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說得輕巧,這般打扮瞧着是好看,可着實太費工夫了些,今兒上午正事兒沒辦,時辰盡用在打扮上了。”
說罷,佟佳貴妃有些坐不住了,這般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殿中陰涼,沒一會兒的工夫她便覺得有些冷,這便先請玉琭陪着些,她進去更衣罷再換玉琭更衣,總不好将萬歲爺單獨涼在此處的。
玉琭無不應的,她這才将将福身應下,還未站穩,微涼的腕子便被一雙大手攥住了,指腹還搓着她的腕側,好似在把玩什麽一般。
“好看,就是面上當在用些胭脂水粉,嘴唇尤其要點的豔麗些,便更顯得你雍容高貴叫人不敢直視了,内務府新進了些胭脂水粉,說是裏頭裹了珍珠粉,用起來幾位服帖自然,一會兒朕便叫人給你送來。”
康熙爺将玉琭拉近了,幾乎是挨着玉琭輕聲兒笑了這麽一句,眼睛定定地瞧着人,半分不舍得眨,剛剛貴妃在前,他也不好一直盯着玉琭瞧,然遠觀便極奪目了,如今近看更是讓人心動至極。
想同樣式的兩件衣裳,要說顯眼精緻還得是貴妃身上那件鵝黃色的,然貴妃身子孱弱,即便這衣裳收了腰仍瞧着有些撐不起來,可玉琭便不是這般了,她身上雪青色的輕薄綢緞虛虛的貼着,将身形勾勒得淋漓盡緻。
且都說生育過的女子不及年紀小的顔色或清麗或嬌豔,然到玉琭這兒卻是反過來了,有了四阿哥後,竟是比先前還精緻漂亮些,光是一雙鹿似的含情眼便叫人心軟的一塌糊塗了。
玉琭嗔了康熙爺一眼,也不怕人不悅,稍掙了掙手腕子脫開康熙爺的手,眼下到底在貴妃處呢,還當着一衆奴才的面兒,他二人這般背着貴妃親近可不像話。
“爺整日忙碌政務,竟閑情逸緻研究些個胭脂水粉,可見還是不忙的。”
康熙爺也不勉強,隻含笑捧着茶盞細細呷了一口:“你這話可冤枉朕了,内務府凡有好東西不可得頭一個來朕這兒送,即便有些東西朕用不少,下頭人也要一一報上來、送過來,轉給朕賞人用的。”
“朕沒什麽過人之處,唯記性極佳,聽過什麽看過什麽,隻一遍便能記住,即便真得空研究胭脂水封也是爲你研究的,對旁人,朕隻是等着人更衣打扮便覺得十分浪費時辰了,可對你、、、、、”
康熙爺沉吟笑道:“古有張敞爲内子畫眉,今有玄烨爲你挂心胭脂水粉,且俱是用情至深,堪爲典故轶事。”
康熙爺這話可把玉琭給逗樂了,還典故轶事呢:“人家張敞可是對内子一人用情至深,可爺呢,回回賞人可不是賞我一人的,爺可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康熙爺同玉琭在一起時便是這般,總說說笑笑不斷,言語上也不顧及什麽,而今在景仁宮已然是收斂許多了,可落在貴妃手下奴才眼中,仍各有各的不滿。
“貴妃,奴婢真不知您爲何偏對德嫔這般好,您瞧啊,不過是隔着道屏風,德嫔便這般勾着萬歲爺,一點兒不顧及您的感受和臉面了。”
“萬歲爺也是,明明您才是萬歲爺的親表妹呢,自小最是親厚不過,可現如今卻放着血親表妹不親近,偏親近了外人去,萬歲爺再怎麽寵着德嫔,也不好在您的地界兒這般同人眉來眼去的、、、、、、、”
寝殿之内,蓮心壓着聲兒同主子抱怨着,手上給主子更衣不停,可身子卻是斜着往外探的,聽着外頭隐隐約約的笑聲,蓮心恨不得将耳朵放到萬歲爺和德嫔跟前兒去。
寝殿裏又不是隻蓮心長了耳朵,貴妃自然也能聽見,然她面上卻絲毫不動,反而聽了蓮心的話面上稍露出些愠怒。
當即也不叫蓮心伺候了,直後退一步甩開蓮心的手自個兒系了盤口去。
“你若是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我便将你送回家去,就不勞你伺候了,省得你莫名其妙再生不滿。”
佟佳貴妃聲兒壓得雖低,然隻是繃着臉便叫蓮心怕極了,更别說主子開口便要将她送回家中,她雖知主子同德嫔親厚,卻不知這樣親厚,連她這個幼仆都開口置喙不得了。
蓮心可不敢不滿了,連忙跪下賠罪:“主子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多嘴了。”
貴妃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蓮心,直将自個兒衣裳整理好了,這才蹲下身來捏住了蓮心的下巴,嘴唇幾乎要貼上蓮心的耳廓,其間的冷意忍不住叫蓮心瑟縮了下子。
“蓮心,我念着咱們自幼的情分,不想将話說得太直白難聽,我不知我阿瑪怎麽同你說的,是叫你催着我有孕也好,還是叫你挑撥着同德嫔的關系,你若真想聽他的話,我大可将你送到他跟前兒去好好聽。”
“隻是這麽一來,你就沒用了,阿瑪素來不養閑人廢人,你一回去定然小命不保,你可知我留你是想救你的命呢,你也不想這般年紀便沒了命吧?”
蓮心顫得險些連跪都跪不住,眼下還能維持着姿态,好似全靠着貴妃鉗制她下巴的力氣似的,她吓得氣若遊絲,話都說不利索。
“不、不想,奴婢不想死、、、、、、、”
佟佳貴妃當即笑笑,然這笑卻無絲毫親切可言:“既是想活着,那就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眼下該聽誰的話,當貴妃伺候萬歲爺的是我,可不是我阿瑪,在宮中吃苦受罪的人也是我,不是我阿瑪。”
“他動動嘴皮子叫我争寵叫我懷孕生子,他是輕松,可我付出的是命,萬歲爺想寵着誰就寵着誰,想允誰生子便允誰生子,豈能容他人置喙!”
“我已是天家女眷,不是佟佳格格,聽不得他的話了。”
說罷,佟佳貴妃猛然松手,蓮心頓時撲到在地,便是吓得渾身冷汗兩股戰戰,也慌忙維持好跪姿去,朝主子連連的拜。
“奴婢自此以後再不聽家中話了,唯聽令于主子您,如若再有不該,奴婢這便了自個兒斷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