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臨風接過文件,粗略的看了一下,都是一些田畝的測量數據,已經一天分田到戶的具體落實步驟和一些瑣碎的記載,沐臨風點頭道:“真是辛苦子龍兄了!”
陳子龍連忙拱手道:“能爲沐帥辦事,是陳某的福分,何來辛苦之說!”
沐臨風笑道:“子龍兄太客氣了,雖然沐某也知道子龍兄很是辛苦,但是還是不得不交給子龍兄另外一個任務,日後恐怕子龍兄要忙的喘不過氣了!”
陳子龍連忙站起身,道:“沐帥還有何要事?”
沐臨風連忙揮手示意陳子龍坐下,這才道:“子龍兄也應該聽說淮安已經被我們拿下了吧?”
陳子龍道:“陳某最近忙于公務,一直在鄉下遊走,也是今日回揚州城,這才知道……”
沐臨風微微一笑,道:“沐某知道分田到戶的事,子龍兄很是上心,所以沐某才放心将此事交給子龍兄去落實,不過如今揚州的事宜也辦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其他人跟進就可以了,沐某想讓子龍兄去淮安,在那邊繼續推行分田到戶的政策!”
陳子龍聞言立刻起身道:“這是爲全淮安百姓的好事,陳某自當義不容辭。”
沐臨風看着陳子龍,心道:“如此看你和柳如是還如何見面!”口上卻佯裝心疼道:“雖然子龍兄是農業方面的專家,不過也要記得勞逸結合,以免累壞了身子,那麽日後全天下的改革還怎麽繼續?身體才是改革的本錢嘛!”
陳子龍連忙笑道:“有勞沐帥關心,陳某自當銘記沐帥的話!”
沐臨風沉默了一會,這才又道:“這樣吧,子龍兄,沐某給你出一個主意……”
陳子龍奇道:“哦?陳某洗耳恭聽。”
沐臨風道:“天下何其之大,若是事事都要子龍兄親曆親爲的話,恐怕十個子龍兄也早就累垮了,子龍兄最好在近期内工作至于,發現或尋找多一些得力榜首,最好日後能獨撐一面的,子龍兄總攬全局,坐觀其成的不是更好?”随即又道:“若是以後大小戰役都要沐某親自參加的吧,恐怕最多也就十來個城市也就累死了吧!”
陳子龍連忙笑道:“沐帥說的不錯,陳某銘記在心!”
沐臨風這才道:“如此,子龍兄還是收拾收拾,即可準備去淮安上任吧,沐某已經與那邊的張成弼大人說好了,他定會全力以赴的幫助子龍兄,而且沐某的得力手下陳大寒也在那裏,如果遇到阻力,需要軍事方面的支持,你也可以直接去找陳大寒……”
陳子龍連忙起身拱手道:“也好,那麽陳某回去手下,今日便去淮安!”
沐臨風起身走到陳子龍身邊,拍了拍陳子龍的肩膀,笑道:“那麽,淮安就交給子龍兄了,子龍兄還要多多費心了!”
陳子龍剛要說話,卻聽門外下人道:“公子,西北闖軍李信求見!”
陳子龍這才向沐臨風拱手道:“那麽陳某先行告退了!”
沐臨風點了點頭,道:“沐某事情繁忙,倒是就不相送了,日後淮安分田到戶政策落實之後,沐臨風親自去淮安給子龍兄設宴!”
陳子龍微微一笑,拱手而去。
沐臨風這才看到門口站着兩人,一個皮膚黝黑,卻十分俊朗的後生,另外一個卻是女子,帶着面紗,一雙眼睛卻甚是水靈,一身紅衣。
下人引着二人進了書房,二人向沐臨風拱手道:“拜見沐帥!”
沐臨風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下人去備茶,這才對二人道:“二位請坐!”
待三人坐好後,沐臨風才道:“早就聽聞李先生大名,如今意見果是人中龍鳳!”
李信聞言,連忙起身拱手道:“沐帥謬贊了,李某隻是闖王手下一個幕僚罷了!”
沐臨風微微一笑,連忙示意二人坐下,這才将眼光投到李信身旁的那女子身上,那女子見沐臨風看着她,目光卻也不回避,沐臨風忙問李信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是……”
李信這才道:“哦?沐帥莫怪,這是在下的妹妹,此次非要跟随李某前來揚州,說要見識見識,李某無法隻好将其帶了來,讓沐帥見笑了!”
沐臨風哈哈一笑,連忙向那紅衣女子拱手道:“原來是李姑娘,失敬失敬!”
那紅衣女子也不起身,隻是拱了拱手,道:“沐帥見笑!”
沐臨風輕咳了幾聲,這才對李信道:“李先生大老遠從西北來到揚州,不知道所爲何事?”
