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倚靠在欄杆上,她擡頭看着洋樓旁邊的大風車。隻要有風,隻要有空氣流動,大風車永遠不會停止擺動。
一楓伫立在小布身旁,看她臉上微微的笑容,心裏又是安心又是失落。他安心的是,總算大家都沒事,失落的是,小布表面上看起來沒事,但心裏的瘡疤就跟她胸口一樣,永遠留下了疤痕,似乎對所有一切都不在意,他看不到她眉眼底的那抹純真與幸福。
小布說,“人生真的很奇妙,你看到的一切都可以是假的,你認爲的一切也都可以是假的。”
一楓趁機說,“但人活着是真的,人活着,就有希望,就有改變的可能。發生的事情無法逆轉,但我們可以把握以後的事,就像明天。”
“明天?”小布轉頭看着他,“明天能發生什麽?”
一楓一笑,“明天發生的事可多了,南南安安要吃飯吧,還要做身體檢查…而且我知道她們一定很健康。”
小布點點頭,“是啊,她們會健健康康長大…”
“嗯,”一楓收住愉悅的笑容,稍帶沉重地說,“明天方永偉在泰國的妻子要回去了,半百婦女,突然失去了丈夫,她的餘生将會帶着痛苦的回憶過活…”
小布不語,轉身望着遙遠的遠方。她将頭慢慢地靠在楊一楓的肩膀上。一楓順勢摟着她。小布說,“我知道你盡力了,别擔心我,我很好…你說的沒錯,人生短短數十載,老天讓你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必定有他的用意。我是方永偉的女兒也好,是楚大元的女兒也好,我都是你的妻子,南南的母親,我不是一個人。”
一楓緊緊摟着她,小布繼續說,“給我點時間,我不會再糾結以前的事了,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一楓低頭輕吻她的額頭,“小布,你真的長大了,我虧欠你太多了。”
“不,你什麽都沒有虧欠我,如果不是你,我的生命沒有這麽精彩。”
這時,樓下庭院裏,一槟和火柴備好了點心,招手大喊,“哥,小布,下來吃東西吧,大姐親自做的。”
一楓和小布對視一笑,“好,我們這就下去。”
庭院裏,南南和安安在互相追逐着玩鬧,她們兩個小機靈圍着楊泉信的輪椅轉個不停,把楊泉信都轉暈了。有小孩子的地方永遠都不缺歡笑。
這時,一隻小蝴蝶飛進了庭院,安安指着蝴蝶大喊,“小蝶,小蝶…我叫小蝶,我是小蝶。”
小蝶?楊一甯精神一振,當時方永偉告訴她女兒的下落的時候,他就直接稱呼女兒爲小蝶。楊一甯一開始還以爲方永偉隻是在說某種代号,難道?…她立刻蹲下來,抓住安安的小手,問,“安安,你怎麽會是小蝶呢?”
安安也解釋不上來,她嘟着嘴巴說,“爸爸媽媽都叫我小蝶啊…”
楊一甯下意識地認定了某些事情,一把抱起安安,一邊拉着劉凱業,一邊說,“你們先吃,我們去下醫院。”
大家瞬間恍然大悟,是啊,他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安安隻所以對黑蝴蝶那麽敏感,肯定有原因。一楓小布,一槟火柴紛紛上了車,緊跟着楊一甯而去。
醫院,化驗室門口,大家焦急地等待着親子鑒定的結果。楊一甯一直抱着安安,她焦急地看着時間,既緊張又興奮。
不一會兒,醫生開門出來,大家立刻圍了上來,“醫生,dna對比報告怎麽樣?”
一聲摘下口罩,微微一笑,“恭喜你們,她确實是你們的親生骨肉。”
楊一甯喜極而泣,抱着安安瞬間淚崩,原來這一切早已安排好,老天的精巧構思真是令人佩服。
“孩子,我的孩子…我是你媽媽啊…來,快叫爸爸媽媽。”
安安不明所以,“阿姨怎麽成了媽媽?叔叔怎麽又成了爸爸,我到底有幾個爸爸?!”
楊一槟捏着她嬌嫩的小臉蛋,說,“我們三個都是你爸爸。”他朝劉凱業逗趣地使了一個眼色,“我可是第一個爸爸,哈哈。”
劉凱業拍拍喜極而泣的楊一甯,他一時間還不适應這樣的變化,隻說,“原來她就在跟前,我們還四處找,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快叫媽媽啊,安安,我是你的媽媽。”楊一甯迫不及待地說,“以後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
“媽媽…”安安叫道。或許在她幼小的内心,媽媽的概念還非常模糊,其實,她雖然被方永偉抱走,但方永偉并沒有虐待她,而是将她當自己的女兒養着。在安安的心目中,一直有扮演媽媽的女人去疼愛她。
“诶!”楊一甯一邊笑一邊哭,哭得更甚。
——涼爽的微風輕輕吹來,夾帶着一陣綠草香。洋樓前面的平坦的草地上,正舉行着一場别開生面的婚禮派對。
親朋好友悉數到場,悠揚的音樂響起來,一楓牽着小布,劉凱業牽着楊一甯,從紅毯的那端慢慢走來。紅毯兩邊的親朋好友歡呼着鼓起掌來。
小布終于穿上了夢寐以求的婚紗,她從很小的時候起,就渴望着做最美麗的新娘子,今天終于如願。
女兒是自己的花童,雖然婚禮遲了些,但有女兒參與也不錯。她胸前挂着方永偉交給她的蝴蝶項鏈。在她心裏,父親隻有一個,父女關系不僅僅是血緣上的連接,最重要的是感情的傳承。
蝴蝶栩栩如生,特别是蝴蝶中間鑲嵌着的一顆大鑽石,看到的人都爲之驚歎。
牧師宣布,“好,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
一楓激動地掀開小布的面紗,低頭吻住她的紅唇。掌聲如雷,幸福正在不斷地傳遞下去。
下面的火柴拍着手,順勢用手肘推了一下身邊的楊一槟,故意逗他,“哼,你是不是想站在那裏的新郎官是你啊?”
一槟笑笑說,“是啊,但我看到的新娘子…是你。”
火柴羞澀地别過頭去,然後更加用力的拍着手,大喊着,“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說着,一楓趁她不注意,快速捧起她的臉頰,猛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火柴當場呆掉了,她木讷地眨了眨眼睛,臉漲得通紅。
一槟,“要不要再親一個?”
火柴捂着嘴,嘴角止不住上揚,“親你個大頭鬼。”
旁邊的南南和安安跑來,朝兩**喊着說,“親一個,親一個,我們沒看到。”
一槟摟着火柴,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