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斯伍德,那是個惡名昭彰的殘忍劊子手……他屠殺了我們的村子!他們把我們集合起來,讓我們作爲他們這幾天玩樂的材料!”
那個村民滿臉是淚,畏懼的眼神不斷回頭張望着,似乎已經被折磨得失去了所有勇氣。
而對面的騎兵嬉笑着,在幾十米外停下了腳步。
他們似乎在刻意等着這幾個村民把話說完。
見背後的騎兵停下了腳步,幾個村民開始七嘴八舌的哭訴:“我們所有的人都曾被粗繩捆綁,按小孩、女人、男人分成了三行,然後他們逐個逐個的将小孩殺死……”
“當女人爲孩子求情或尖叫時,歐斯伍德的手下就會當着所有男人的面淩辱她們……他們喜歡聽女人的尖叫與咒罵聲!”
“到最後一個女人的喉嚨被割開之後,他們就會以各種殘忍的方式折磨男人……他們折磨人的手段會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而且隻是爲了讓人感受到痛苦——他們做這些,隻是純粹的爲了取樂……”
在村民們口中,這是一夥兇殘的匪徒。
一個名叫歐斯伍德的家夥,統領着許多小冒險團和無賴騎士團,平時他會讓這些人分散開來各自爲戰,像狼群一樣不斷襲擊商隊與村莊。
而當真正的戰鬥來臨時,他會把這些小隊召集到一起,成爲一個統一的軍團。
此時克洛澤面對的,顯然是一些被響箭誤召來的小隊——他們以爲這是歐斯伍德在召集他們。
據說歐斯伍德的殘暴超越了潘德任何人,甚至他的冒險團内部都有許多成員都不齒他的行爲。
他會選擇那些弱小無助、無力防禦的村莊施暴,而且不爲任何原因向人實施酷刑。
無論男女老少都會在他和他部下的折磨中痛苦地死去。
隻要歐斯伍德帶着他的隊伍現身,那麽屍橫遍野、火光獵獵的慘狀,就必然會出現在附近的村莊和野地裏。
那些村民顯然對歐斯伍德的手下是極爲畏懼的,他們躲在克洛澤身後,甚至都不敢再看那些身上染血的騎兵。
克洛澤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上這種純粹的變态。
異端和拜蛇教屠殺村民至少還有一定的目的性,但歐斯伍德的屠殺和施虐竟然單純是爲了取樂?
果然潘德大陸什麽樣的人渣都有……
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傭兵,克洛澤已經理解了那些騎兵的意圖——很多殘暴的匪徒都會在交戰前故意放出手裏被殘忍折磨後的俘虜,讓這些俘虜爲對手帶去恐懼,擾亂對手的軍心,同時也能迫使對手分出人手來保護傷殘的村民。
并且,如果他們施加在俘虜身上的虐待足夠殘酷,如果對手比較有正義感,這種方式還能激怒對手,使其作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爲。
比如,憤怒的發起沖鋒——這會使得整支隊伍缺乏配合和指揮。
不過這次,這些家夥大概要失算了。
克洛澤确實算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可他卻不是個易怒的莽夫。
事實上白銀之手和自由軍團裏,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輕易動怒——他們身上各有各的悲劇,很多人所經曆的遭遇與這些村民同樣悲慘,而且大多數人都曾淪爲奴隸。如果是易怒的莽夫,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再說,他們有任務在身。
“都特麽滾蛋!或者被我碾碎!”
