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德弗萊德已經被解除了獅騎士團騎士長的地位,如今隻是個普通的獅騎士;利奧弗萬也失去了王城侍衛隊的職務。
布倫努斯可不會拿獅騎士與王城侍衛隊打攻城戰,這是國王直屬的軍隊……他解除了兩位男爵的職務,讓這倆貨隻能帶着他們自己的征召兵重新掙表現。
但是,布倫努斯公爵在逼着他們攻城,并宣布解除他們的職務之後,就再也沒有提及任何别的事情,連一句訓斥都沒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艾爾德弗萊德與利奧弗萬兩人腦子都還算好用,他們知道,這其實意味着布倫努斯公爵在給他們機會——他們的老領導按照國王的意願做了應該做的事,但也給了他們重新站隊的機會。
于是這兩人攻城的時候極爲賣力,看起來就像是與凱德倫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他們也知道,把屬于自己的兵力打殘之後,當然也就不能再對國王造成什麽威脅,那麽國王肯定就會放他們一馬,至少領地和性命都能保住。
他們都是懂得遊戲規則的貴族。
布倫努斯确實沒有再爲難他們,而且在控制住獅湖城後,還給了他們另一個機會——把讓他們帶着自己的殘兵,去把獅湖城的财産都搞來,包括凱德倫的财産……
公爵大人當然要确保自己的雙手幹幹淨淨,私掠财物這種事,當然得讓本來就不幹淨的人去做……
然後布倫努斯帶着一隊獅騎士進了領主大廳。
凱德倫看到布倫努斯進來,打算在此時來一波極限自救……
“布倫努斯大人,我的姐夫,我們都是王國的封臣!我甚至抛下我的領地爲王國收回了獅湖城!而且我已經舉旗投降了啊,您爲什麽非要進攻……”
凱德倫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确實很像是個忠臣,雖然手有點抖。
“得了吧凱德倫,厄休拉夫人已經把你賣了,誰也救不了你……”
布倫努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看起來很和藹,但手裏提着劍。
“我跟厄休拉合作也隻是權宜之計,隻是爲了讓叛徒福瑟特去抵擋凜鴉境的大軍……我可以盡全力擊退凜鴉人,以此證明我的忠誠!”
凱德倫竭力的解釋着,打算把自己描述成一個爲了挽救國土而犧牲領地的卧底。
但布倫努斯輕輕的搖頭笑了笑:“凱德倫,這些其實不重要,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伱睡過厄休拉夫人了,對吧?”
布倫努斯公爵明顯很了解自己的小舅子……
凱德倫呆住了,幾秒鍾之後,他臉上有了僵硬的慘笑:“哈……哈哈……沒錯,我睡過她……睡過很多次……我明白了……”
“我就知道……現在陛下與厄休拉夫人訂了婚——當然,這隻是協議的一部分,協議達成之後婚約才算數。可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可能容得下你……”
布倫努斯說完揮了揮手:“你應該慶幸,是我來到了這裏,凱德倫。我會給你一個光榮戰死的名譽……我保證,你的家族不會有事的……”
幾名獅騎士走了過去,帶着凱德倫離開了領主大廳。
凱德倫被帶去的方向是鷹爪堡。
布倫努斯的軍團沒有在獅湖城過多停留,他還要去擊退凜鴉人。
不過,他弄走了獅湖城倉庫裏所有值錢的金銀細軟,并讓他自己的私人部隊帶回他的領地峭岩灣。
峭岩灣能那麽富裕,可不是沒原因的……
爲了增加收獲,艾爾德弗萊德與利奧弗萬兩位男爵還帶着殘兵劫掠了獅湖城的平民——隻不過這兩位男爵也将劫掠所得全部放進了布倫努斯公爵麾下那些回峭岩灣的馬車上。
反正軍隊進城總是會有那麽些軍紀不好的敗類嘛,反正這些敗類也不是布倫努斯公爵手下的人……
布倫努斯帶去鷹爪堡的部隊,是獅騎士團、王城侍衛隊,以及凱德倫手下的殘兵……