李信道:“不瞞沐帥,我闖王久仰沐帥威名,早就想一睹真容了,可惜西北繁忙,闖王實在無暇分身,隻要讓李某前來拜會了!”
沐臨風連忙道:“闖王擡愛了,沐某也想漸漸這位黃土高原的大英雄呢!”
李信微微一笑,繼續道:“李某定将沐帥的這番話轉達給闖王!”
沐臨風笑道:“那是,那是……”随即轉頭問紅衣女子道:“李姑娘初到揚州,一切還适應吧?有沒有去瘦西湖幽婉一番?”
紅衣女子看着沐臨風,也不答話,李信立刻插口道:“沐帥莫怪,舍妹自小不喜與人說話!”
沐臨風心道:“老子還沒見過曆史上有記載,你李信還有妹妹的!”再看這女子一身紅衣,心中一凜道:“莫非這是紅娘子?”臉上卻不動聲色,忙道:“無妨,無妨!”
李信繼續道:“沐帥大量……李某與舍妹昨日方到揚州,本來是即刻就來府上拜會的,可惜沐帥那是正在淮安,所以李某就與舍妹在客棧休息了一晚,今晨倒是去了一趟瘦西湖,果然是人間美景!”
沐臨風哈哈一笑,心道:“你倒是不着急,那老子就更是不着急了,倒是看你什麽時候說出來意!”想到這,沐臨風道:“既然李先生與李姑娘都喜歡揚州,不如就多留些日子,好好遊玩一番,也不要枉費了這次機會!沐某會派專人陪同二位去遊玩……”說着,輕咳了幾聲,在桌案上拿起幾份文件,道:“沐某還有一些瑣碎的事要去……這個……二位……”
李信是明白人,自然知道沐臨風下的是逐客令,連忙起身拱手道:“那麽李某就先行告辭了,日後再來拜會!”
紅衣女子在李信身後扯了扯他的衣服,輕咳了幾聲。
沐臨風看在眼裏,聽在耳内,也當不知道,連忙道:“那麽就束沐某不遠送了!”
李信拱手就要離去,卻見紅衣女子連忙拉住李信,轉身對沐臨風道:“沐帥,其實這次我們前來,是想與沐帥談一樁買賣!”
沐臨風這才做驚訝狀,道:“哦?”随即轉頭問李信道:“李先生是否有其事!”
李信這才向沐臨風拱手道:“不錯,李某這次前來的确是其他事要與沐帥商量,但是既然沐帥還有要事,李某也可日後再說!”
沐臨風看着李信,道:“哦?李先生當真不着急?”
李信剛要說話,身後的紅衣女子搶上前來,道:“其實我們這次前來是想購買沐帥的火器!”
沐臨風心中一笑,道:“早知你們的來意了!”口上卻道:“哦?想買沐某的火器?”說着連忙放下手上的文件,對李信與紅衣女子道:“兩位請坐!”
李信與紅衣女子這才又回到了座位,李信剛坐下便道:“不錯,李某這次前來,的确是受闖王所托,與沐帥購買一些火器!”
沐臨風笑道:“李先生與闖王應該知道,這火器此刻仍是沐某獨有,若是賣給闖軍的話,恐怕日後闖軍便是我最大的威脅了!”
李信點頭道:“闖王也想過這一點,不過闖王托李某給沐帥捎句話!”
沐臨風道:“李先生但說無妨。”
李信道:“闖王說了,隻要沐帥肯賣火器,闖王絕對不會快過長江一步,自此與沐帥化江而治,永不相犯!不知沐帥意下如何?”
沐臨風聞言心中冷笑,道:“化江而治?永不相犯?騙三歲孩童呢吧?”口上卻道:“闖王的意思是想我沐某共分天下?”
李信笑道:“正是,如果沐帥不想失去揚州與淮安,到時候也可以劃分給沐帥治理……”
沐臨風笑道:“既然如此,沐某若是不賣,是否有點不近人情了?”
李信忙道:“也不能這麽說,若是沐帥執意不賣,相信李某與闖王也無法,不過李某也知道,沐帥此刻正需要銀兩來發展,相信若是沒有銀兩,沐帥的火器也不能大量生産,若是沐帥肯賣,李信立刻便可以預付一半銀兩,供沐帥制造火器的開發。”
沐臨風心道:“原來李自成已經摸了老子的老底了!”口上卻笑道:“如果是要錢,沐某爲何一定要将火器賣給闖王呢,賣給張獻忠,或者朝廷,甚至可以賣給滿洲,閑心一樣可以博得可觀的利潤吧!”
李信哈哈一笑,道:“李某知道沐帥定不會先賣給這些人!”
沐臨風奇道:“哦?”
