或許是每個人都不願打擾靈柩中的帝王,也或許是每個人都知道,陛下會在高崖上看着他們。
馬略皇帝被葬在了山頂的懸崖上,南邊是千百年來被海浪沖擊得光滑無比的絕壁。
李昂以馬略親友的身份,走在了馬略的靈柩後面第一位。
并且,李昂個人出資,在馬略的墓地旁邊修建了一座燈塔。
這座燈塔,被他命名爲“馬略之光”。
他覺得,這應該會是馬略皇帝想要的——即便是死了,也能爲巴克斯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
絕壁下就是大面積的礁石區,在這裏建立燈塔,能警告過往的船隻小心謹慎,減少事故。
同時,長明的燈塔,也能讓馬略皇帝看到,未來的巴克斯将會變得多麽繁茂興盛。
……
就在馬略皇帝的葬禮結束後不久,阿琳娜還沒來得及回到思源城正式加冕的時候,裏薩迪蘭傳來了一系列的消息。
好消息是,拜蛇教大部隊已經在盾風堡壘附近被全部絞殺,一個都沒跑掉。
壞消息是,赫裏沃德伯爵在勇盾堡病逝了。
赫裏沃德是歲數大了突發急症去世的,這中間沒有什麽陰謀,但經驗豐富德高望重的赫裏沃德去世導緻了一系列的問題。
首先是拉爾夫以及号角召喚遊俠團的成員,他們聚集到了勇盾堡爲赫裏沃德舉行葬禮,同時也打算防範迦圖人趁機南下。
可他們沒料到的是,迦圖人确實大舉南下了,但并沒有通過勇盾堡,而是從西北方向斜着穿越了諾多森林北部,直接出現在了白鹿堡附近。
阿爾達利安的部族原本一直鎮守在森林北部,但這次他的部隊被調來打拜蛇教了,諾多森林北部沒什麽兵力,被迦圖人乘虛而入。
裏薩迪蘭已經帶着諾多精靈們趕去了白鹿堡。
“按照裏薩迪蘭所說,迦圖人這次出兵規模非常大,比以往幾十年規模都大。但很抱歉,李昂陛下,我們剛從北邊回來,很難再次組織大軍支援北方。而且我們暫時還是不太方便進入諾多森林或白鹿堡範圍……之前與裏薩迪蘭共同追擊的時候就差點出問題。”
伊瓦伊洛向李昂表示着歉意,表示無法再次帶兵北上支援。
李昂對此表示理解,巴克斯人短時間内确實還是不能随意進入諾多精靈們的核心勢力範圍,否則很難預料其它的諾多精靈會不會與巴克斯戰士發生沖突,畢竟之前是巴克斯人燒了森林。
不過,白鹿堡現在有點空虛,而且這剛好是收獲季,李昂确實很擔心。
迦圖人這時候出兵肯定是大舉出動來搶糧的,也就是說,他們的行動範圍會很分散,目标也絕不會固定在白鹿堡一帶,整個東部地區都會面臨危險。
其實該有的駐防調派早在向帝臨港出兵前就已經做了——拉爾夫和号角召喚遊俠團在長河城,利奧弗裏克在卡倫鹿堡,貓頭鷹騎士團在特魯布倫,查理斯在弗萊徹……
再加上裏薩迪蘭帶着将近兩千諾多部隊去了白鹿堡,整個東部的兵力其實是很充裕的。
隻不過迦圖人出人意料的穿越了諾多森林,這使得李昂總覺得有些危險。
但李昂遠在帝臨港,身邊也隻有不到三百人的衛隊,再擔心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雖然李昂立刻便動身離開,但要從帝臨港趕回去,少說也得走上一個星期。
現在隻能寄望于拉爾夫和裏薩迪蘭反應快一些,别讓迦圖人占到什麽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