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麽矛盾,稱王稱帝未必是什麽好事,而受傷也未必是什麽壞事。
李昂現在就很享受養傷的過程——除了一直在給他投喂各種食物的溫蒂之外,庭院裏還有不少年輕漂亮的侍女在伺候……
腐敗,貴族的生活實在是太腐敗了……
李昂目不轉睛的盯着庭院中來來往往的侍女,在心裏強烈的譴責着萬惡的封建時代。
他甚至都覺得身上的傷口不疼了,嘴邊也流下了慚愧的淚水。
二十來個侍女,個個都穿得都無比的……節約。
就拿目前庭院中正在爲李昂和溫蒂搖扇子的那兩個女孩來說,她們倆身上的所有布料全加起來,估計都不夠做成李昂身上這條短褲……
那幾縷單薄的紗織物,剛好隻是勉強遮住了她們身上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但好像又沒有完全遮住,在汗水的浸潤下還隐約顯得有點半透明……
這些侍女是阿琳娜派來照顧李昂的。
李昂畢竟是新潘德的國王,又是阿琳娜的老師,再加上溫蒂也是阿琳娜的閨蜜,他倆在巴克斯地盤上當然會得到最隆重的招待。
那些侍女并不是奴隸,而是契約侍從,也就是合同工——她們不是女傭,雖然很多時候她們也會做女傭的工作。
其實有時候她們還會做更多的額外工作,比如……發生在内室卧房裏的一些暧昧調劑或是情趣配合之類的……
但别以爲她們隻是些低級打工仔,除了一些專門訓練以便保護女眷的女侍衛之外,大多數侍女其實都是各地貴族家裏的女人——比如某個小領主的姐妹,亦或是某個護民官的女兒。
這不是巴克斯的特例,而是整個潘德大陸的傳統——把女人送到皇帝或國王身邊效勞,既能顯示自己的忠誠,又能爲家中的女人謀個‘上升’機會——指不定自家姐妹或女兒被國王看上了呢?
馬略皇帝當初,書房裏也一直都是有侍女的——艾琳娜,也就是布魯圖的妹妹,阿琳娜的好友,也曾被送到馬略皇帝身邊。
當然,那時候主要是因爲阿琳娜在思源城殺了不少貴族。在布魯圖成爲阿琳娜的衛隊長後,艾琳娜作爲阿琳娜的替身留在了馬略皇帝身邊照顧——這既能爲阿琳娜提供掩護,也能方便馬略皇帝與阿琳娜及時聯系,同時還能保護他們兄妹二人免遭報複。
隻不過,帝臨港總督府裏這些穿戴得如此節約的侍女,那就是巴克斯的特例了。
或者說,是李昂住進這裏之後的特例……
一半的原因是南方确實氣候炎熱,真不适合穿太多。
另一半原因嘛——李昂是個年輕且英俊的國王,在巴克斯境内又有很不錯的名聲,而且他的新潘德王國允許娶三個妻子……
李昂頒布的這個新法令,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
其實這是李昂意料之中的——他本來就想用這個必定會吸引所有人談論的話題,來引出所謂的‘成婚必備三件套’……
也就是‘有車有房有烤羊’……
李昂同時娶到那兩個美如天仙的女王的事,以及長河城裏那場持續了十天的流水席,也會被人們自動匹配到這些事情上。
大多數人都會幻想着自己能不能也和李昂陛下一樣同時勾搭幾個……好吧,就算不能同時,或許也能再多找一個——當然,有了這樣的想法,那就得先具備匹配這個想法的能力……
而且,大多數女人都會羨慕被吟遊詩人們吹得美輪美奂的那場浪漫花瓣雨,羨慕那精緻無比的婚紗與豪車,羨慕那場轟動大陸的流水席……
人嘛,在對待‘一生中最重要的某些時刻’的時候,總是會有些想法的,這需求标準自然就被拔高了——
無論男女,如果想多找幾個配偶,那房子總得多準備點吧?
不奢求與李昂的婚禮一樣豪華,但鮮花和低配版的馬車肯定得有吧?
十天的流水席一般人支撐不起,但婚宴上吃個烤全羊肯定沒啥大問題的吧?
要是連低配版的車房羊都不準備,那是不是就顯得沒什麽誠意了啊?
