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爺自多年前表了态,已是有六七年沒人敢在他跟前兒提起此事了,他乍一聽還當自己聽錯了,誰道還真有鹹吃蘿蔔淡操心的,當即打發此人去了偏遠之地,連年都不讓人在京中過了。
見此,更是無人敢議論後宮之事,更不敢說德妃娘娘的不好。
倒是太後娘娘還惦記着太子的婚事,年後單獨同康熙爺進膳時提起一回。
“前些年太皇太後和皇後接連崩逝,太子的婚事便暫放了下來,大阿哥膝下已有兩女,這翻過了年太子也虛十八了,他的婚事也總該打算起來了。”
康熙爺輕輕攪了攪碗中的白粥,想了想暫還是未允:“兒臣知皇額娘關心保成,隻是保成還是孩子心性,整日光是同諸位大人讀書論策尚且顧及不全,若再叫他成家怕是更耽擱了些,還是再等等看吧。”
“兒臣當年就成親過早,前頭的幾個孩子一個都沒有保住,還連累元後的身子愈發不濟,可見成親過早屬實不妥,爲了子嗣也叫保成再等一等爲好。”
一說這個太後娘娘便不再催了,康熙爺登基的時候年紀小,爲了穩固各方成親的事兒自然也早早提上日程,康熙爺十一歲成親,十三歲就做了阿瑪,可孩子一個個來一個個走,當真是将康熙爺打擊得不輕。
直到快二十歲有了保清,打這之後出生的孩子才沒有那胎裏弱的勁兒,爲了保成的子嗣着想,确實得再等一等爲好。
怕也是保成急了,私底下求了太後娘娘,康熙爺陪着太後娘娘用罷膳還特去了趟毓慶宮看看保成。
可到了毓慶宮,又是一副大門緊閉的模樣,兩個太監守在門前,瞧着像是裏頭主子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
幾年前康熙爺就抓住過一次太子同下頭宮女牽扯不輕的事兒,這次康熙爺自然先入爲主,又覺太子時白日不好好讀書,同下頭的格格們玩鬧呢。
康熙爺心中微惱,直接打發守門的奴才推門而入,怒氣沖沖進去一瞧,氣登時消了一半兒。
太子屋裏可沒格格侍奉,連宮女也沒有一個,那就必不是在做什麽沒規矩的事兒了。
屋裏獨獨有一個太監爲太子伺候筆墨呢,倒是瞧不出年紀的,隻那張臉實在清秀,小姑娘似的柔美,康熙爺并未多想,問起太子的學問來了。
太子略有些緊張不安,幾個問題都答得淺顯,康熙爺又看了太子近來連練的大字、做的文章,這些倒是沒偷工減料,念在年還沒過完呢,康熙爺便沒訓斥了人去,隻又勉勵幾句。
“一日不讀書不顯,十日不讀書探讨學問時便要露怯,年節裏即便是歇着也該手不釋卷才是,朕自啓蒙,除病得拿不起筆來,每日都要讀書習字,你也該如此勤奮。”
“昨日大阿哥來給朕請安,朕也問了同樣的幾個問題,他即便每日在内務府辦差也能答得很好,保成,你身爲太子自得有太子的樣子,總不能叫兄弟們将你比下去。”
太子心中不服卻又不敢言,隻是規規矩矩應下:“兒臣知道了,兒臣定不負皇阿瑪期待好好讀書,隻一過年歇息兒臣便懈怠了屬實不該,以後兒臣每日定多學半個時辰再歇息。”
四阿哥是每日多熬一個時辰讀書才歇息的,見太子隻說多學半個時辰他還有些不滿意,不過一個孩子一個心性,太子能比以前刻苦便是進步。
康熙爺應了一聲,未再多說什麽,隻又關切了太子幾句生活上的事,見太子無半分不滿他這才回了乾清宮。
康熙爺一走,太子當即故态複萌,整個人沒骨頭似的往椅上一跌,嘴角勾着朝身邊那清秀的小太監招了招手。
“苋兒,繼續伺候着爺吧。”
這苋兒不僅長得柔美,人也嬌滴滴不像個閹人,這要是放在奴才堆兒裏也是被欺負的那種,可偏太子近來就好這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兒青澀得很,說話也脆脆地十分讨喜。
太子年紀不小了,早通了人事,雖是早二年身邊就有了格格伺候着,可他皇阿瑪隻怕女色耽誤他讀書,着人給他選的盡是相貌身材俱樸素的,年紀又比他長兩歲,要麽性子古闆總依着規矩,要麽就是膽小怕事愛掃興的。
他淺嘗了幾回就沒趣兒了,再者毓慶宮地方小,也沒空安置女眷,他的格格們俱住在太後後頭的幾個院子裏,也就是說他每次要幸了誰還得穿過大半後宮過去。
這些格格們本就不值一提,見一面還頗費事,太子就更不願與她們親近了,至多隔兩個月應付下差事,免得下頭奴才們來問。
幸而去年毓慶宮又進了一批小太監,其中小苋、小采這對兄弟倆生得極爲出彩,倒也知情識趣,伺候得他十分滿意,每每皇阿瑪來,即便見他同小苋、小采距離近了些也斷不會懷疑。
見太子要他,苋兒小臉兒一紅就貼了上去,說是給太子爺按按腿呢,可按着按着人就倒在太子懷中了。
“剛剛萬歲爺來得好生突然,可把奴才給吓壞了,裏頭的衣帶還都松着,幸而奴才沒敢站起來,隻跪在那兒倒是不顯。”
太子笑笑,撫了撫苋兒柔軟的小臉兒:“哎呦,可不是,爺瞧你小臉兒都吓白了,可叫爺看看膝蓋子跪紫了沒有,爺都心疼了,要不今兒爺叫你哥哥來伺候着,你回去好好歇?”
一聽不叫他伺候了,苋兒可不樂意,這便可憐兮兮擡着纖細的手臂環住了太子的脖子,嬌滴滴的聲兒捏着。
“爺壞!成天就喜歡欺負奴才,您就這麽逗奴才和哥哥吧,以後我二人鬧翻了可不肯一塊兒伺候您了。”
太子哼笑一陣兒,心頭也按捺不住,剛叫人關了門準備做點兒見不得人的,誰道梁九功又去而複返,隔着屏風道了一句給太子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