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爺同玉琭躺着一處,手臂松松攬着人,即便未點燈他依舊能從一片黑暗中準确擡手撫平了玉琭眉心的褶皺。
“爺哪兒有你說得那樣孱弱,年前在你這兒養着一下胖了好些,腰腹上你喜歡的塊塊肉都快被蓋住了,這次爺做好準備,多添衣裳,定不會再像去年那樣一病不起了。”
“再者先在京郊閱兵,清明前後再出行去喀爾喀,此次出行爺也不打算隻帶着阿哥們一并前往。”
玉琭支着手臂輕輕伏在康熙爺的胸膛上問他:“還要帶着公主們一道去嗎?孩子多了你操心也多,如此會不會耽誤你們會盟議事?”
眼下才正月裏,就是殿裏再燒着地龍和炭盆也略有些冷意,康熙爺忙攥着被子将身上的玉琭裹緊,擡着頭親了下懷裏的人這才開口。
“也不隻公主們,爺這趟還打算帶上你,與你同去,有你看顧着爺的身子總能放心些吧?”
玉琭沒想到康熙爺有此打算,她隻當多倫會盟嚴肅得很,若是還帶着後宮女眷豈不是有些遊玩的意思在,瞧着可就不甚嚴肅了。
“若是不耽誤爺的事兒我自然願意同往,可若是耽誤或是讓人瞧着你不重視此次會盟,那就還是算了,我帶着孩子們在宮中等你回來便是。”
康熙爺撫了撫玉琭的小臉,窗外明月極亮,即便隔着帷幔,康熙爺依舊能看出玉琭面上柔軟的線條來,他心也跟着玉琭關切的話軟了一片。
“你去怎能是耽誤,有你陪着,有你關心着爺,才叫爺能心無旁骛做事,再者趁着此次會盟,爺打算将純禧同科爾沁部的婚事定下,你在也能爲純禧上心些。”
間康熙爺心中早有成算,玉琭便也不再多問,她許久不曾出宮了,對喀爾喀爺滿是好奇,即便早聽四阿哥說過喀爾喀的事兒,她依舊爲即将到來的出行而興奮着。
康熙爺對玉琭最耐心不過,細細給玉琭描繪着外頭的畫面,恨不得從出發講到歸程,末了不知康熙爺想到了什麽,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你今年也有整三十了吧?”
康熙爺翻了年三十六,他記得玉琭比他小了六歲,這一算也都三十了。
玉琭也時常感歎時光飛逝,年歲雖一年年見長,可她被康熙爺護着,從前也被佟佳氏護着,總還覺自己才二十出頭的樣子,這會子康熙爺忽得說她都三十了,玉琭一時可接受不了,急急反駁。
“哪有的事,你莫算什麽虛歲,我還未過生辰就還是二十九,二十九便是二十多歲!”
康熙爺提及玉琭年紀也不過是想笑玉琭孩子心性,都三十了一說出門還像事小孩兒似的高興得睡不着覺,再一聽玉琭不肯承認更叫他好笑,康熙爺也隻得寵着玉琭些,依着玉琭的話說。
“好好好,咱們德妃娘娘還小呢,什麽二十多,爺看你的模樣同咱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一模一樣,你出去了說自己才十六七歲也是有人信的!”
玉琭哼笑一聲,玩笑歎說自己人老珠黃:“有道是一代新人替舊人,再過二年爺怕是也沒心思同我掰扯年紀了,不願對着我這這老臉呢!”
“哪兒的話,爺比你大六歲呢,總是要先老你一步的,你能不嫌棄爺人老珠黃就是了,别過二年爺臉上生了更多的褶子,再想往你這永和宮跑你還不願見呢,閉着門說身子不适打發朕走。”
兩個人說笑玩鬧着,也都不是年輕人了,竟還幼稚地在被窩裏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氣氛正好,玩着玩着意味就變了,當晚竟叫了三回水。
自過了而立的年紀,敬事房的規矩也漸多了起來,太醫也勸着康熙爺是該節制的年紀了,可心愛人在懷哪裏是能節制得了的,梁九功硬着頭規勸了一回,康熙爺也不講規矩了,撿了地上也不知是誰的鞋就扔了過去。
這下扔得好,外頭可清淨了,由得康熙爺拉着玉琭胡鬧。
康熙爺并未每日上朝的習慣,翌日也隻管放縱多睡了一個多時辰,後昭甯見阿瑪額娘一直不起悄悄進去喚人,又一個勁兒關心阿瑪額娘是不是病了,這才叫做父母的害臊起來。
不過也就是這二日好好親近親近了,康熙爺正月還得練兵閱兵,這趟玉琭可跟不得,康熙爺帶着阿哥們一并去了,一來一回也用了不少時日,至三月中旬才回來。
二月裏伊爾根覺羅氏再度生産,這次倒沒受太大的苦,隻不過又誕下一位格格,雖是喜事,仍叫惠嫔止不住失望,也沒給伊爾根覺羅氏什麽好臉色。
伊爾根覺羅氏月子裏本就心思敏感些,又得惠嫔這樣的冷眼,她竟也開始覺得自己肚子不争氣了,整日背着人落淚,還不等用回奶的藥便自個兒就回奶了,身子也養得不多好。
玉琭沒少帶着純禧和昭甯幾個去看伊爾根覺羅氏,時常拉着這姑娘促膝長談,每每好不容易開解了些,惠嫔一來便将伊爾根覺羅氏的心情打回原樣,可将玉琭也氣得不輕。
同身爲女子竟還看不起女子,不能體貼伊爾根覺羅氏的難處,這算什麽做人婆母、額娘的。
然說到底這是人家的事兒,玉琭也不好因此就訓斥惠嫔去,太操心反而落得一身埋怨,她不過是可憐伊爾根覺羅氏罷了,思來想去還是得大阿哥從中斡旋,便給四阿哥寫了信叫四阿哥給大阿哥說一聲去。
大阿哥果然上了心,他最在乎伊爾根覺羅氏不過,也不覺得膝下又添了格格有什麽不好的,忙給惠嫔和福晉都去了信,這二人倒是都冷靜了些。
忙活至三月裏,天氣漸暖,玉琭發覺自己胃口也見長不少,頗有些懷四阿哥時貪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