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娘娘見他不情願便也不再勉強,賞了不少便叫人将他送回去了,長公主左右不過是盼着自個兒的孩兒好,隻要是薩木情願的,便也不拘着在哪兒生活又過着什麽樣的日子了。
太皇太後娘娘是個能端得住的,她人前是半分悲傷不露,不肯有半分的失态,然送罷長公主最後一程後回來就大病了一場,很是纏綿病榻了幾日。
白日裏是後宮嫔以上的貴主子們侍疾,夜裏便是康熙爺伺候着,衣不解帶的陪着,若是困了便合衣窩在一旁的矮榻上眯一眯,翌日照常上早朝處置公務,可謂是盡足了孝道。
眼看着康熙爺消瘦憔悴了不少,朝廷衆臣都忍不住勸慰,請皇上保重龍體,康熙爺頓不肯聽,無論是國事還是他皇瑪瑪,且都疏忽不得。
直至玉玳發動那日,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後娘娘才算是振作了不少,緊忙着蘇麻剌姑帶着幾位經驗豐富的嬷嬷過去幫襯,雖是先前已然有充足的準備,可生産不是易事,怎麽準備都不爲過的。
正好也輪着玉琭侍疾陪着娘娘說話,知玉玳發動了她便跟着緊張心急,陪着娘娘說話解悶兒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末了還是開口求了娘娘,想去瞧瞧妹妹。
太皇太後娘娘也惦記着,雖怕玉琭大着肚子也不方便,然卻沒有一口回絕,思量了會子才道。
“哀家知你們姐妹情深,若不叫你去你定然心頭不安,今晚也得輾轉難眠,隻是她發動的時候可不早,這會子天都暗了,你若過去怕也一時半刻等不出個結果來,更是不好留你在外過夜。”
“你也是生育過的,知這頭一胎多是艱難且有得時辰熬呢,掐掐時辰明兒午膳前能順當生出來都是好的,不若明一早過去,叫貴妃同你一道,也算是代哀家和萬歲爺關切的意思。”
玉琭原是不敢确定娘娘能同意的,後宮女眷多得是一輩子沒踏出過那紅牆内的方寸之地,能得娘娘的應允,玉琭屬實感激驚喜,這便要朝娘娘行大禮。
太皇太後連伸手去扶,淺淺一笑:“你這孩子還同哀家客氣什麽,哀家也沒少疼你的。”
“若放在往日,哀家也不一定同意,隻是進來深感世事、、、、、”
太皇太後娘娘正欲感歎世事無常,可這會子正是玉玳生産,她隻怕這話不吉利,忙收了聲兒:“總歸看你們姐妹感情好,哀家不想叫你們失落罷了,哀家又拿巴爾善當親孫子看的,皇帝不得空,自是得叫你們關懷着。”
“他府上連個上年紀能做主的都沒有,又是頭一回同玉玳經曆這事,若關鍵時候拿不出主意來就不好了,貴妃穩得住,你又有經驗,過去也能幫襯些。”
玉琭感激着,忙又謝了一通,太皇太後娘娘笑着也不愛聽這話了,幹脆叫春白喊來貴妃,她再好好囑咐些去。
然即便得了太皇太後娘娘的應允,玉琭夜裏還是睡得不踏實,康熙爺翻翻身她就要醒,肚裏的孩子也跟着不安穩,又是伸胳膊又是踢腿,直惹得玉琭呼吸不暢,嘶嘶倒抽着氣兒緩解不适。
正當難耐時,忽得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是康熙爺被她抽氣的聲兒吵醒了,睡意朦胧安撫她,一點兒不見惱。
“好孩子,是不是又鬧你額娘了?聽話睡會兒吧,明兒你額娘還有得忙呢,你不心疼皇阿瑪心疼着、、、、、、”
康熙爺雙手捧着玉琭的肚子,煞有介事同孩子說着悄悄話,那呼出來的熱氣兒弄得玉琭肚皮癢癢的,沒忍住笑了出來。
“都是我的不是攪着爺好眠了,今兒也不怪孩子鬧騰,是我惦記着玉玳心頭不安,叫肚裏這個小的睡不安穩了。”
天冷怕玉琭凍着了,康熙爺緊忙躺好攬着玉琭往被窩裏縮了縮:“這有什麽可道不是的,你真真是越過越小心了,在你眼裏難不成朕就這麽沒心沒肺的,巴爾善的孩子要出生了還能呼呼大睡?”
“若朕真這般,朕定然聽不見你細微的動靜,不過即便朕真未醒來,你也可叫醒朕,你又不是不知朕如何在乎你,懷孕生子的苦痛不易朕沒法兒替你分擔分毫,你睡不着朕陪着說說話還是能做到的。”
“爺真好。”玉琭笑着抱緊了康熙爺的腰,小手往上摸索着撫了撫康熙爺的臉:“不過我也心疼爺,這幾日在太皇太後娘娘哪兒侍疾,爺都沒睡過一次好覺,我又不打緊,爺還是快睡吧。”
康熙爺自是不肯,也不同玉琭糾結這個,直說起前幾日的趣事了。
也不知巴爾善哪兒聽來的說法,說孩子在未出生之前,胎神便一直在看着做阿瑪額娘的是否稱職,想要兒子的便看阿瑪額娘是否正直明理,想要女兒的便看阿瑪額娘是否會體貼愛護。
巴爾善對玉玳原就體貼至極,可不知再尋什麽法子給胎神表現,也不知是聽了誰的主意,巴爾善竟不叫玉玳再碰針線,他自個兒摸索着給孩子裁衣納鞋。
出門辦事也随身帶着針線和裁好的小布料,得空就繡兩針,便是被人恥笑也毫不介意,日子一長那些嘲笑他的人反而敬佩他了。
“、、、、、他前兒做了一雙小繡花鞋,小得很,兩支并在一起才巴掌大,朕笑他若是生出個個兒大的閨女,怕是剛一出生便穿不得了。”
“公爺不就是替孩子做了幾件小衣,哪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原因,且不知是誰嘴碎子瞎傳呢!”
玉琭聽了直樂,這事兒她早聽玉玳說了,不過沒那麽邪乎的原因:“是玉玳身子重了之後看東西時間長了總有些模糊,着太醫給瞧了,說是沒什麽大礙,生了孩子便慢慢好了,隻是得仔細眼睛,萬不能多用損傷了去。”
“公爺心疼她呢,又怕自家閨女貼身要用的東西旁人不夠上心,還覺内務府給準備的華而不實,他這才學了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