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義忙又着人回府送了信兒,叫人給公爺拿了換洗衣裳來,安排好了再瞧那二位,竟已然并肩躺在榻上睡着了,這好哥倆睡着還挽着臂呢,待明兒起來,還不知有尴尬。
馬小義壞心眼兒的也沒将二人分開了,十分貼心給二位爺脫了鞋襪解了外衣,就等着明兒一早看戲了!
二人都是慣早起習武的,就是吃醉酒了也能依着習慣迷迷糊糊醒來,寅時一至,守在營帳前的馬小義忽聞裏頭兩道驚恐吼聲起,當即掀了簾子進去看笑話。
隻見二人一個站在榻上,一個躲在桌後,恨不得隔八丈遠,皆攥着松散的裏衣領口瞪着對方,仿佛自個兒是個受辱的黃花小閨女,一睜眼猛然發現旁邊兒多了個人,對方男的女的也看不清,總之是驚悚得很。
待馬小義掀簾子光透了進來,二人這才知曉對方身份,如此驚悚頓消,反而透着股子尴尬了,畢竟兩個人将醒時都覺自個兒好似抱着什麽,那場面屬實辣眼了些。
“公爺,對不住。”
福成披衣過去,先賠了不是去,可這句對不住一出口好似氣氛更不對了,巴爾善心頭怪怪的,這話說的好似福成占了他什麽便宜一般,連忙找補,也朝福成道了句不是。
“該是我給小将軍您道個不是的,昨兒醉酒失态了。”
“不不不,是我對不住公爺。”
“不不不,您能有什麽錯,都是我的錯的。”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還越描越黑了,馬小義險些憋笑出内傷來,連替二人解釋一句昨兒的事兒,氣氛這才正常了些。
然還是不好意思的,昨兒的熱絡親近全賴那酒,清醒時可還各懷着幾些生分客氣呢,巴爾善佯裝無事,還硬着頭皮同福成用了早膳。
回去的路上巴爾善還懊惱着,晨間他迷迷糊糊好似還沖着舅哥喊了玉玳,想親昵來着,也不知舅哥清醒了沒,還記不記了,這頭一次見面便出了這樣的窘事,舅哥得怎麽看他啊!
福成記得呢,還記得相當清。
其實都是大老爺們兒,躺在一塊兒也沒什麽,在外打仗多是沒個好地方歇,三三兩兩能尋着個角落窩在一起躲風就算是很不錯的了。
尴尬就尴尬在那聲兒玉玳了,也是聽人喊了妹妹的名字他才猛然清醒過來,若非他跑得快,公爺今兒哪兒還有臉留下用膳!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馬小義回去就給夫人說了這好笑事兒,玉玳直聽得止不住樂,連又給姐姐遞了信兒,必得一道笑話笑話他們去,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在外頭這樣吃酒放縱了。
這消息是早上得的,玉琭起不得那麽早,康熙爺今兒也不消得上朝,便多留了會子工夫陪玉琭進膳,意外聽得這樣好笑的事兒亦是難得開懷。
他也是個促狹的,連叫人給巴爾善和福成各送兩壇子好酒,若有機會可得再好好親近親近,多來幾次也就不尴尬啦!
待巴爾善收拾停當回入宮伴駕,康熙爺帶着人去乾清宮,路上少不得再當面打趣打趣人,巴爾善已然被笑了一早上了,這會兒也練出了幾分臉皮,還算能受的住,跟着說笑兩句後,隻見巴爾善話鋒一轉,正色道。
“臣弟昨兒失态,雖是弄得我同福成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要說起來也不算得是一件壞事,如若昨兒福成落單了,今早起身榻上也會有旁人相伴,若再背上莫須有的罪了,這才是真真被動了”
康熙爺聞言腳步一頓,面上的笑意也頃刻間收得幹幹淨淨:“難不成還有人敢陷害忠臣?”
巴爾善輕輕搖頭:“這倒不至于,無非是有那心思活絡的想攀關系,往軍營裏送美人罷了,昨兒大都罪的不淺,因是在京郊臨時駐紮十分安全,也不需要布置巡防,這才叫人鑽了空子送人進來。”
“就臣弟現下所知,除了承郡王、福成和兩位海量的小将,旁的八成榻上都多了人,承郡王也是醉了的,隻是跟前兒有長随伺候,這才沒叫人得逞。”
“好些人連昨兒發生了什麽都一概不知,可既都躺在一處了,也就脫不開幹系了。”
巴爾善沒再說下去,康熙爺也明白巴爾善的意思了,至于是誰在這上頭鑽營他更是心中有數。
這絕不隻是一家兩家的心思,下頭的世族、高門甚至地方鄉紳都有想法,畢竟軍功難得,多的是沒出過力還想沾光的。
甭管昨兒夜裏到底有沒有荒唐一場,當爺的自是不覺得自己吃虧,即便心中有不滿,打發了就是了,後頭也大多不會有什麽麻煩,無非就是糾纏一陣,如若真能入了人的眼便将美人收入房中,那鑽營的人請美人吹吹枕頭風,也就能用這裙帶搭上關系了。
如此,雖是有鑽營的成分在,可到底還是你情我願的事兒,他做皇帝的自是管不得這些雞毛蒜皮,隻是想想也頗惱人,一旦放任不管,此風氣越盛下頭勾結的就越厲害,說嚴重些十年二十年之後會不會影響皇權也未可知。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的,盯着幾個緊要的,做皇帝的也可亂點鴛鴦譜壞了下頭人的事兒。
“這事兒你盯着些便是,倒不必太過上心,說來你昨兒留下也是福成的福氣了,前陣子朕便見德嫔張羅福成的親事呢,着人打聽了好幾家,如若真叫人得逞了,這未娶妻前先同外頭的糾纏不清也是壞了他的名聲。”
“可不是。”巴爾善笑笑,又說起烏雅家了。
“太太是個心思單純待人真摯的,将自己的孩子們也養得個個正直,府上沒有一個是歪心思的人,前幾日内子還說呢,她同德嫔娘娘都商議好了,必給福成擇個脾性相投的,以後不許福成納妾,夫妻二人和和睦睦過日子,後院兒裏安生,家宅自然安甯。”
“待以後下頭的三爺長大了也是如此,最好下頭代代都專一不二心。”
康熙爺聽了還感觸頗深,可不就是後院安甯家宅才安甯,此前後宮明争暗鬥你來我往就沒叫他安生過,近段時日好似才好了些,至少鮮有鬧到明面上的了,叫他清淨不少。
若不考慮子嗣,他亦也希望這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