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染把脈水平不行，不敢給張鳳開藥，“啥也别說了，先帶你去醫院！”
張鳳虛弱地搖搖頭，目光中帶着堅定，“我不去醫院。醫院治不好我的病。小染，陪我說會話, 好嗎？”
林小染一隻手從張鳳手裏接過臉盆，另一隻手扶着她，“好，咱們别在門口站着，進宿舍坐下說。”
她看出來了，張鳳狀态這麽差, 不止是因爲勞累，還因爲有心結。
不解開的話，張鳳不會跟她去醫院。
張鳳嗯了一聲, 走進宿舍，坐到自己床上。
說了事情詳細經過。
上次林小染借給她的三千塊，她彙給她小姨。
她小姨幫她媽交住院費，結果被她爸爸給知道。
張爸爸硬生生逼着醫院退錢。
醫院受不了他的鬧騰，隻得退錢。
錢都被張爸爸攥在手裏。
張爸對張媽說，要麽離婚，要麽讓他把錢拿走。
張媽不想離婚，死也要當張家鬼，便默許張爸把錢帶走。
張鳳姥姥家裏人怒其不争，也不再管張鳳的媽媽。
張鳳的弟弟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根本不敢跟張爸爸起争執，更沒法爲張媽媽湊手術費。
張鳳這麽不知疲倦地幹家教掙錢, 就是爲了早日掙夠三千塊，可好給她媽媽再湊一次手術費。
林小染忍不住問道，“你爸爲何這麽狠心, 他是不是賭……”
錢字還沒說出口，張鳳苦笑着打斷，“不是賭。我小姨跟我說了，這一鬧才知道，我爸早就背着家裏人找了一個小的，打着給我媽治病的幌子問我要錢，實際上是爲了養那個小的。之前我寄給家裏的錢，有一半給我弟蓋房，另一半都被我爸拿去填補了那個小的。”
林小染爲張鳳倒上一杯溫熱的水，“喝點水再說。”
張鳳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繼續說道，“小染，你說，我媽爲我家操勞大半輩子，怎麽就換不來我爸一點溫暖呢？”
林小染輕拍張鳳的肩，以示安慰，“這世上總有那麽一部分人, 沒心沒肺, 自私自利。沒必要爲了這樣的人傷心難過。留住自己想留住的人即可。”
張鳳再次抹一把眼淚, “沒錯！我一定要留住我媽的命。沒有我媽當初的堅持，就沒有如今的我。我一定要救我媽！我不能倒下。小染，你不是會開藥方嗎？給我來一副退燒藥，明天我要繼續去幹家教，不能休息。”
林小染面色平靜，“你這情況，估計得打退燒針，後續吃中藥慢慢調理。你媽的手術費還差多少？”
張鳳伸出一個手指頭，“還差一千塊。”
“我借給你。不着急還，等你畢業工作後再還都沒問題！從今晚開始，你好好養病。”
林小染話音剛落，張鳳抱着她嗚嗚地哭起來。
大哭過程中，張鳳出了一身汗，哭完後，燒竟然退了，精神狀态好了很多。
爲這事，林小染回小院之前，專門找公用電話，打給李亞。
李亞推斷張鳳發燒是因爲郁結于心，身心疲憊導緻。
林小染借錢給張鳳，同時張鳳大哭一場，身心舒暢，燒自然就退了。
林小染順便給泉水村村辦打電話，托張會計給她家裏人報平安。
張會計提前得了王晨花的囑咐，提醒林小染看一下行李包裏的襪子。
林小染回到小院，從行李包中翻出襪子，才知道媽媽在襪子裏藏了一千塊錢。
心裏暖暖的。
翌日一早，林小染把錢送到張鳳手裏。
張鳳依舊打了欠條。
這一次，張鳳不再給任何人彙錢，而是親自回家。
等她媽媽動完手術，她照顧幾天再回來。
爲了避免坐火車時錢被偷，張鳳專門買了一雙大一号系鞋帶的帆布鞋，把三千塊分成兩疊，放在鞋子裏。
臨走前，她跟林小染開玩笑，“不怕我帶着錢就此一去不複返？”
林小染面帶微笑，故意說道，“當然怕。所以你可一定要平安回來。回老家後，以給你媽看病爲主，其他都是次要。必要時，可以求助相關部門。”
張鳳輕擁林小染一下，“放心吧！若是開學前，我沒能趕回來，記得幫我請假。”
揮一揮手，提着行李離開。
林小染朝張鳳的背影喊道，“會幫你請假的！”
張鳳忍不住流眼淚，沒有小染的幫助，她媽媽的手術得拖到九月中下旬。
這份情，她要記一輩子。
不過她沒有回頭，抹一把眼淚，繼續朝前走。
送走張鳳後，林小染回小院繼續畫設計圖。
上午十點多，終于畫好。
敲開何進的門，遞上和面機和面條機的設計圖。
何進看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沒想到專業課差點挂科的林小染，竟然能有這麽好的設計頭腦。”
林小染頓時有些無地自容，哪裏是她有設計頭腦，這是照搬前世别人的創意。
“我隻是湊巧畫出來而已。聽您話裏的意思，已經知道我各門功課的成績？”
何進遞給林小染一張紙條，面帶嚴肅，“這是我從機械系專門管着騰分的老師那裏抄來的，上面是嚴琳和高亭的成績，下面是你的成績。”
林小染看了之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自己有兩門課得了63分，其餘幾門都在80分左右。
高亭和嚴琳的每門課成績都在90分以上。
何進毫不留情面地繼續說道，“就你這樣的成績，系裏的老師都說真給楚老師丢臉。你就不能爲楚老師争口氣，考不上九十分，考個八十多也行！别總是天天想着掙錢或者談戀愛的！”
林小染從來沒被老師這麽訓過，更何況選機械專業并非她願，是牛文淵篡改她的志願，才會這樣。
委屈地淚水嘩嘩地流。
“何老師，你不知道我具體的情況，沒資格這麽說我！”
何進一看林小染哭了，闆着的臉立馬被慌亂取代，“呀！你别哭！我這頭一回把人訓哭，以前我怎麽訓嚴琳，她都不哭。我以爲你是她朋友，跟她一樣堅強……”
林小染快速抹一把眼淚，從他手裏搶過設計圖，轉身回小院。
手上的淚水正好甩在何進手背上。
何進的手背如同被燙一樣，心裏歉疚不已。
這得怎麽賠不是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