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睜開眼睛,都不是真的。
昭甯委屈了好一會子,這才含着淚稍别開臉,這是不好意思了,都成了親的姑娘了,哪兒還有拉着阿瑪額娘哭着撒嬌的。
“這幾日甚是炎熱,阿瑪額娘身子如何,我這身子一貫強健的都不慎中了招,阿瑪額娘該好好保養着才是。”
玉琭拿帕子給昭甯擦臉:“還說呢,越是你們年輕的越是不在乎身子,熱了便拼命用冰,屋裏湃得冷飕飕的,一出門便覺熱極,冷熱交替焉能不病。”
“我和你阿瑪,甫一入夏便開始每日用一盞清火降燥的茶水,身子可比你強。”
昭甯笑笑:“那額娘趕緊着人将方子抄給我,我和舜安顔可得學着些了。”
玩笑兩句,玉琭見舜安顔還在門口立着,頭都快抻出二裏地了,就想着好好看昭甯一眼,幹脆起身拉着康熙爺先回去。
“聽說你同額驸也是好幾日未曾見了,知道你身子穩住了我和你阿瑪便不擔心了,且同額驸好好說說話吧,待你身子穩妥了,回公主府住幾日也使得,總歸你皇瑪瑪跟前兒有人陪,你可松快個幾日。”
昭甯未嫁時得額娘打趣怎也不會紅了臉,而今倒是不能聽這話了,忙坐起來恭送阿瑪額娘,紅着臉垂着眼皮兒,阿瑪額娘走之前她都不敢多看舜安顔一眼。
外頭傳來舜安顔見禮的聲兒,昭甯支着耳朵聽着,似皇阿瑪還特囑咐了舜安顔幾句,昭甯聽不真切,臉上更紅,忙叫身邊的小丫鬟伺候她梳梳頭,躺了幾天了,隻怕是不能看。
昭甯還沒收拾好自個兒呢,舜安顔便急匆匆的進來了,一把攥住昭甯的手,上上下下緊張瞧着。
“快快躺下!快快躺下!身子可還有什麽不舒坦的地方,這幾日吃用了什麽?”
昭甯反握着舜安顔的手,第一感覺是汗津津的,繼而才察覺是冷汗,難爲着三伏天叫舜安顔緊張成這樣子,昭甯鼻尖兒微酸,又想起自己那夢裏死去的感覺了。
“我隻當是再見不着你了,誰能想到區區中暑還能要了命去?”
舜安顔原就緊張不已,一聽這個心頭更駭,還不等昭甯的淚落下來,他倒是先抱着人哽咽了。
“你說什麽傻話!若真是、、、真是那般情形,我必不苟活于世!”
“昭甯,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莫再吓唬我了,我盼着能同你成爲夫妻那麽多年了,你怎舍得我先走?”
小夫妻倆抱頭哭了一陣兒,将後怕道盡,這才依偎着說着體己話,誰也不嫌誰狼狽,就是熱也要摟在一處。
然舜安顔不能在暢春園留宿,待将近入夜,到底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二人新婚燕爾,自然不舍得分别,萬歲爺雖允昭甯過幾日回公主府小住,可昭甯是個孝順的,沒得有了額驸就忘了皇瑪瑪和阿瑪額娘的道理,然着天氣若是她每日這般往返,隻怕撐不了幾日又得中了暑氣去。
同巴爾善商量着,不如二人住在京郊的院子上,如此不僅每日得見,去暢春園也十分方便,隻是勞舜安顔每日出門得提早小半時辰,這對舜安顔來說可不是什麽麻煩,隻要每天都能見着昭甯,便是叫他不吃不睡也情願。
昭甯身子漸好,然這天兒還是熱得蒸籠一般,比往年得多用十之三四的冰仍是覺得不夠,這當主子的尚且難以忍耐,更況平民百姓。
康熙爺憂心百姓,更擔心旱災,在暢春園中住着仍是三日一朝,十分勤勉,因着提早預防着了,便是旱也不甚眼中,至八月中,終是降下甘霖,康熙爺心中放下一樁大事,百姓也個個歡喜。
更有一喜事是昭甯有了身孕,着太醫一看,竟是二人剛成親那幾日就有了,這孩子也是個命大的,做額娘的又是中暑高燒又是昏迷不醒,竟也不知不覺保住了。
太後娘娘和玉琭歡喜至極,還特結伴去了娘娘廟爲昭甯和孩子祈福,然回程時,二人閑聊倒是說起六爺和郭絡羅氏了。
二人成親也已然有一年多了,郭絡羅氏是半點兒動靜也無,人家老七、老八做弟弟的都接連有好消息傳來,也甭管是不是嫡福晉有孕,然隻要有了好消息便是添福的好事兒。
偏郭絡羅格格自個兒沒消息也罷,府上一個格格和一個侍妾也沒好消息傳來,六爺先前還直言府上不想再進了新人,可見郭絡羅氏是個霸道善妒的,自個兒生不得也不叫旁人爲六爺開枝散葉。
玉琭倒是不及,全看孩子們就是了,太後娘娘可沒這麽開明,此前她是喜歡郭絡羅氏不假,可這喜歡也得看看要同誰比,要說親近,還得是下頭的皇子皇孫更親。
“莫不是郭絡羅氏的身子不妥當,哀家早先便想着請太醫過去瞧瞧,開方子給郭絡羅氏養養身子,可又怕她心裏不舒坦,然這都一年半了,再等下去豈不叫人笑話。”
“她郭絡羅氏的顔面不要緊,六爺整日在外行走卻是要臉的,叫人道一句懼内,像什麽樣子。”
玉琭忙給太後娘娘遞了盞茶去:“娘娘消消氣,我倒是覺得胤祚還頑劣,再等幾年成熟些做阿瑪也使得。”
“再說了,什麽裏子面子,我瞧着他且享受旁人說他懼内呢,甚至還沾沾自喜,總歸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日子過得好便是了。”
太後娘娘瞥了玉琭一眼:“你倒是個看得開的,隻是等一年使得,兩年也使得,若是三年四年呢?若是郭絡羅氏身子确有問題呢?胤祚對郭絡羅氏的新鮮勁兒又能保持幾年,哀家如此也是爲郭絡羅氏考量,到底是膝下有個孩子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