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間,太醫便到了,今兒喬太醫不當值,來的是一位善治外傷的張太醫,正是對口,細看了德嫔和一衆阿哥公主們的傷,倒也不嚴重,隻留下些傷藥注意着别碰水便是,三阿哥到底還小,勁兒算不得大,也不會叫阿哥公主們留了疤。
太子和大阿哥便不說了,純禧聽了太醫這話之後可算是收了淚,小姑娘家家的正是愛美,冷不丁的秃了一塊兒自是開心不起來,隻要能恢複就好。
“太子同純禧公主所用之藥相同,皆是一早一晚塗抹在傷口上便是了,且不能碰水,約莫七八日便能見好,至于大阿哥的傷怕是得淤兩日的血了、、、、、、”
康熙爺同玉琭細細的記下了,正欲叫人給阿哥公主們處置傷口,誰道外頭梁九功又來報,說是榮貴人來了,聽說阿哥公主們起了沖突,正着急呢。
“朕還未尋她的麻煩呢,她倒是消息靈通,叫人進來吧。”
康熙爺輕哼一聲,面上雖未見怒意,可話語間的不客氣足見康熙爺對人十分不滿,待榮貴人進來了,康熙爺也不擡頭,隻微微低着頭仔細給純禧的發頂上藥。
“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見過德嫔娘娘,娘娘吉祥。”
榮貴人來時可是滿腹的怨氣和氣惱,三阿哥可是她的命根子,先前德嫔關切旁的阿哥公主,獨獨不帶她的三阿哥,她同德嫔關系不好,德嫔如此區别對待也就罷了,如今竟還出了事端。
事兒都沒打聽清楚便聽聞萬歲爺将三阿哥的奶娘杖斃了,這還得了,三阿哥身邊兒不過這些個奴才,直接杖斃了一個奶娘,這得是多大的罪?
她的三阿哥也才不過那麽一丁點兒大,又能犯多大的罪?
怕不是德嫔連這麽小的孩子都容不下,要害她的三阿哥呢,如今奶娘一死,其餘奴才又位卑言輕,三阿哥又不能替自個兒辯解,還不是任憑德嫔那賤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故而她怎能見兒子吃虧,怎麽着都得替兒子來辯一辯才是。
然她并非當年的沖動了,這些年不受寵,她也漸漸看清了自個兒的處境,雖含着滿滿怒氣而來,然進殿見萬歲爺滿面不悅,太子同下頭的阿哥公主又多是形容狼狽,見她來也不招呼一聲兒,如此也是有怒暫不敢言了,隻先規規矩矩問個安。
然榮貴人話音落下許久,卻久不見萬歲爺出聲兒準她起身,她險些蹲得小腿發麻了,這才見上頭德嫔出了聲兒。
“罷了,榮貴人快起身吧,說來這事兒也怨不得你,三阿哥年紀甚小又懂得什麽呢,慢慢教便是了。”
榮貴人雖不爽玉琭這般高高在上的說話,可到底是蹲不住了,又見萬歲爺無甚異議,幹脆先起身站直了再說。
然她這才将将站定,正欲再開口問了到底何事時,康熙爺開口了,冷言冷語的着實沒什麽好氣。
“既是不怨三阿哥,那可不知該怨誰了,三阿哥年紀小,教養三阿哥的人還小嗎?朕膝下的阿哥公主哪個不是慢慢長大的,沒一個像三阿哥這般小性不容人的。”
得!還是跪下回話吧。
榮貴人心頭既不滿又不安,耳旁又是三阿哥哭啞的聲音,真真叫她煎熬死了,不知三阿哥這是怎麽了竟哭成這樣,定然是受了大委屈了。
“榮貴人你既是來了,那便說說爲何而來,你來了也不開口就跪在這兒,不知道的還當你們娘倆多委屈!”
康熙爺有氣不能朝三阿哥撒,而榮貴人正撞槍口,可将這情緒接得準準的。
榮貴人未語先紅了眼睛,看着康熙爺那是真真的委屈了,先是不理她,眼下又說她不開口,她也得有機會開口啊。
“臣妾不知,臣妾隻是聽聞下頭奴才來報,說是伺候三阿哥的奶娘秦氏有罪,賜了杖斃,臣妾心中惶惶,隻怕三阿哥有什麽不穩妥的,他年紀小又總認生,膽子也不大,臣妾隻怕他受委屈。”
此慈母之心放在平日倒是沒什麽,可放在此時可是不恰當極了,三阿哥這般,可就是被身邊兒人給慣得了,還什麽怕三阿哥膽小認生,可見就是榮貴人慣的,三阿哥性子都歪成這樣了,還滿心覺得自個兒孩子好呢!
“你既是怕他受委屈,前幾日何必巴巴的求到朕跟前兒,話裏話外的說德嫔厚此薄彼,朕應允之後你非但不知感激德嫔,這會子反而當着人面兒直言怕三阿哥委屈。”
“怎的?德嫔還能當衆欺負了三阿哥不成,不叫三阿哥來你說不公,叫三阿哥來了你又不滿,左右都不得你的意,依着朕看,以後你的三阿哥再不必來了,朕同德嫔都伺候不了這般金貴的小主子!”
榮貴人劈頭蓋臉地得了萬歲爺這般訓斥可是慌了,萬歲爺怎麽平白無故這般氣惱,言語間竟都不願意同三阿哥親近了,萬歲爺若不喜這個孩子,那她還能有什麽指望?
“都是臣妾的錯!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還請萬歲爺息怒。”榮貴人膝行上前,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在德嫔跟前兒撐着什麽尊嚴和臉面了,那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三阿哥還那樣小,他能做出什麽事兒來呢?臣妾就是不知三阿哥到底犯了什麽錯罷了,絕非不滿德嫔娘娘的意思。”
“做額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三阿哥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他眼下這般在臣妾身側哭着,而臣妾連抱抱他都不能,臣妾自是心疼如刀絞一般。”
“再加之那秦氏總時不時的同臣妾說,說三阿哥總融不進去其餘阿哥公主們的玩樂中間,總是自個兒孤零零在側,臣妾一想便忍不住難過,想問問德嫔娘娘又怕娘娘不快,這才一時失言,還望娘娘恕罪。”
說着,榮貴人還朝玉琭拜了去,玉琭怎肯受這以退爲進的招式,緊忙抱着四阿哥扭身不受,且叫謝氏抱好四阿哥罷,玉琭還親自扶了榮貴人去,偏榮貴人不肯起,玉琭也不強求,隻管露出一臉的爲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