克洛澤衡量了一下雙方的兵力,用洪亮的聲音朝對面喊道,随後舉着大劍比劃了一下。
在場的所有手下随着克洛澤一起上前,大劍和長戟擺出了反騎的姿态,列成了刺猬一般的陣列。
對面現在有四五十個裝備不錯的無賴騎士,還有七八十個扈從模樣的家夥,此外還有五十來個形狀各異的冒險者,接近兩百人,全都是騎兵。
而自己這邊,目前已經集合的有三百五十人,全員步戰。
三百五十名步行甲士,對抗兩百個騎兵,兩邊的裝備水平也基本相當。
看起來實力差距不大,但自己這邊其實有一些優勢。
因爲白銀之手是不怕騎兵的,他們連恐懼軍團的巨蟒騎士都對付過,對人類騎兵自然沒什麽畏懼感。
不過,即便是有人數優勢,克洛澤也不願意主動對騎兵發起攻擊,人可追不上馬,有可能會被騎兵用弓弩放風筝。
而對面那些騎兵肯定也不想迎接大劍和長戟組成的反騎陣列,他們也沒有發起攻擊。
于是兩邊開始對峙。
對峙當然是好事,最多再等上半個鍾頭,白銀之手就會全員到此集合。
到時候一千多人的大軍能輕而易舉的碾碎這些敵人——事實上現在就已經能遠遠看到一個白銀之手中隊正在靠近了。
而且,那支響箭任何人都能看到,用不了多久,獅騎士團的人應該也會到這裏來查看的。
或許是看到遠處有部隊在朝這裏彙合,對面的騎兵隊裏走出來一個騎士,攤着雙手沒拿任何武器,似乎是要與克洛澤對話。
“我們是弗勒的歐斯伍德冒險團……大個子,如果你不放下武器離開這裏,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的……”
出來說話的這個家夥全身穿着黑色的罩衣,還戴着黑色的兜帽,看起來似乎是個無賴騎士,或是某個隐藏身份的探險家。
他一邊看着遠處正在靠近的其他白銀之手成員,一邊回頭張望着。
“後悔?你不認識我手裏的旗幟嗎?我是李昂元帥麾下的騎士克洛澤,奉國王命令來此讨伐叛逆——我覺得你們就很像是叛逆!”
克洛澤朝那個無賴騎士冷笑着:“我倒是覺得,你恐怕很快就要後悔了!”
“哈……大個子,我知道你是李昂伯爵的人——我當然認識那面獅鹫旗幟。但你最好想想,我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再說一遍,投降!或者像他們一樣!我給你五分鍾時間考慮……”
這個無賴騎士指了指那幾個畏懼的躲在克洛澤等人身後的村民,口氣依然相當橫。
克洛澤倒是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現在這種情況算是勢均力敵,對面的人肯定不敢輕易進攻,但白銀之手會不斷到這裏來集合,自己這邊其實是有很大優勢的。
對面那家夥顯然也看到了響箭,他肯定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他居然還是這麽橫?
這些人渣是有什麽倚仗?
按照這些村民的說法,這些人應該隻是個作風比較殘忍的冒險團而已——或者說是一群裝備精良的馬賊。
一群馬賊,面對烈獅王國元帥的直屬部隊,在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竟然還敢讓克洛澤投降?
不過,仔細想想,這夥馬賊現在确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這裏是詭狐鎮的外圍,離詭狐鎮隻有幾裏地而已。
戈德裏克與艾米父女二人據守詭狐鎮已經十多天了,獅騎士團圍困詭狐鎮,接連打仗,這麽大的動靜,附近的人肯定都已經聽說了消息。
弗勒的歐斯伍德冒險團,這些在弱小村民身上作惡取樂的敗類,怎麽可能出現在獅騎士團大規模聚集的地方?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謹慎起見,克洛澤再次問了一句。
“看來你的腦子裏并不是隻有肌肉,大個子……”
那名無賴騎士笑了笑:“也許看到這個你大概會更容易理解一點……放下你們的武器!别和我們作對!”
他掀開了胸前的黑色罩衣,露出了裏面的胸甲。
胸甲上,有一個金燦燦的烈獅紋章!
“獅騎士團?!”
克洛澤确實是被驚到了。
歐斯伍德的冒險團,竟然是獅騎士團的人!
身後的士兵們也面面相觑——他們都看到了那個獅子紋章。
但随後,薩默爾極爲聰明的喊了一聲:“你們竟然殺害獅騎士團的人,還搶走了他們的盔甲?!”
對面的無賴騎士臉色大變:“你傻了嗎?我們就……”
而克洛澤已經心領神會的舉起了劍,一劍砍翻了那個騎士,阻止了他将後半截話說出口。
“沖鋒!幹掉這些叛逆!爲村民們和被殺害的獅騎士報仇!”
克洛澤舉着血淋淋的大劍直接發起了沖鋒——既然這些敗類就是獅騎士團的人,那就不能等了,必須趕在獅騎士團大部隊到來之前解決他們!
…………
深夜。
烈獅城内,裏薩迪蘭正和幾個黑衣蒙面人在一個黑乎乎的小巷子裏穿行。
“各位,國王一直待在貴族院。在李昂大人來這裏之前,我們最好先潛到裏面去……你們有什麽建議嗎?”
