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6号,洛杉矶新年的又一個比賽日,斯坦普斯中心自然要忙碌起來。
因爲今晚會有很受人矚目的洛杉矶德比,湖人主場,快船客場,工作人員很早就要開始爲晚上的比賽做準備。
最先開始忙碌起來的不是清潔工,不是地闆裝卸工,也不是設備維護工,而是餐廳的後廚。
一場比賽上萬名觀衆觀賽,在兩個多小時的過程中他們會吃掉上千個漢堡,數萬根薯條,幾百對雞翅,幾百個披薩,大量的曲奇、蛋糕、奶酪,還有幾千杯飲料。
爲了确保食品的新鮮,斯坦普斯餐廳裏的食材都是早上準時配送來的,餐廳員工們一早就開始處理準備這些食材。
臨近比賽開始,大約四五點鍾,就要一刻不停的烹饪,爲球迷奉上源源不斷的觀賽能量。
快餐和自助餐是這裏的主流,所有的餐廳都是開放式的,在最頂層,和球館場地互通。
球迷們可以坐在欄杆的座位旁,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比賽——當然,頂層非常高,看下面的球員就像是看小螞蟻。
一箱又一箱的肉餅、面餅、炸雞、土豆條、洋蔥圈被貨運卡車送到卸貨處,再由搬運工送到上面餐廳的倉庫裏去。
一輛福特冷鏈卡車停在了斯坦普斯中心的卸貨處,司機是個黑頭發的小個中年人,他從車上下來,帶着兩個搬運工一起打開了貨車箱。
“快些,把這些牛排都扛下來,快快快,送到電梯上,快些…笨手笨腳的,抓緊點,克裏斯托弗等着呢。”
兩個搬運工的手腳已經很快了,但這個小個子是個急性子,在後面催個不停。
這些牛排是用冷鏈從德克薩斯州運輸過來的,在加工廠做了切片加工,馬不停蹄送到了洛杉矶的客戶手中。
小個子名叫丹尼爾-羅西,以前一直做垃圾運輸和處理的工作,現在順便搞搞生鮮的運送。
從新鮮的牛排、三文魚,到發黴發臭的廚餘垃圾,都屬于他的運輸工作範圍。
當然,年輕的時候他可不是做這個的,而是跟着克裏斯托弗做過公路劫匪的活計。
1992年在長灘搶劫集裝箱車的事就有他一份兒,不過他後來跑掉,逃脫了法律制裁。
2000年之後就開始做起相對正經一些的生意,就是暴躁的性格一直沒怎麽變。
領着搬運工到了頂樓,羅西看着斯坦普斯内部商場一樣的裝修,還有開放式的餐廳結構,啐了一口道:“這裏TM的是吃飯的地方嗎?隻有下等人才在這樣的地方吃飯,難怪黑人喜歡看籃球…”
克裏斯托弗的餐廳鋪面在靠裏的一個位置,1月1号開業至今已經5天了,其實也無所謂什麽開業不開業。
沒有剪彩儀式,開業大酬賓什麽的,斯坦普斯中心的經營策略是自營加出租。
中心有自己的餐飲中心,以自助餐的形式爲vip客戶提供各類高級餐飲,剩下的鋪面則租給品牌或者個人。
比如快餐品牌麥當勞,Five guys等等,還有就是克裏斯托弗這樣租鋪面的個人經營者了。
也就是說,克裏斯托弗不僅要和其他店鋪競争,同時一邊給斯坦普斯中心交着租子,一邊還要和中心的餐飲中心競争。
克裏斯托弗這個店鋪位置比較偏,面積大租金貴,所以已經換了好幾個經營者了。
在斯坦普斯有四個職業球隊在這兒打球,幾乎每天都有比賽,所以不愁沒有生意上門。
隻是生意好還是壞,就要看你的口味,和積累的口碑。
剛開始日子肯定是有點難過的,但克裏斯托弗并不灰心。
快船給了他足足50萬美元的資金,這筆錢實在是夠多。
他能用最好的食材,最出色的員工,做最用心的意大利菜。
“嘿,克裏斯托弗,克裏斯托弗!”
羅西進到後廚,把門敲的哐哐響,嗓門比卡車喇叭都響。
他這瘦小的身材,怕不是一半的營養都拿來發育聲帶了。
“别嚷嚷了丹尼爾,這批牛排送到了嗎?”
克裏斯托弗-安東裏尼穿着白色的廚師衣從後廚走出來。
對丹尼爾-羅西這個咋咋呼呼的家夥,他既煩又沒轍。
煩是因爲這家夥總是口沒遮攔,他能活到今天,沒在局子裏蹲到死或者被人一槍幹掉,簡直是生命的奇迹。
沒轍是因爲這家夥的确有本事,能用比較便宜的價格弄到很好的牛排。
至于這個牛排怎麽來的,是偷是搶,合法不合法,隻要不是瘋牛肉,他就管不着了。
反正到時候進了球迷的肚子,也不可能吐出來。
“到了到了,你吩咐的事我怎麽會忘記呢?沃沃,讓我看看,克裏斯托弗,長灘紅頭靴,今天穿着白色的廚師服開始做牛排了,嘎嘎嘎!”
羅西笑起來像一隻鴨子,克裏斯托弗把他拽到一旁,道:“你能不能小點聲?伱怕别人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長灘紅靴子,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羅西攤攤手,道:“怕什麽,你這樣的老家夥,你以爲還有人知道那時候的事嗎?你都出來了,無所謂了,誰TM在乎呢?”
“你可閉嘴少說兩句吧,下次你送牛排還是讓你手下的人來,你别上來了!”
“别這樣克裏斯托弗,你現在走上正軌了,這是好事,我在爲你高興,爲你高興你知道嗎?有一份正經的工作,以後不用擔心老死街頭沒人管,多好。”
“再看看這裏,斯坦普斯中心,都是好萊塢和NBA的名流,科比,加索爾,還有什麽,尼克爾森!你會結識他們,讓他們嘗嘗你的紅頭靴子的威力~哦不不,不是紅頭靴子,是你的意大利披薩和奎甯牛排,我知道你會火紅起來的,會的,一定,真的。你會有你自己的分店的。”
羅西雖然聒噪,但他對朋友的祝福是真誠的。
年輕時幹他們那行的,有好下場的沒幾個。
不是牢底坐穿,就是橫屍街頭,甚至生死未蔔。
不知道在哪塊地埋着,或者被扔進海裏喂了魚。
殘存下來的這些人,都會很珍惜平凡人的生活。
“謝謝你,朋友,承你吉言。不過以後,你别再喊我紅頭靴子了。”
“好的,紅頭靴子,嘎嘎嘎!”
克裏斯托弗被人叫紅頭靴子,因爲他總是穿着皮鞋對着人猛踢,把人踢吐血爲止。
血占到皮鞋頭上,也就成爲了紅頭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