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此行不跟來,你阿瑪帶着你們兄妹仨一道走了,唯我孤零零在宮中苦熬,你舍得嗎?”
四阿哥一聽這個就心軟了,他自然不舍得,也曉得額娘的艱難,隻是這般犯險到底叫人不放心,此行一來一回坐馬車得月餘,整日在車上拘着也不舒坦不是。
“兒子自然心疼您,若知道您有了身孕,兒子定就不跟着皇阿瑪出來了,總歸喀爾喀也來過一次了,隻管叫六弟和昭甯跟去長長見識,兒子也知道您和阿瑪不會拿身子開玩笑,隻是舟車勞頓,兒子不忍您吃這個苦啊。”
玉琭捏了把四阿哥愁苦的小臉,塞給人一顆甜滋滋的櫻桃去:“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額娘才不拖累你,再者過幾年你都是能成親的年紀了,你還能陪額娘一輩子不成?”
“額娘也不覺路上辛苦,看看外頭新鮮的景兒額娘高興着呢,心頭都是輕快的,夜裏也睡得十分踏實,你若有心多陪額娘說說話便是了。”
“嗳,那兒子一路上都陪着您。”
說罷,四阿哥真就不挪窩兒了,親自侍奉額娘吃用,桃子梨子這樣的切成方便吃的小塊兒就罷了,連櫻桃也要挑出核來,想着額娘懷身子的時候總腰腿酸疼,他還特同太醫學了些按摩拿矯的本事,當真是細緻得不能再細緻。
六阿哥和昭甯有樣學樣,也個個孝順得不得了。
且看玉琭周身兒女環繞,還得萬歲爺的寵愛,腹中又懷了子嗣,可叫人好生羨慕,好在跟來的女眷們也各有各孩子可的依靠,并不嫉妒着,幾年才出來玩兒一趟,大家夥兒說說笑笑都十分快活。
一路上沒遭罪,這日子就叫人覺得過得飛快了,到了多倫諾爾時是個上午,天别提有多晴朗,四阿哥和六阿哥一左一右扶着額娘下車,本想着催着人快些安營紮寨,好叫額娘歇一歇的。
誰道玉琭精神頭好得不像話,拉着純禧、昭甯、端嫔、通嫔幾個就一道踏青玩兒去了,同行的還有科爾沁部和巴林部的幾個貴女,她們都十分知禮,對附近也相當熟悉,有她們作陪倒也放心。
四阿哥本想跟着的,奈何他年紀長些,同人家各部的姑娘們不好多交往,便想着将六阿哥留下。
玉琭沒許,将他哥倆一并打發走:“蒙古諸部親王、貝勒和台吉們都到了,這幾日雖不正式會盟,然你阿瑪也是要帶着你們挨着個兒見見的,怎好叫你們在膩在我跟前耽誤正事兒。”
“你們快快過去吧,我們女眷們一道說話,你們陪着也不方便,又不是沒帶着奴才們,怎也委屈不着我。”
四阿哥一再猶豫,末了奈何不了額娘,隻得将蘇培盛留下,蘇培盛最機靈不過,真有事兒也能及時幫襯些。
玉琭笑着點頭應下,心說四阿哥怎麽老媽子似的操心,不過這話不好直說,到底是小孩兒的心意呢,不好打擊了。
好不容易打發了那兩個牛皮糖,女眷們說笑也自在了不少,純禧早惦記着玩兒,還叫人帶了幾個風筝,趁着徐徐的清風都不必跑動,隻扯開了繩子将風筝高高舉起,扽扽線,風筝就立刻飛了起來。
昭甯、端靜幾個小的高興得什麽似的,宮裏總跑不開,到這兒總算是能撒了歡。
玉琭不方便跑動,女眷幾個便尋了個山坡在草地上鋪了毯子軟墊吃茶曬暖,京中這時候都已然有些暑氣了,而喀爾喀還是春日的天氣,什麽都不做隻是曬曬太陽吹吹風就十分惬意。
許是康熙爺聽四阿哥說女眷和孩子們都在此處玩鬧,沒一會兒魏珠還着人拉了兩車吃的喝的,連帳篷、可折疊的交椅也有,尋了一處好地方搭建起來,還架上爐子煮茶烤肉,倒是很有後世野營的意味了。
“給娘娘們請安,奴才奉萬歲爺的命過來,萬歲爺說今日隻做休整也沒什麽事兒,娘娘們和公主們大可在此地歇息玩樂,不必顧及什麽,待入夜再回去也不遲。”
“太醫侍衛都在此地随時聽候吩咐,還望德妃娘娘注意着些身子,旁的就沒什麽了,隻憑着您的開心來就是了。”
玉琭起身朝魏珠笑笑,還賞了他一把奶棗子:“多謝萬歲爺惦記着,勞公公也替本宮給萬歲爺遞個話,這喀爾喀晝夜溫差不小,隻午間和下午是暖的,可莫一時大意貪涼,而今萬歲爺還吃着保養身子的藥呢,萬不可再受了風寒。”
魏珠忙應下了,謝了娘娘的賞:“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将話帶到,這一趟奴才匆忙前來隻給您和娘娘們、公主們送來些午膳要用的食材,一會兒奴才再來,給主子們再送些新鮮的果子,您有什麽要的隻管吩咐。”
玉琭想了想,花月莺時和各主子們跟前兒的奴才多多少少都帶着吃的喝的,入口的東西屬實是不缺的,她眼下不好跟着孩子們跑動着玩兒,同女眷們說話又能說到幾時?還是得叫人送些打發時辰的玩意兒來。
便又叫魏珠送來一副葉子牌來,正好她們四個人好打發時辰。
在帳篷中搭了牌桌,雖還是一貫玩兒的東西,可環境換了,心境換了,便玩出别樣的滋味兒來。
玉琭恍惚間甚至想起了當年她同幾分朋友一塊兒開車出城爬山野營,親手挖坑壘竈,搭建帳篷,一塊兒唱歌遊戲,一晃也有十多年了,也不知在異世的朋友們可還好,是不是還在煩惱工作與感情。
“德姐姐快出牌啊,我這圈兒可都想好怎麽赢你了!”
通嫔笑着催促了一句,玉琭這才回了神兒,笑自己當真是不年輕了,還回想起了以前,悟已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能過好眼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