這位精靈刺客對那幾個黑衣人相當客氣,基本上是在用商量的口吻說話。
“裏薩迪蘭,我們現在也算是李昂大人的部下。既然李昂大人讓你帶隊,那你直接下命令就行了,我們會服從的。”
一個手裏拿着匕首的黑衣人一邊左右觀察着環境,一邊表示不用這麽見外。
那匕首上,銘刻着一隻黑色的蠍子。
這是天蠍刺客兄弟會的人,也是李昂與拉蒙之間的聯絡人。
“那好,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試假扮成侍衛混進去,我沒法假扮他們,隻能由你們出馬了……我想,你們應該能幹掉這幾個粗心大意的家夥。”
裏薩迪蘭指了指頭頂上。
這個小巷子是在一堵圍牆的外面。
圍牆裏面,最中心有一座十層樓高的石塔。
這裏就是以前的潘德貴族院,現在的烈獅王私宅。
而圍牆上,有幾個站崗的哨兵,基本都杵着槍杆在打瞌睡——現在是下半夜,是人最疲倦的時候。
裏薩迪蘭指着的就是那些打瞌睡的家夥。
諾多精靈自然是很難假扮成人類侍衛的,但天蠍刺客卻極爲精通此道——僞裝與潛伏是刺客的必修課。
“但要注意的是,他們在中午吃飯之前會換崗。李昂大人一大早就會來這裏,如果沒出什麽意外的話,你們必須在中午之前想辦法脫身。”
幾個天蠍刺客點了點頭,仔細觀察了一陣,随後悄無聲息的從小巷中直接爬到了圍牆上,開始分頭行動。
裏薩迪蘭在巷子裏等了一陣,直到圍牆上有人扔下來幾個大包裹。
他将包裹逐一接住,并且扛進了巷子深處,找了個灌木叢藏好之後,這才動身往外走去。
那幾個包裹裏都是屍體,是天蠍刺客們幹掉的幾名侍衛。
這些專業人士基本上沒弄出任何動靜,朝圍牆外扔下的屍體也都被裏薩迪蘭接住了,整個行動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而且,每具屍體都用黑衣鬥篷包裹住了,連血迹都沒灑出來。
夜晚是不會開城門的,裏薩迪蘭在城門附近找了個地方坐着等天亮。
清晨,烈獅城的城門在第一抹晨光射到城牆上的時候打開了。
“嗚……嗚嗚……”
城門剛開,便有号角聲響起,那是迎接王國元帥進入烈獅城的軍号。
李昂的帥旗早已在城門外等着了。
眼下李昂的身份地位已經不一樣了,進城時,守軍是要吹歡迎号的——王國元帥是軍中領袖,城門駐軍必須對李昂表示尊敬。
而且,也沒人會再對李昂帶着諾多衛隊有任何意見了,身爲元帥,雇傭任何士兵都是合理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李昂曾帶着諾多精靈爲烈獅王國解決過迦圖人。
李昂帶着衛隊進了烈獅城,見到城内角落裏戴着兜帽等着的裏薩迪蘭,給了個詢問的眼神。
裏薩迪蘭點了點頭。
“感謝你的盡忠職守。陛下在城裏吧?”
李昂轉頭問城門官。
之所以要感謝,是因爲這個城門官天剛亮就開了門,絲毫沒讓李昂多等,很有效率。
這不僅是很給李昂面子,而且意味着着這位城門官很盡職——估計一直都沒睡覺。
城門官其實不是什麽小角色,這是這個年代極爲重要的崗位,通常是由王城侍衛隊的副官擔任。
而王城侍衛隊的副官,一般都是高級貴族的直系子嗣。
但大多數情況下,大貴族的子弟開城門的效率都不可能有這麽高……
“李昂大人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這個點兒,陛下當然在城裏……但我得提醒您,陛下和王妃肯定還沒起床……”
城門官微笑着對李昂表現了一點善意。
今天執勤的城門官是個沒戴家族紋章的騎士——這意味着這是個新晉騎士,連紋章都沒準備好。
一個新敕封的騎士成了城門官,這有點稀罕,李昂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家夥如果以這個年代的标準來看,屬于大帥哥類型。
絡腮胡修剪得很整齊,藍眼睛高鼻梁,褐色的短發看起來很精神,身材高挑健壯。
身上的铠甲有些舊,但打理得很幹淨。
“你是安娜王妃的親屬嗎?你叫什麽?”
李昂回頭多問了一句,他覺得這個城門官長得很像另一個人,一個同樣将一身舊铠甲打理得非常幹淨的騎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