凱德倫沒有受到任何虐待,甚至都沒人盯着他。
他帶着他的部隊走在最前面,身邊大概還有四百來人,有征召兵,也有無賴騎士和黑社會。
凱德倫現在已經不發抖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在三個小時之後,他就會用最英勇的方式向敵人發起突擊……
人總是會因爲未知的将來而恐懼,但在知道将來會發生什麽的時候,很多人都不會再害怕。
凱德倫現在就不怎麽害怕,即便他即将當炮灰去送死。
因爲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的家族。
他現在隻是在默默的想念他的兒子蒙特沃勳爵。
凱德倫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之前瑟瑟發抖,是因爲他害怕自己會以叛逆的名義死去,這樣他全家都得完蛋。
不過,布倫努斯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以王國封臣的身份光榮戰死——抛下生命去與敵人戰鬥到死,這樣的行爲足以證明他奪下獅湖城、接回福瑟特、以及接觸厄休拉等等行爲都是‘權宜之計’。
他唯一的錯誤隻是把厄休拉睡了而已。
這樣一來,他就依然還是王國的封臣,有布倫努斯公爵作證,誰都不會說一個英勇殺敵戰死沙場的人是叛賊。
那麽他的兒子就能繼承他的地位,他的家族也不會受影響,甚至還有可能得到王國的褒獎……
布倫努斯好歹是凱德倫的堂姐夫,确實是給了他面子的。
但是,三小時後,他們趕到鷹爪堡附近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們難以理解的場面……
凜鴉王國的部隊在鷹爪堡北邊列陣;
比凜鴉王國的部隊規模還稍微大點的迦圖騎兵在鷹爪堡東邊;
而鷹爪堡城上飄着福瑟特的旗幟。
三方詭異的形成了鼎足之勢。
看到這種場面,布倫努斯自然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他也在鷹爪堡的西邊停下列陣。
于是這裏的戰局變成了四個陣營呈‘品’字形列陣,品字的中間是鷹爪堡。
這下子鷹爪堡的樣子真的有點像個鷹爪了……
事實上,領主大人此刻也在鷹爪堡附近,大概算是組成了鷹爪的小指頭……
隻不過,四個勢力大概都不知道他在這裏,因爲他現在帶着隊伍很雞賊的躲在好幾裏地之外的樹林子裏。
這些迦圖人自然是李昂帶隊引過來的。
不管紮卡爾到底作何打算,反正他把朱達的部族驅趕到了草原南部或西部——這對于李昂乃至整個烈獅王國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朱達的部族看起來似乎是無奈被驅離,但他們是一群更餓的豺狼,領主大人當然不會同情他們……
相反,他還打算幹掉他們。
朱達的部族爲什麽會被紮卡爾驅逐到迦圖草原西南部?
這當然是因爲他們與紮卡爾的行爲邏輯不一樣——相比起紮卡爾,朱達的部族是更純粹的破壞者和劫掠者,他們從來沒想過建立什麽秩序,朱達的名号可就叫‘破壞者’。
或許朱達的部族現在确實不想和烈獅王國打仗,但如果放任讓他們在鷹爪堡和弗萊徹村之間這片草原定居下來,那對于整個王國的所有人而言都是災難——他們今後就隻能劫掠烈獅王國,而且劫掠的頻率與力度肯定都會遠超從前!
如果不趁現在幹掉被驅逐到南邊的朱達部族,李昂的弗萊徹村将來恐怕就沒法住人了,而且整個王國東部與北部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隻能面對不斷的戰争。
所以,李昂打算趁着凜鴉王國的軍隊還在鷹爪堡,借着凜鴉人與福瑟特的部隊,幹掉朱達的部族。
反正全都是敵人,讓敵人對付敵人,這才是最劃算的買賣。
這既能解除王國的危機,也能讓諾多精靈們心甘情願的受他調派,還能以此攝取更多的利益——李昂是讨逆者,他有權占據他單獨攻下的逆賊領地!
