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外頭有好的,且留做京官也不是不可,正好即将春闱,天下多少好兒郎要再京中聚首,不怕沒得挑。
接着就着春闱的話頭康熙爺又同太後娘娘和玉琭多說了幾句,先前南巡可不算無用功,走着一遭可籠絡了不少江南文人,得知他拜訪的人中,十之八九這會子都動身抵京,不日便要充實了朝廷,他心中豈能不歡喜。
太後娘娘聽得津津有味,她年紀大腿腳不好沒能跟着康熙爺一道南巡,原再暢春園住着也不覺得有什麽,而今倒是頗遺憾了。
好在兒孫都孝敬,趕明兒再給溫憲和宗親格格們從這些才子中擇個好人家,她便也沒甚遺憾了。
三人悠悠閑閑聊個小半時辰,這才各忙各的去了。
玉琭着魏啓叫四爺過來,四爺今兒恰沐休,上午陪着弘晖和大格格玩兒了會兒正說過來給額娘請安呢,路上可就同魏啓遇見了,如此來的倒也迅速。
先是細細問了下頭孩子們的身子和近來的情況,又問了宋格格和李格格的身子,聽四爺說都沒甚大礙,玉琭這才說起年氏。
四爺聞言倒也沒甚意外,私底下,他同年羹堯早有默契,此前年羹堯便有暗示,欲将其妹年氏送入王府。
如此算不得什麽賣妹求榮,不過是讓雙方都放心的一種心照不宣的手段罷了,有年氏做王府和年家的橋梁,他用起年家更得心應手,不怕年家人反水,年家也可從中得到實打實的好處,若年氏再得子嗣,他年氏一族以後可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了。
年家也不貪心,想着隻叫自家女兒在王府做個格格便使得,說是年氏被家中寵壞了,若真實給了高位份隻怕壓不住,也怕她驕縱叫主子爺爲難。
可年家不貪心,他這個做人家主子爺的可不能真就信了人家口中的年氏不堪重用,即便年氏相貌無鹽甚至不是個機靈的,是個不會說話做事的人,隻看在她哥哥以後必大有作爲的份兒上,便不能在位份上委屈了去。
再者年氏族入府,上頭若隻有嫡福晉一個壓着,做格格也不算屈就,可他心疼李氏,原一早便打算李氏誕下第二個孩子後便爲她求個側福晉的位份,想着占着生育有功的理由,出身低些也不妨礙提拔。
如此一來,李氏本就不能同年家比,若還能在位份上高年氏一截子,莫說年遐齡這個做阿瑪的,年羹堯都要懷疑他這個做四爺的誠意了。
故他身邊兩位側福晉,李氏靠争氣的肚子,年氏靠争氣的父兄,誰也别覺得委屈。
他已經盡力不辜負任何人了,爲了年氏,總不能叫他将烏拉那拉氏給貶了去,話說回來,福晉的阿瑪身上可是有赫赫戰功的,甚至付出了生命,年家比之又是拍馬難及了。
“這事兒有阿瑪額娘爲兒臣做主,兒臣并無異議,回頭您替兒子見見年氏便是了,總歸見不見的也是闆上釘釘的事兒,兒臣心中有數,隻是兒臣想着李格格生育有功,也早先嘴快在她跟前兒許諾了,待這一胎誕下,兒臣便替她求了側福晉的位份。”
“眼下恰同年氏的事兒撞在一塊兒,就是不知該先提拔了誰去,先李格格後年氏,好似兒臣對年氏不重視一般,可若是先年氏後李格格,瞧着也像是不滿意年氏似的,可叫人爲難。”
四爺這般一說,玉琭也覺得難爲了,可既是誰先誰後都不成,幹脆也别分什麽先後了,正好年前六爺那頭要擡舉了趙格格。
先前甫聽老六一說,玉琭還當胤祚變了心了,同多數男人一般是個腦子長在下半身的,郭絡羅氏甫一有孕便想着寵了旁人去,後一問,玉琭才想起來趙格格是跟着胤祚的老人了,長得倒是小家碧玉,就是膽子小了些,到她跟前兒請安都不敢大聲說話。
這位倒不是趁着郭絡羅氏有孕趁機争了寵去,而是郭絡羅氏主動要提拔的,說是趙格格溫順體貼,雖話不多,卻是個實打實的實在人,眼下她有孕,趙格格一口氣給孩子做了十來身小衣裳,還整日侍奉在左右。
郭絡羅氏那她當親姊妹看,這才叫六爺擡舉了去。
且看哪位皇子擡舉下頭的格格不是爲了自個兒,就六爺是爲了福晉才擡舉旁的女子,想想也是好笑,因着年前事兒稠,玉琭便暫先壓下了,說是年後再議,而今四爺這頭也要立側福晉,正好一塊兒封了去,也省得因爲誰先誰後鬧出不愉快來。
“知道了,我心頭有數,且回去等着旨意吧。”
得了額娘這話,四爺也就放心了,陪着額娘一道用了午膳又問了小九的功課,這才回去。
沒幾日,太後娘娘便邀了年氏入宮,玉琭跟着一道見了,竟不是想象中嬌慣的模樣,小姑娘亭亭玉立貌美非常,行走說話不見半分驕縱氣,難得彬彬,性子又是昭甯和郭絡羅氏那般的大方不見外,隻一見便叫人喜歡非常。
待年氏走了太後她老人家還念叨,若非是生不逢時,年氏做老四的嫡福晉也不是不可。
隻是話又說回來,康熙爺給皇子們挑福晉時,極偏愛端莊的長相,通俗些就是圓臉大眼有福氣的,這年氏容貌太盛,即便早生幾年怕也沒這福分。
而今做了側福晉也好。
這頭相看過,賜婚也就該提上日程了,才三月裏便發下聖旨,有給年家賜婚的聖旨在前,當日兩則提拔格格爲側福晉的旨意倒顯得無足輕重了,自然鮮有人關注,隻各自府裏熱鬧些。
年家那頭是沒委屈着,李氏倒替自己不平了,她眼下八個月的身孕,将要拼死再爲四爺生下第二個孩子,既有功勞又有苦勞,眼看着風光一回,偏不知從哪兒殺出個年氏搶了她的光,也不必吃她吃過的苦,一來就是正經主子。
這下可好,府上盡緊着籌備八月迎新側福晉進門了,倒是沒人在意着她,不過是嘴上恭喜一句,可叫人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