做生意嘛,都得先創造市場環境——尤其是消費者的心理環境。
任何針對個人心理的儀式感,亦或是什麽‘彰顯地位’或‘不能沒有’的東西,其實都是爲了銷售産品——這個路數從古至今都存在,而且永不過時。
但這個銷售策略帶來的副作用李昂确實是沒想到的……
比如現在,那群侍女就有意無意的一直圍着他轉悠。
這些侍女其實很守規矩,李昂說的話她們都會一絲不苟的執行,隻不過不會服從溫蒂的指派——這是相當守規矩的表現,她們是被阿琳娜派來照顧李昂的,在李昂離開前她們确實隻應該聽李昂一個人的命令。
但她們也很不守規矩……
有幾個對自己姿色和身材比較自信的,還特意跑到李昂身旁沒事找事,要麽彎腰打掃地上的果皮或落葉,要麽躬身微笑着在李昂身前詢問需求,反正就是要‘在不經意間’讓李昂看到她們胸前或是臀後的飽滿……
溫蒂在旁邊臉色很有些不好看,但她是個有教養的精靈女王,她也不能斥責這些侍女——人家确實一直在盡心盡力的伺候傷員,也沒出什麽岔子,雖然顯得過于熱情了些,但這肯定算不上什麽錯誤。
再說,那些侍女不是自己的手下,溫蒂也沒道理無緣無故的驅逐她們……
隻不過,她往李昂嘴裏投食的活兒,幹得越來越心不在焉了。
“你右手又沒傷……爲什麽老是讓我喂啊……”
在将一顆葡萄塞到李昂嘴裏之後,溫蒂終于表達了一點點不滿,主要是她覺得李昂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特别堕落。
确實很堕落——由于傷口經常要換藥,左臂又被吊着的,還要避免流汗,李昂是光着膀子的,全身上下總共隻有條短褲。
而且這家夥一直賴在躺椅上,兩腿翹得老高,右手墊在脖子後面……
眼睛一直左右亂瞟,目光一直在那些既小心翼翼又無比大膽的侍女身上遊走。
整個人的形象哪像個國王啊,簡直就是個二流子。
大概這就是昏君的樣子吧?
“這不是表示咱們夫妻情深嗎?再說,我一隻手也剝不了皮啊……難道你想讓她們來喂?……噗!”
李昂随口把葡萄籽吐掉,吧嗒了一下嘴:“這葡萄有點酸……”
随後,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側前方——一個身材炸裂的侍女立刻便端着陶罐過來,第一時間彎腰清理地上被他吐出的葡萄籽……但不是蹲下去撿的,而是隻彎下了腰,腿伸得筆直,蜜桃臀和大長腿,以及胸前的凸出,全都被這個動作完美的表現了出來……
單薄的衣物壓根沒法蓋住那些不應該暴露在人前的部位……
溫蒂狠狠的捏了捏拳頭。
但她不能在這時候對李昂動手——李昂身上的傷剛包紮好。
“好看嗎?”
溫蒂咬牙切齒的拎着一串葡萄選了選,挑了幾顆絕對沒熟的捏了捏。
很硬……嗯,就這幾顆。
然後她松了松自己的領口,坐到李昂身旁。
胸前潔白如玉的溝壑将李昂的視線成功的拉了回來。
“好……”
李昂剛張口說了半個字,便被溫蒂一把将葡萄塞進了嘴裏。
“嗚嗚嗚……咳咳……”
李昂瞪着眼睛想吐,卻被溫蒂強硬的合上了下巴……
在被迫進行了酸倒滿口牙,然後伸腿瞪眼強行吞咽的全套流程之後,李昂變得老老實實,帶着被生葡萄酸出來的淚水可憐巴巴的看着溫蒂。
溫蒂别過了臉,哼了一聲。
“你們都離開這裏吧,順便請阿琳娜過來一下……”
李昂轉頭,一臉不情願的朝那些侍女吩咐道。
這群侍女全都躬身行禮,很聽話的退了出去。
“你都不擔心拜蛇教的部隊嗎?萬一沒能追上他們……”
見這裏沒了外人,溫蒂嘟着嘴說起了正事。
其實溫蒂還是很了解李昂的,畢竟她認識莎拉——莎拉跟随李昂最久,可李昂連這麽漂亮的狐狸精都沒打主意,巴克斯帝國這些侍女應該還不至于把李昂迷倒。
但作爲妻子,溫蒂當然是很不安的……
“我擔心啊,就是因爲擔心,所以才要配合一下那些侍女嘛——你猜她們當中有沒有拜蛇教的奸細?”
李昂朝溫蒂眨了眨眼。
溫蒂愣了愣:“你覺得帝臨港裏還有敵人?你要僞裝成一個好色之徒,讓敵人看到機會?”