鄧布利多帶來的俘虜提供的情報很重要,朱達的部族是被驅逐到這裏的,他們在等西邊的戰局結束,并不想輕易打什麽大仗。
也就是說,他們其實是帶着大量家什與牛羊的。
這種拖家帶口還帶着家産的情況下,确實不适合打大規模的仗,即便迦圖人看起來人數衆多軍力龐大。
因此,迦圖人不會輕易攻擊數量達到一定規模的部隊,更不會在此時攻堅——迦圖人本來就不富裕,肯定不會丢下他們的财産不管,在沒确定好安身之地以前,他們是不會發起進攻的。
這就意味着,領主大人可以讓他的部隊從容布置,而不用擔心迦圖人會突然進攻弗萊徹或勇盾堡。
比如,讓幾支各有兩百多人的騎兵隊伍穿插到迦圖人營帳群的外圍去放火,以及劫掠。
是的,就像迦圖人對其他國家的人所做的那樣……。
八月的草原上草木豐茂,正是最合适放火的季節。
這把火點得很順利,因爲這并不是爲了殺傷敵人,隻是爲了燒掉部分草原,将這些迦圖人驅趕向西。
迦圖人必然要保護他們的營帳和牛羊,防禦方沒有選擇是否作戰的權力,不想打也得打!
手裏的部隊精銳度足夠高就有這樣的好處,即便是分成幾支隊伍各自爲戰,依然有足夠的戰鬥力和執行效率。
再加上無論諾多還是遊俠團,包括獅鹫之劍傭兵團,全部都是騎兵,而且還有足夠可靠的領軍者。
而且李昂還聯系了勇盾堡一起參與這次大規模放火行動。
利奧弗裏克男爵收到領主大人的計劃時,看着李昂給他的信,滿臉都是感歎号。
“居然每次都讓我去放火……看起來他幹這類事情的經驗真的很豐富啊……打劫迦圖人?真是新鮮……”
但說歸說,他仍然飛快的組織了一支騎兵隊參與其中。
于是,好幾支騎兵隊從弗萊徹與勇盾堡分頭出發,去往迦圖人的營帳區域外圍。
這幾支騎兵隊都有兩百人以上的規模,分别去了迦圖人營帳群的各個方向,包括西邊。
領主大人本人就在迦圖人的西側,在獅鹫之劍傭兵團的女兵部隊裏。
這些迦圖人起初并沒有理會外圍幾支騎兵部隊,隻是比較謹慎的将兵力聚攏在了營地中間防備突襲。
但不久後,迦圖人發現,南邊、北邊和東邊三個方向同時有煙霧升起,而且煙火越來越多,漸漸連成了一片……
迦圖人的營帳分布得比較開,這是遊牧民族的特點,他們不會将營帳聚在一起紮堆,相互之間會隔着一定的距離,一千多頂營帳覆蓋了很大的範圍。
所以想一把火燒掉他們的營帳是不可能的,迦圖人也不會認爲這火是爲了燒死他們。
但他們看到這樣連成片的煙火,肯定是得先避開的——草原上的火一旦成了規模很難人工撲滅,畢竟他們紮營的地方不在河岸邊,離通天河足有三十裏。
再加上草原上的風沒個準頭,往哪兒吹都有可能……
爲了避免他們的牛羊馬等财産受到損失,他們隻能先跑路。
當然了,草地不比森林,火線終究會慢慢熄滅,不會把草原全燒光的。
而且即便是燒了的地方,開春又會有新的牧草長出來,甚至能比以往長得更好。
所以這把火算不上什麽生死威脅,隻是爲了讓迦圖人向西邊運動起來,離弗萊徹村遠一點——免得過一會迦圖人心一橫開始進攻弗萊徹村……
這些迦圖人将兵力布置到了外圍,然後拖着他們的營帳開始向西行動。
雖然他們知道這把火是烈獅王國的人放的,但在迦圖人看來,這隻是在逼迫他們離開——事實上這些迦圖人也能理解,他們離勇盾堡和弗萊徹太近,人家擔心他們進攻,放把火逼走他們也很正常。
以他們的規模,他們并不認爲烈獅王國的領主會真的進攻他們。
但在往西邊走了幾個小時之後,這些迦圖人就發現,那幾支騎兵隊并不僅僅隻是爲了放火……
此時,東邊的火線已經連成了一片,依然沒有熄滅,而迦圖人遷移隊伍的南北兩側也始終都有火頭在燃燒——三面的騎兵一直在一路放火!