李信道:“試想張獻忠是什麽人?隻是一介草寇而已,若是将火器賣他,他日青史之上自少不了沐帥與其勾結的鐵證,朝廷也是,如今的朝廷是什麽樣子,相信沐帥比李某更了解,若是讓這樣的朝廷長久,吃苦的定還是百姓,而滿洲,沐帥就更不可能賣給他們了,沐帥定也不想日後留下個通藩賣國的名聲吧?”
沐臨風坐在文案前,眉頭緊鎖,看着李信,也不說話。
卻聽李信繼續道:“而我們闖王不同,闖王擁有雄才偉略,千古罕見,而且伸手百姓愛戴,若是讓闖王得江山,天下百姓才能有出路!”
李信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沐臨風,見沐臨風沒有反應,這才有繼續道:“當然沐帥也是千古難得意見英傑人物,天下英雄唯闖王與沐帥也!”
沐臨風聞言哈哈一笑:“那麽李先生見過有二雄并世的局面麽?有一山能容二虎的麽?既然闖王如此厲害,他日必成沐某勁敵,沐某又豈會傻到将火器賣給闖王,日後來對付自己呢?”
李信聞言臉色微變,沉默一會,随即斬金截鐵地道:“闖王可與沐帥立下信約,公諸于世,有違此誓,天下共誅!”
沐臨風心中冷笑道:“一個信約算個屁,到時候違約滅了老子,得了天下,有沒有信約這回事,誰還敢提?”口上卻猶豫不決地道:“既然闖王如此有誠意,沐某……”随即又道:“二位先請回去休息,沐某要與人商議一下,再給二位答複如何?”
李信這才起身,向沐臨風拱手道:“如此,李某與舍妹就不多打攪了,待沐帥有了答複,讓人去城東嶽陽客棧通知一下李某即可!”
沐臨風連忙起身拱手道:“那就恕沐某不遠送了!”
李信與紅衣女子這才離開了書房,那紅衣女子臨走前看了沐臨風一眼。
沐臨風看出那紅衣女子的眼神之中盡是輕蔑之色,不禁心中好笑道:“日後就不知道誰要笑誰了?”
待李信與紅衣女子走後,沐臨風忙令下人找來吳行,将李信的意思轉述給吳行聽,吳行道:“既然李自成一心想與風哥共享天下,那麽就姑且信他的,雖然不指望他日後真能履行信約,但是至少能換取幾年時間内,李自成不會成爲我們的敵人!”
沐臨風點頭道:“不錯,我也正是這個意思,李自成的闖軍在幾個義軍當中是最深得民心的,日後他定是我們的勁敵,不過此刻還不是與他爲弟的時候!”
吳行道:“那爲何風哥不答應李信?”
沐臨風笑道:“如此便答應了,豈不是自貶其值?”
吳行聞言一愕,随即哈哈笑道:“原來如此!”
沐臨風又對吳行道:“對了,如此我們賣給李自成的火器隻能是我們淘汰了的産品,但是有一點必須注意,不能懸殊太大,要不然惹怒了李自成,也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不說,我們生産火器的一個經濟來源也就斷了!”
吳行道:“吳某倒是認爲大可将與我們一般的火器賣給他們!”
沐臨風奇道:“這是爲何?”
吳行道:“既然風哥與李自成有信約在手,那麽必定幾年内不會兵戈相向,那麽幾年以後,吳行自信李自成的火器已經不可與我們同日而語了!”
沐臨風聞言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我倒是忘記了,吳老弟還在我們這邊,哈哈……”随即對吳行道:“既然來了第一個,此後還會有第二家,第三家買主上門……對了,此次建造兵工廠共需花費多少,到時候給我開除個清單來,我也好和李信獅子大開口!”
吳行聞言微微一笑道:“那自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沐臨風聞言與吳行相視而笑,沐臨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道:“不僅兵工廠的開支,要這些羊來支付,就連船廠也要這些倒黴羊拔毛!”
吳行聞言,連忙豎起大拇指,道:“還是風哥老辣!”
沐臨風微微一下,沉思半晌,吳行奇道:“風哥又想到什麽了?”
沐臨風長歎一聲,道:“看來我們就要與龍清風反目了!”
吳行奇道:“這是爲何?”
沐臨風道:“既然與李自成約定了化江而治了,這江北的地域畢竟不能再攻打了,我們也隻能向江南圖謀了!”
吳行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錯!”
沐臨風拍了拍手,道:“也罷,江南自古是富庶之地,也總好過江北的一毛不拔吧?”随即問吳行道:“最近有龍二哥的消息沒?”
吳行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聽說是回了金陵了!”
沐臨風心下一凜,歎道:“看來與金陵一戰是遲