“拜蛇教大軍裏沒有阿茲·達哈卡,也沒有明确的領軍者,這本來就不正常,幕後的敵人當然多半還在帝臨港。”
李昂說着,朝溫蒂的胸口瞟了兩眼:“再說我本來就是個好色之徒,根本用不着僞裝……”
“……大白天的别這樣……”
溫蒂臉紅了,連忙把衣領拉好:“說正事,你打算做什麽?”
“往北邊去的拜蛇教軍隊不算什麽大問題,他們現在頂多還有五千人,在幾支強軍一路追殺的情況下,就算他們能到達艾拉克萊湖,也不可能再翻起什麽大浪了。”
李昂正色道:“反倒是造成凱洛斯和安東尼厄斯變成吸血鬼的那個人,他才是必須解決的敵人——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應該是卡瓦拉留在大地上的使者,是他最後的‘神選者’。”
溫蒂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但我們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他肯定就在這兒。”
李昂指了指庭院高高的拱門:“這座庭院是凱洛斯和安東尼厄斯的家,也是安東尼厄斯被蘇拉将軍抓住的地方。帝臨港很多人都被阿茲·達哈卡害死了,隻有這裏的人全都安然無恙……這就是我要住到這裏來的原因。”
“蘇拉将軍不是清洗過這裏的人嗎?凱洛斯家裏的人全都被發配爲奴隸了啊,現在這院子裏所有人都是阿琳娜的人。”
溫蒂皺起了眉頭:“而且阿琳娜也住在這兒,現在裏裏外外都是衛兵,克洛澤他們也在外院守着,那個人不可能還會留在這裏吧?”
“就是因爲這裏被蘇拉清理過,所有人都認爲這裏不會再有敵人,敵人才更會到這裏來。”
李昂點頭說道:“這個人應該是個不引人注意的潛伏者,不擅長作戰,但很擅長僞裝。安森在布雷特汶見過那個人,而且還和他交過手——就連安森都能從他手裏搶到安東尼厄斯,可以想象那個人的戰鬥力有多差……而剛好,阿琳娜手下有不少擅長潛伏僞裝但戰鬥力很差的人……”
“毒蛇?”
溫蒂反應過來。
她和阿琳娜關系很好,她也知道阿琳娜手裏有一群擅長刺探情報的專業密諜,也就是最初雇傭裏薩迪蘭刺殺李昂的那個死人臉所在的組織。
那原本是賈斯特斯建立的諜報組織,也是阿琳娜一直以來最重要的情報來源。
現在阿琳娜住在凱洛斯的庭院,那些毒蛇自然也要到這裏來向阿琳娜彙報工作——他們當然有能力也有理由重新回到這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點每個從事諜報工作的人都能意識到。
“那我們要怎麽把他挖出來?”
溫蒂左右看了幾眼,仔細的聽了聽周圍的動靜,大概是擔心有人偷聽。
以溫蒂的耳力,如果在野外,沒人能在她毫不察覺的情況下靠近。但現在這座宅子裏人太多了,溫蒂也很難從各種雜音中分辨出敵我。
“我打算趁着受傷,把我這個好色之徒的下流嗜好表現得再明顯一點……”
李昂也擔心有人偷聽,拉着溫蒂的手,把她拉到身旁,對溫蒂耳語了一番。
“什麽?!”
溫蒂聽完後緊緊的皺着眉頭,很是不樂意:“不行!那太危險了!”
“戰場上更危險。兄弟們這次損耗太大,我是真不想打仗了,能用這種方式解決是最好的。”
李昂歎了口氣:“而且……我本就得留在這裏參加馬略陛下的葬禮。”
損耗确實大,塞倫之戰死了四百,傷了四百;布尤林之戰直接戰死近千人,受傷的也有一千多。
而且死傷的大部分都是李昂麾下的精銳強軍,其中包括獅鹫騎士團、白銀之手以及自由軍團,全是他的核心班底。
諾多精靈也在布尤林之戰死傷了三百多,其中包含三十多名衛隊成員——對于諾多精靈而言,這是近些年來最大的損失,上次阿爾達利安被迦圖人和迷霧山人聯手擊潰時都沒有這麽大的戰損。
雖然阿迦松是造成這些損失的直接原因,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爲卡瓦拉的拜蛇教——要是卡瓦拉沒搞事情,要是諾多森林沒有被燒,李昂根本就不會與巴克斯帝國作戰。
李昂不想再用人命去堆出一場場勝利了,這樣的勝利看起來很輝煌,但很痛。
他要用自己爲誘餌,直接誘出幕後的主腦,用這個人的頭顱,以及卡瓦拉的徹底失敗,來祭奠馬略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