沒多久,西邊接連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艾米在用火槍的聲音傳令,他們已經讓迦圖人到達了預想中的位置。
随後,側翼的諾多騎兵隊與遊俠團開始襲擾迦圖人,不僅在想辦法減慢迦圖人營帳遷移的速度,還在大搞破壞——比如投擲火把驅逐羊群,砍斷馬車的繩索,點燃一部分營帳,順帶着殺幾個人。
而西邊,也就是迦圖人的正面,領主大人和艾米帶着部隊在前方阻擊,看起來是想讓迦圖人無法脫離燃燒線的覆蓋範圍。
于是,迦圖人聚集了他們的戰士,将部隊分成了一支支百人隊,數十支百人隊開始分頭驅逐周邊的騎兵,并用他們的号角相互聯絡召喚支援……
他們要保護他們的财産。
迦圖人在此刻似乎成爲了号角召喚遊俠團,而号角召喚遊俠團和諾多精靈們,現在正興緻勃勃的幹着迦圖人以往幹的活兒……
殺人,放火,搶劫,擄掠。
也包括擄走女人——其實不叫擄走,而叫解救,因爲鎖在營帳邊的那些女人,都是烈獅境或凜鴉境的女人。
隻是,長期爲奴的生活已經使得她們眼裏失去了所有神采,大部分女人甚至在面對騎兵們的救援時都毫無反應。
但依然有很多婦女高舉着束縛她們的皮帶站在了營帳旁,并迎來諾多或遊俠團成員們砍斷皮帶的一刀。
于是不久之後,到處都有婦女四散奔逃,到處都有被斬斷了繩索的牛羊馬匹在跑,漸漸的,還有一部分營帳也被點起了火。
迦圖人這下終于明白了,如果不把這些隊伍幹掉,他們所有的财産可能都會完蛋的……
而且,迦圖人已經發現了,一路騷擾搶劫他們的,大多都是他們長期以來最大的仇敵——諾多精靈與号角召喚遊俠團。
他們還看到了大量的諾多少女,以及很多的女人。
一直以來都是迦圖人在劫掠這些人,沒想到這次劫掠者反倒是被打劫了……
于是迦圖人不再以百人隊的方式搞什麽号角召喚了……反正财産損失已經夠大了,還不如好好打一場,抓住這些諾多少女與女人,說不定能彌補損失。
所有迦圖人開始分散,打算以他們擅長的‘趕逼圍’,将敵人聚到一起,然後展開圍攻。
可就在迦圖人下定決心要搞死這些騎兵隊的時候,又是一聲火槍的轟鳴響起,所有騎兵隊突然四散,并飛快的聚攏在了西邊。
此時,東部火線依然在蔓延——利奧弗裏克男爵一直追在後面放火,不管風往哪邊吹,反正他一直在确保迦圖人東邊一直有火線在燃燒,這是李昂給他的任務。
這主要是爲了确保迦圖人不會回頭攻擊弗萊徹與勇盾堡。
而李昂的部隊彙聚在了西邊,這正合迦圖人的意——他們本就想将這些麻煩聚到一起殲滅。
于是,一場必然向西而去的追擊開始了,朱達部族的迦圖人派出了他們大多數的戰鬥力。
李昂的部隊往西而逃,迦圖人一路追擊,而背後放火的利奧弗裏克男爵,就一路接收着逃散的婦女和牛羊,着實撈了不少好處。
但在追擊到離鷹爪堡還有四五十裏的地方之後,迦圖人失去了李昂這支部隊的蹤迹……
這其實是拉斐爾的成果。
拉斐爾非常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因爲他當初按照李昂的計劃在這一帶冒充迦圖人劫掠,在這附近轉悠過很久,他知道該往哪兒躲。
要劫掠自然是要有個藏身處的……
拉斐爾帶着隊伍躲進了鷹爪堡以南的一片人迹罕至的樹林,這是他當初帶着那一百遊騎兵藏身的地方。
迦圖人瘋狂的追了一天一夜,結果卻追丢了,他們匆忙間基本上又沒帶什麽補給,眼下距離部族比較遠,反倒是鷹爪堡很近——所以他們也隻能去鷹爪堡。
于是,鷹爪堡的戰場态勢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